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言
水里，三人仍然牵着手没有分开。赵小枫从小懂水性，在水中憋气三分钟也没有问题。小宝蜻蜓本体的天性，潜水已是家常便饭。唯独难为了白天，对游泳一窍不通。
小枫和小宝本想待在水里多躲一会，可刚过一分钟，白天就非常吃力了。
小宝意识到白天的异样，又抬头望了望水上，似乎沙尘已经散去，于是朝赵小枫比了个向上的手势，又指了指白天。他希望小枫能帮忙一起将白天拉上去，自己的力气不够。
可小枫以为妖都是万能的，区区潜水肯定是小意思，还错将小宝的意思误以为白天想要出去和巨妖对抗。
小枫也感受到了白天的挣扎，但是她不想让白天去犯险!
于是，她也指了指白天，指了指上边，摆了摆手，又伸出一个手指，示意再等一分钟。
同样，小宝对人类的偏见也是存在的。他以为人类都是弱小的，懦弱的，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呢。小枫拒绝了他，肯定是因为怕死。
小宝立即生气地推开了小枫握着白天的手。既然你不愿协助，那我自己有办法。
只见小宝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玩意儿——画着蛊屋的气球。
这个气球还是几年前小宝大闹降居节，偷偷溜进圣屋教顺出来的东西。本来它是用来将祈福联带给天上的圣屋的，现在却用在蛊屋带来的灾难时救命，不禁有些讽刺。
一股妖力沿着小宝的手传入气球之中，气球砰然膨胀数倍，将赵小枫弹出几米远。挤开的水流四处散去，巨大的浮力硬是托着白天和小宝直接冲出水面。
“呼啊——”白天在水里脸都快憋青了，这一口大喘气，半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同时，二人也看到了外面尘烟散去，整个金屋城净是废墟，路边的灯火导致沿着街道燃起火线，照亮了一片天空，并且不断有呼救声和哭喊声传来。那倒塌的研究塔和蛊妖砸出的巨坑，仿佛在宣示着，金屋城已经被毁，人类的庇护所成为了过去式，人类百年的信仰已被终结。
“那个大蜥蜴呢”小宝望向研究所，本该在那的巨大蜥妖却不见了踪影!
白天缓过神来，尝试感知巨蜥的妖力，但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妖力都捕捉不到。
不见了!难道是已经死了可又不见尸体；难道逃走了那为何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来呢？
白天思考着，也没有轻易靠岸，刚好气球是蛊屋形状的，他便小心翼翼坐在气球门沿上。突然，他反应过来，赵小枫没了踪影。
“小宝，那个女人呢？”
小宝没好气地说道：“我才没管她，刚才我要她帮忙把你拉出来，还被她拒绝了，人类真自私，只想着自己。”
白天皱了皱眉，往水里看去，隐隐约约看到小枫在水里没了动静。
“小宝，先不管她自不自私了，我需要问她一些问题，你快把她救起来吧。”
“我才不要。”
“那我来吧。”
白天无奈摇了摇头，可小宝见了，立马阻止了他，“算了算了，我去吧!”
小宝知道哥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如果又潜水下去，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小宝叹了口气，嘟着嘴再次潜了下去。他费了不少劲，才将小枫救起，白天再运转妖力推动气球，众人这才回到了岸边。
接着，听白天的引导，小宝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只白蛭，尾巴还牵着一根妖力汇聚的绳子。只见小宝硬生生将白蛭塞进了小枫的嘴里，白蛭进入了口腔，迅速钻进其的气管之中，吸收着进入肺里面的水。
剧烈的异物感，刺激到了赵小枫，随即有了反应。小宝立刻牵着细绳，直接把白蛭拽了出来。现在白蛭已经吸满了水，变得鼓鼓的，又被小宝一捏，水滋了一地。
“呼啊，咳咳咳咳咳……”赵小枫眼睛猛然睁开，大口喘气后又剧烈咳嗽起来。
缓了一会之后，她看见了白天和小宝，看见了金屋城的惨状，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喊道，“蛊妖呢”
文件中，预言到蛊屋中出来了妖物被称为“蛊妖”，白天看过文件，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那个大家伙不见了，你就敢出来了吧！”小宝带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但赵小枫却没听出来。
“城里着火了，我们得去救火!”
