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几度沉沦
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悬在相府漆红大门的两侧。
在晚风的舞动下, 大红灯笼摇摇曳曳。
四下无人, 周遭除去风声, 有虫鸟偶尔鸣叫。
远处,打更人的呼喊声, 若有似无,依稀可闻。
倩儿抬眼瞧了瞧天色。只见乌云逐月,星稀风诡。瞧着,便是要下雨了。
想着, 得速去速回才行了。否则耽搁久了, 怕是会被慕容云发现自己偷偷溜出宫来, 免不了要受些责罚了。
行至门前, 倩儿扣了扣大门。
不一会, 便有人声自门里传来。
“谁啊?大半夜的。”
“王府的倩儿, 求见右相。”
“哎呦, 是倩儿姑娘?”
大门开合,相府的门房探出头来。
左顾右盼, 确认门口除去倩儿之外,再无旁人。
那门房方从门缝里钻了出了。
“倩儿姑娘, 您怎地来了?前几日,小的不是同您说了, 相爷他不见您。这些日子风声紧的很, 请您不要再来了吗?”
“这是什么话?”倩儿不悦, 说:“是相爷下午差人传话于我, 让我晚上来府上,说是有重要事情商量?”
“相爷差人,给您传话?”门房瞪大了眼睛。
说:“这怎么会呢?相爷自打那日从朝上归来,便是下了命令,府中任何人不许私自出府,更不可同王府和其他大人的府上有所接触。这些日子,府上的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只怕受到王爷禁足令的牵连。怎么会有人出府,给您送信呢?再说了,小的是门房,相府但凡有人出入,小的自会知道。今日啊,就没有活人,从这大门里走出去的。”
“呸呸呸,你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什么叫‘今日,就没有活人从这大门里走出去的’?!当心我告诉相爷,让相爷抽你这张只会说些晦气话的臭嘴巴!”
“小的失言,小的失言。”门房赔笑。
“哼,这次便饶了你。只不过,这就奇怪了。若是相爷不曾差人给我送信,那么给我送信的人,又是谁派来的呢?”倩
儿困惑不已。
正当她困惑之时。“吱嘎”一声,相府的大门,自内向外,被人打开了。
倩儿与门房突然听闻二人身后的大门开了,这大半夜的,都是一恫,二人齐刷刷向大门看去。
大门的里面立着一位黑衣男子,正是他,将大门打开了。
再往里面看去,只见门内灯火通明,相府内人影火光晃动。又有嘈杂声不断传来,听起来异常混乱。
“你,你是何人?”门房指着门口立着的黑衣男子,问说。
黑衣男子看起来极面生,怎么看,都不像是相府的人。
立在大门边上,十七漠然地看着门在门口的两个人。
未理会门房质问,十七对倩儿说:“倩儿姑娘,王爷已是在府内等候姑娘多时了。请吧。”
十七言罢,抬手向倩儿做请状。
“不、不,你、你认错人了。”
倩儿慌忙将面纱戴在脸上,遮住容貌。人则步步后退。
她听那黑衣男子所言,自己的身份已是被认了出来。而且,苏景年此时居然就在相府内等候着自己。如此一来,那下午给自己送信的人,便是王爷派来的了???
倩儿连退了几步,直到她的后背撞到了一堵坚如磐石的墙头,一个趔趄之下,竟是被弹了回了,撞倒在地。
倩儿懵了,脸上的面纱也掉在了一旁。木然地回过头,倩儿发现刚刚还是静谧无人的街道上,此时已是立满了手擎火把,腰配大刀的黑甲铁卫。
而她刚刚撞上的那堵墙头,正是陈虎,陈大将军的胸膛。
陈虎立在原地。他身材高大,只用鼻孔看着倩儿。
对趴在地上的倩儿说:“倩儿姑娘,还请自便。老粗自问不是君子,可也不想对姑娘家动手。”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相府,怎么轮到你们这些人撒野?”门房也懵了。他搞不明白,街上这百十来的号黑甲兵士,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呢?
陈虎闻言,回说:“右相府上,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侧王妃的贴身婢女半夜来访,已属奇闻一件。连看大门的门房
,都如此的有英雄气概。怎么?瞧这意思,门房是要英雄救美,同老粗手下的兄弟们,练上一练?”
