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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扬雄秋室无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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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来了。”熟悉的话语声响了起来。

    不同于往日,这声音里面寻不见温柔。

    美人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苏景年的话。

    这个“嗯”字再往后, 是两个人无声的沉默。

    苏景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她只用后背对着莫若离。

    莫若离也没有上前。纵然万般思念于眼前的人儿,腹中又有无数的话语, 想要亲口说予她听。

    可是面前的人, 即便是只得一个背影而已, 已是落寞悲伤到了极点。是要让莫若离如何舍得,再去打扰于她呢?

    两个人近在咫尺, 可两颗心若想再靠近一分, 都难如登天。

    “你来得,很好。”苏景年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有些冷淡的话语, 听在莫若离的耳中, 但觉陌生疏远。

    莫若离没有去接她的话, 她看不透苏景年此时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虽然苏景年没有责怪莫若离违背禁足的王命,擅自出了寝宫到了光明殿里。可这并不代表着, 苏景年已是原谅了她之前所做的事情。

    杀父之仇, 不共戴天。

    这是苏景年之前亲口所说的话语,莫若离一时一刻,都未曾敢忘。即便彼时苏景年并不知道,莫若离同苏辰缪的死有着什么关系。可她的这句话如同头顶悬着的利剑,无时无刻不在拷问着莫若离。也提醒着莫若离,一旦东窗事发, 她与苏景年之间势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拉着莫若离坠入情网之中的人, 明明正是苏景年啊。

    是她为莫若离结绳, 是她为莫若离织网, 是她为莫若离奋不顾身、义无反顾。

    一念动情,万劫而不复。

    背负着尘封的往事,莫若离明知道她不可以爱上北域王,更不应该让北域王爱上自己。

    可偏偏天意弄人。

    锦州城的白鹿楼里,是上天让她遇到了独眼公子苏难。

    也许,便在那一刻,有些东西便是注定了的。

    如同在追月楼上,苏景年明明知道面前的那杯酒,淬了莽毒。也只得合上眼,一饮尽之。

    以余生之苟且,换毕生之所爱。

    其实于莫若离而言,她又何尝不是这般?

    倾覆所有,只付东风。

    这边,没有听到身后莫若离的回话,苏景年便继续说下去。

    “你来了,便有人陪着母妃了。她一个人睡在这里,会是多么寂寞。母妃向来喜爱、疼惜于你,由你来陪伴母妃,相信母妃如果知道了,会很是欣慰的。”

    “难道阿难不留下来,陪太后吗?”

    “本王这个不孝孩儿,哪里有什么资格陪着母妃呢?同本王相比,你更适合留在这里。”

    “阿难为何要这般讲?太后与阿难乃是亲生母子,母子连心,阿难自是最有资格,也自是最合适陪伴在母妃身边。”

    “呵呵呵,是么?”苏景年苦笑不止,道:“难道,阿难从始至终,不都是母妃的累赘吗?如果没有阿难的拖累,当年母妃她是不是就可以无所顾虑,去寻她的阿霜了呢?如果没有阿难同她置气,母妃她是不是就不会想不开,而跳入了未名湖中。。。”

    说到后面,苏景年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尽可能捂住嘴,不去哭出声来。

    “阿难,不该是这般去想。母妃落水,只是意外而已。阿难不要过度自责,而去把这件意外之事,当是因果必然,统统地揽在你自己身上。”

    苏景年强行咽下泪水,苦道:“母妃的性子,自来倔拗刚强。若不是本王先下了禁足之令,后又在偶遇她之时,只冷言冷语地待她。母妃怎地会想不开,而寻了短见?是本王一意孤行、不知轻重,当真伤了母妃的心。”

    “阿难。。。”莫若离启步上前,欲安慰苏景年。

    “你不要过来。”

    苏景年抬起手,制止美人靠近的举动。

    “不要过来。本王不想让你看到本王这幅模样。唯独是你,本王不想让你看到。”

    “阿难。。。”莫若离制主步子,泪水也流了下来。

    轻声问道:“你还在怪我吗?”