“用不着我们，已经很多人在运水救火了，而且我们的身份，不便现身。”
赵小枫觉得有理，连着深呼吸几遍才缓过来，仿佛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接着，小宝又放出了好几只更大个的白蛭，竟然会爬到湿漉的衣物上面吸水，衣服立马变干爽。
“现在蛊妖凭空消失了，连妖力都捕捉不到，赵小枫，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赵小枫疑惑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反制装置的存在，至于蛊妖最后会怎么样，这些都是研究所机密，可能也就所长知道了……我们要不要去大坑那里看一下”
“不用冒这个险，如果刚好撞见，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白天指了指上空的结界，“我更想知道，研究所本是属于妖族的机构，为什么人类城墙都有你们结界的机关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赵小枫难为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只知道，圣屋教给了研究所很多帮助。”
“圣屋教……”白天想起了那天晚上圣屋教的行为，看来，这个组织里面藏着不少秘密。
突然，白天又意识到个盲点。按理说，圣屋教是以蛊屋为尊，圣屋殿更应该建立在蛊屋之下。可他们不仅把最佳的地理位置留给了研究所，自己也建在了离蛊屋很远的一方。这次灾难，圣屋殿几乎没有任何损坏。而且在四散逃离的人群中，似乎没有圣屋教教徒的身影。
“有可能圣屋教早就知道了研究所的研究内容，以圣屋为尊，造福众生，只是个掌握人类思想的噱头罢了，研究所必然给了圣屋教不少好处，拿了好处，什么都能做，根本不管人类的死活。”
这番话，激起了赵小枫的回忆，她忍不住大骂道：“圣屋教都是黑心的小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畜牲，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没有把人放在眼里，真是……”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赵小枫，提到圣屋教居然也能骂的这么难听，让白天和小宝一愣。
她骂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低下头尴尬笑道，“不好意思。”
“你没有错，不用道歉。”白天淡定地说道，“圣屋殿必然有不少的秘密，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了。”
“又要探秘啦，冲冲冲！”小宝起身喊道，他对冒险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而小枫因为白天的包容和安全感，内心越发对其有了好感，静静地看着白天的身姿。
可小宝说话丝毫不客气，直接打断了小枫的思绪，让气氛尴尬了起来，“那我们还要带着这个女人吗，她像个累赘一样。”
白天虽然也不善社交，但还是意识到小宝话语的不妥。他觉得自己得想办法打个圆场，这个局面在书上看到过，照搬就行!