陈虎身后的黑甲铁卫听闻陈虎这般话语,便个个怒目圆睁,面露凶光。大刀也自腰间抽出,只待陈虎一声令下,便要如饿虎扑羊般,冲上前去将那门房生吞活剥了。
门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面对黑甲铁卫手中明晃晃的大刀。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央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陈虎笑他窝囊。他一抬手,众黑甲铁卫便整齐划一,将大刀重新收了回去。
紧接着,陈虎甩给门房一个眼神。
“诶诶诶。”门房得了陈虎的眼神,立刻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跑上前,去扶倩儿。
只是这时候,倩儿见相府内外,形势已然如此,心中已是明白,权倾朝野的北域右丞相慕容晓,现今大势已去。而自己也是中了苏景年的计策,泄露了身份不说,还坐实了自己同慕容晓之间的关联。
今晚,想必是万事呜呼了。
这般思量之下,倩儿整个人颓唐下来。门房搀扶了她好几次,才将她从地上勉强捞起。
等倩儿借着门房的搀扶站起身来,陈虎与十七齐声道对她道:“请吧。”
那二人便被一众人押送着,入了相府。
如果说相府门口的情形,已是有剑拔弩张之势。那么大门里面的景象,则只能用混乱不堪四个字来形容了。
往日里气派奢华、人旺兴盛的北域右丞相府,此时已是狼藉一片,哀鸿四举。
黑甲铁卫与暗卫冲入相府的每一间屋子,逐个搜查。翻箱倒柜,挖地三尺般地搜寻慕容晓的罪证。
而相府的人,则无论是主子辈分的还是下人,都被一个个从房间里揪了出来,集体拘禁在相府花园的大片草地上。
慕容晓与他的众多亲眷,便也是混杂在其中。
这些人跪在地上,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因为是半夜时分,许多人是被硬生生地从被窝里面拖拽出来的,普遍都只是穿了件里衣在身上。在这夏日的半夜里,也不知
道是冻得,还是被吓的,他们颤抖着,颤栗着,看上去,像是风中无依无傍的枯叶一样,即纤薄脆弱,又无助可怜。
在这些跪着的人身旁,不远处的地方,则堆了几十具死尸。尸体罗列堆砌,在草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倒像个半人高的小土包。
这些尸体的身份,或是负责守卫相府的护院,或是在搜查之中的抵死反抗之辈。
倩儿与门房被押送着,去见苏景年。途经死尸堆,借着黑甲铁卫手中的火把,倩儿认得,那些死尸当中,有几具面孔,她很是熟悉。再做分辨,便认出,有两具,是慕容晓的两位公子。其他那些尸体,因为脸上沾满了污血,虽是眼熟,可再做分辨,却是如何,也是分辨不出了。
不远处,苏景年坐在一方太师椅子。
望着面前落魄的慕容晓和他的亲眷们,苏景年的异色眸之中,并无点滴的怜悯之情流淌而出。
她手中把玩着一只琉璃酒盏,脸上带着极戏谑的笑容。
饮下了许多的酒,苏景年现下已是有了些醉意。
琉璃盏又送到她口边,一仰头,便又将杯中的酒饮尽了。侍候在一旁的黑甲铁卫见了,便上前,再替他将酒杯满上。
苏景年一抬眼,见陈虎与十七将倩儿带了来。
她脸上笑意,更是深了些。
“倩儿,你总算是来了。可让本王,好生苦等啊。”
跪在一旁的慕容晓听苏景年说,是倩儿来了,脸色更加惨白。
“王、王爷。王爷千岁。”倩儿见了苏景年,便要行礼。
“草民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门房却先她一步,跪地叩首连连。
苏景年瞥了瞥那门房,冲着他笑着摆了摆手。她今夜的目标非常明确,除去慕容晓一家与倩儿,旁的人并无什么价值。
得了苏景年的受意,有两名黑甲铁卫上前,欲将那跪在地上的门房拖走。
门房见有人过来,是要将他带走。便死命挣扎又大声呼喊,道:“王爷,王爷!草民冤枉啊王爷,草民只是相府的门房,其余的事情,草民一概不知啊王爷。
”
门房只是白夫,哪里挣脱得开两名黑甲铁卫的束缚呢。
眼看着,他就要被拖走了。这时,苏景年却示意两名黑甲铁卫住手。于是乎,黑甲铁卫停手,门房则被留在了原地。
苏景年问那门房:“你,真的,是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一概不知!草民当真是一概不知啊!”门房俯在地上,只狂点头。
面露失望神色,苏景年将视线从门房处收了回来,又玩弄起她手中的琉璃酒盏。
说:“那就可惜了。本王自来喜欢那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对于‘一概不知’者,则甚是厌恶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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