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黯然神伤（一）
营州，柳城县，卢龙军驻地。
柳城县守备将军，昭武校尉岳钟麟，在大帐内来回走动，时而焦头烂额，时而低头沉思，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御诲校尉，副官朱洪辰，坐在大帐左侧，看着来回徘徊的岳钟麟，有些无奈。
外面把守的兵士大汗淋漓，身上的盔甲直冒热气，就跟刚出炉的包子似的，这天也热了。
此时，已经是未月的最后一天了，距离端正月还有一个半月，昨日毕福文大人下达命令，柳城县新募兵士抓紧操练，他十日后过来巡视检阅，不得有误。
“老朱，这可如何是好，毕军门马上就来巡视了，咱们的人呢”？
“老岳，你别急，我已经通知所有新兵马上归建，首批人员明日到位，后天全部归队，你放心”。
“赵青云他们通知了吗”？
“传讯兵昨日已经出发，一路快马加鞭不停歇，，过驿站直接换乘，昼夜赶路，明日上午应该能到达凉州”。
“大哥，不能是应该啊，如果路上出点意外，你怎么解释”？
“不会的，从营州到凉州，拢共两千多里，走官道一路南下，最迟明日黄昏也该到了”。
“应该的事多了，你怎么保证”？
朱洪辰顿时哑口无言，他只想着正常的时候，万一出了意外，万一天气不好下雨呢，万一信使遇到突发情况呢？
是，走官道是方便快捷，优点很明显；但是缺点也很突出，信使摆在明面上，很危险。
虽然说，没有人会打劫传信兵，但是如果是被别有用心盯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行，就算信使能准时到达，赵青云他们立刻起身，也要三日后才能回来，这样也就还有五天，编训成果能保证让毕将军满意吗”？
“不能，我没有这个把握，你可以打听一下毕军门考校的内容和评判标准啊，老弟”。
“滚你爹个篮子，竟几把瞎出主意，这是重点吗”？
“问题的关键是，赵青云他们能不能毕大人巡视之前归队，而不是你怎么想着蒙混过关，一天天竟整些没用的，真她妈服了你了”。
“这个倒是，哎，百密一疏啊，是我大意了”。
“老哥哥，如果过不了关，史思明大人追究下来，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你不害死我，死不瞑目啊，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见你个瘟神，你是真克我啊”。
“没事，你把心放肚子里，真出了事我来顶，副手不就是出来替一把手顶罪的嘛”。
“放你娘的臭屁，我老岳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那样的人，竟干那样的事，这事你他妈少干了”？
“你给老子滚，赶紧滚，让老子清净清净，行吗，爹”？
“行是行，可是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啊，怎么办”？
“你爹了个我的，再犟嘴，小心本尉抽你，不服上校场”。
“瞅你那两下子吧，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我面前装逼，又不是我打的你满地找牙的时候了”。
“大哥，你牛逼；走，校场见，今天不打服你，咱就不是岳武穆的后代”。
“你确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快行了吧，你他妈的哪是君子，你是君子剑吧”？
“你什么意思，君子剑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上度娘认识一下，也可以上搜狗搜索一下”。
“嗯，度娘是什么，搜狗又是谁”？
“这个你别管，一上搜狗搜索，然后你就出来了”。
“你给老子滚，换着法骂老子，你给我等着”。
“千年等一回，等你一回哎”。
“等你一万年，老子不改变，哎嘿诶”。
…… …… ……
柳城县，西风镇，天然居酒馆。
今日客人不多，冷冷清清，恰逢宋无知来访，老方便早早的安排伙计们收摊打烊，回家休息。
二人又开始了酒桌上的华山论剑，一盘酱牛肉，一碟花生米，一只叫花鸡，两条小小鱼，西湖莲子羹；四菜一汤，两壶“春风醉”，酒局开始了。
“大富豪，干一杯吧”？
“来，来，来，今日不醉不归，我干了，你随意”。说完，宋武举杯仰脖，一饮而尽。
“喝酒之前，咱先说明白，今日谁做东”？
方青山到底还是奸商，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挣钱和花钱。
“来到你地头了，肯定是你做东啊，我客随主便”。
“哎，你这个老银币，天天来我这儿蹭吃蹭喝，你也好意思”。
“没办法，家里就这条件，吃不起喝不上，我也不能饿死啊，只好找老朋友要饭了”。
“哎，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哪里都不好，就这张嘴好”。
“没办法，老天爷赏饭吃，全靠这张嘴了”。
“你就扣吧，你那银子别让老鼠叼走了，该拿出来晒晒就拿出来晒晒，别长毛了”。
“你看，又笑话我，我哪儿有钱”？
“你个鳖犊子，你就吃白食吧，早早晚晚得噎死你”。
“哎，噎死总比饿死强，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我真是穷怕了，老方，你不知道那种滋味”。
“好了，好了，以后你饿了就来我这里对付吧，酒菜管够，别卖惨了，不值钱”。
“我不要钱，管我酒就行，谢谢了，方老板”。
“哎，怎么说你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没事，你继续说，我脸皮厚，不打紧，这辈子就靠不要脸活着了”。
“行，还是你厉害，我服了”。
“好嘞，既然你服了，那就跪下给哥唱个征服吧”。
“你给我滚，哪儿凉快哪待着去”。
方青山和宋武太熟悉了，熟悉到连说话都不需要考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对方的感受。
十年了，从宋武带着赵青云沦落的西风镇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十年来，他一有空就去老方店里喝酒，一碟花生米，一壶春风醉，到点就去了。
慢慢的，就和方青山成了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
赵青云走后，宋武甚感孤单，去天然居的次数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