只见白天看着小枫，冷冷地说道：“我弟弟说话有些直不要介意，从今天起，其他人说话你都可以不用在意，只用听我的话，我让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
……
白天可能无意看了些霸总文学，这番话也太油腻了。但幸好，赵小枫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她满心都是揭圣屋教老底，完全没意识到奇怪之处……
“好!我也正好想去看看圣屋教有什么内幕。”
一个书呆子，一个捣蛋鬼，又来一个马大哈，也算是“不错”的阵容了。
说罢，三人便往圣屋教出发。因为白天的伤势，暂不方便飞行，也是担心蛊妖再次出现，他们都非常小心。
这一路上，他们也看到了不少惨状：本该繁华的街道布满了裂痕，两侧的房屋已全是废墟，废墟下，有被压着腿呼救的妇女，有只露出个头奄奄一息的青年，更有许多残肢断臂，或是在夹缝间，或是在痛哭的幸存者怀里。
白天和小宝都是经历过灾难的，这些不足动摇其心智，可赵小枫还年轻，她已经被这种局面惊吓到泪流不止，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气管惹得几次当场呕吐。
白天很理解赵小枫的反应，虽然耽误行程，但是也一直照顾到她的状态。
“好点没？”白天见呕干了胃的小枫，又掏出了一些大叶递她。
“我…没事……”小枫接过脸盆大的大叶（类似于手纸），擦去了泪水和嘴角的呕吐物。
其实赵小枫一直在反思，如果研究所能够更早的做出措施，也就不至于让这么多人陷入苦难了，百年的研究，最终还是没保护到大家。
“白天，”赵小枫哽咽地问道：“你觉得蛊屋研究所这么多年的付出，是值得的吗？”
白天想了想，耿直地回答道：“研究所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人类服务的，它背后的势力是妖族，以为自己在为人类未来努力，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但你的本身目的是揭穿圣屋教的面目，打破对蛊屋的迷信，你已经完成目标了。”
“不，我最终的目标是想要让金屋城的居民过上幸福生活的，这样完全本末倒置了……虽然研究所归属妖族，但是研究所里面的同事，大家都在为金屋城未来而努力……”
此时，小枫脑海浮现了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师父、经常一起吃饭的朋友，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所长，虽然有些目中无人，但是自己能够通过入职考核，也是被她提拔的，大家并不是给妖族卖命，而是都有着更美好的愿景。
听到这，小宝都忍不住吐槽起来，“女人，你也太天真了，人类的未来本来就是渺茫的，就算蛊妖没出来，你打破了人类的信仰，寄于信仰的圣屋城也就会被毁灭，那人类的归宿又该在哪里呢想要回到以前夹缝中生存的日子吗？这场灾难就是现实，打破了你们的百年好梦罢了。”
虽然小宝玩世不恭，但是每天听白天讲述一个又一个故事，分析一个又一个世界观，也要比小枫看透的多。
“你现在应该往前看，”白天拍了一下小枫的背，让她挺起胸膛，“既然你有更远大的抱负，就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束缚着，金屋城被毁了，那又如何，人类还有四座主城池，城池外还有不少人类部落，正因为人类的未来渺茫，你的路必然是艰辛的，你将来肯定还要遇到更多的挫折，但你的步伐不会停下，对吗。”
白天和小宝的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将赵小枫的思路给打开了。赵小枫一直想要帮人类摆脱圣屋教的控制，却忽略掉圣屋教更重要的影响。自己有想过，如果圣屋教塌了，人类肯定会遇到不少困难，但现实的困难比预想中的要大得多。但不管多大的困难，只有扛过去，那渺茫的未来缝隙中，才会亮出指引前路的光。
小枫突然回想起父母当初跟她的一段对话。
“圣屋教一直在欺负我们，为什么我们还要继续任他们欺负呢？”
“圣屋教带给了人类庇护所，带给了人类活下去的希望，我们苦一些没关系，你将来能够幸福的活下去，就够了。”
“不，我要一家人都幸福!”
“小枫，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我们的用心。”
……
“谢谢你们，白天，小宝。”赵小枫摆脱了刚才的颓废模样，眼神中多了不少坚定。
“振作了就行，抓紧时间赶路吧。”
“嗯!”
“呕……”可还没走多久的路，赵小枫又干呕了，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还是让人类生理不适。
“人类就是麻烦，要不让她在这里继续吐，我们先走吧。”小宝的急性子已经不耐烦了，对着白天说道。
可小宝刚说完，白天也有些异样起来。他捂着头，扶着路边的残垣，意识居然开始有些模糊了。
“哥哥你怎么了”小宝赶紧上前搀扶。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头晕。”
“是不是妖力消耗太多了，我赶紧拿些琼花浆给你补充一下，哥哥你……”
渐渐地，白天耳中小宝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听不清楚了，但是脑中突然传来奇怪又熟悉的声音。
“你们五位是百年厮杀脱颖而出的妖，已经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现在你们必须斩断尘缘，才能真正得到神赐，去吧，我等着你们的消息……白天，你要加入我们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