    苏景年摇头,心中无比痛苦。

    道:“本王不怪你,本王只怪自己。是本王瞎了一双眼睛,竟是会迷恋上杀父仇人。还同仇人山盟海誓、结为夫妻。还要说什么,‘盛景不负,流年莫

    离。’回头想想,当真是万般的可笑。恩仇不明,与敌为亲,本王做尽了混沌愚蠢之事。”

    抬起头,苏景年留下两行浊泪。

    在她的头顶上方,苏辰缪的画像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枉为人子,枉为人子呐。”苏景年又低下头,魔障一般念道。

    “当年之事。那般形势之下,若离也有不得以、而必为之的苦衷。”

    “本王知道。是本王的父王害死了你的母妃,所以你要取父王的性命,为你母妃报仇。”

    莫若离不置可否。

    “可为何,当本王亮明身份的时候,你不将真相说出来?本王要娶你的时候,你也不将真相说出来?你就那么的有自信,事情的真相会永远地被隐藏起来,而不会有被说破的那一天吗?如若不是,那你便是一早就想好了,要如何来面对本王?”

    苏景年的责问令莫若离无话可说。

    转过身来。苏景年受伤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上还有渗出的血痕。

    她布满血丝的双睛之中,映出了美人的哀容。

    “你可知道,便是你的三缄其口,便是你的讳莫如深,便是你的有意隐瞒,而造成了你我今日这般境地?”

    “不是不说。是不知,该如何去说。”

    “如何去说?在若离心中,往事的真相就真的那么难以启齿吗?就真的那么无法提及吗?”

    “是。”

    被苏景年一步步逼上了绝路,莫若离心里明白,如果她在此时此地退却了,那么也便意味着,她与苏景年之间的关系,彻底了结了。

    提起勇气,莫若离徐徐回道:“真相,便是这般的难以启齿,便是这般的无法提及。阿难向若离表明北域王的身份之前,若离已是钟情于苏难苏公子。当日,阿难抢亲身负重伤,又痛失了一众亲信,那等情境之下,若离要如何开口告诉阿难真相?之后,便是从将军那里得知,阿难为了来寻若离,而中了里家下的西域两重奇毒,已是时日无多。自那往后,若离又是如何能够再将真相说出口来?只能将这真相藏于心底,不敢吐露半分。”

    “借口,全都是借口。”

    “在知晓

    阿难北域王的身份之后,若离便知道,纸包不住火,时日长了,我二人总会有一日走到今天。若离也想得很是清楚,血债血偿,以命抵命。等阿难知道了真相,莫拉呼尔-若离全凭阿难处置,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这句话深深地刺中了苏景年疮痍满目的心。

    “好一句无怨无悔,好一副泰然自若、坦荡从容模样。事至如此,你都不肯向本王低头。你心中太过清楚,如论如何,本王是奈何不了你的。你把本王看得透透彻彻,拿捏得分寸不差。便是仗着这份聪慧,便是仗着本王奈何不了你,便是仗着本王割舍不得你我之间的旧日情份。你就这般有恃无恐,这般面不改容?哦,是本王糊涂。倒是忘记了,大金国的长公主殿下自来性子清冷疏人,一直如此。并不是到了今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么敢问长公主殿下,殿下今日见到本王这幅残颜破相,可否是满意了、称心了?”

    莫若离知道刚刚的这些话,都是苏景年的气话。可饶是这般,从爱人口中听闻此等绝情绝义的话语,也还是伤人于无形之中。

    “若离,从未有过这等想法。阿难难道是不知?阿难在若离的心中,是何其的重要?若离见阿难这般悲伤痛苦,怎么会满意,又怎么会称心呢?”

    苏景年仍然是苦笑,说:“长公主殿下有没有这样的想法,都已经不重要了。本王家破人亡,皆是咎由自取。”

    “阿难。”

    “本王承受不起长公主殿下的这一声‘阿难’。在长公主殿下心中,本王从来都不是排在第一位。天下、北域、大金、百姓、十二皇子,这些全部都排在本王的前面。本王同这些相比,不值一提。”

    “不。”

    “长公主殿下,你不必再否认了,也无需再否认了。这样浅显的事实,早就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了。是本王太过愚钝蠢懵,在一次次失望过后,又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希望。”

    “阿难。”

    苏景年的话语绝情得令人胆战心惊。莫若离不知不觉中已是哭得圆圈通红,便要上来拉苏景年的手。

    她服软认错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出

    口来,苏景年却避开了她的手。

    “便等母妃的丧期过了,本王便还你自由。到时候,你做你的大金长公主,本王做本王的北域王,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在此之前,母妃这里便请长公主殿下多费些心力。”

    言罢,苏景年对着莫若离毕恭毕敬地抱了抱拳。

    而后走出殿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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