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黎导，真的要删吗？”
“不删怎么办？叶大小姐都发话了。”黎晖郁闷道。
“唉，太可惜了。这么精彩的场面……”
林沐晨如果知道唐安歌也会出现在这个节目组，估计在主办方来邀请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干脆利落地推掉了。
可惜他只知道唐安歌四月初的时候会参加那个射箭综艺。
所以他这几个月的行程已经排满了。譬如此刻，他就在参加《年少有为》的粉丝见面会。
按说唐安歌是剧中的女主角，可傅光明没指望她来。
找唐安歌拍戏，就有这样的风险。别的大牌她不会耍，但让她配合宣传，她只管宣传片，和杀青后的第一场发布会。
再多她就不参加了。
按说这不但是宣传剧，更是她们这些演员涨粉的好时机。唐安歌就能由着性子不来。
可气又让人迷惑的是，她的公司居然也不管她，任她作。
这样的见面会女一不来，女二赵若曦自然就格外引人注目了。众人排排坐时，她也自然而然坐在林沐晨的旁边，愈发显得男俊女靓，分外养眼。
林沐晨在后台，看到赵若曦、韩筱筱、陆鸿、乔羽飞等人，独独不见唐安歌。
乔羽飞走过来，悄声笑道：“四处张望什么？安歌没来。”
林沐晨一愣，回道：“我知道。”
顿了顿，又道：“又不是第一次。上回《蓝戒》就没来。”
真是，一拍完戏，想见她一面都难。
乔羽飞忍笑道：“傅导都不说什么，你就别抱怨了。”
又含笑道：“我明儿一早就回云城，你有什么要带给她的，我帮你捎给她好了。”
林沐晨一怔，“安歌在云城？她在云城做什么？你怎么会见到她？”
乔羽飞神秘兮兮地笑道：“她呀，跟我一起拍节目啊。”
林沐晨：“就那个篮球节目？官宣里没有她啊！”
乔羽飞笑道：“是没有。廖菲菲耍大牌，被黎导临时给开了。安歌正好去探班，就被黎导相中了。”
林沐晨：“探班？探班你？”
乔羽飞赶忙道：“别别别，你别误会。是兰心探班，安歌跟着去凑热闹……”
赵若曦找过来，“沐晨，你们在聊什么呢？该上场了。”
林沐晨有些魂不守舍地跟着诸人登台了。
云城。
北方冬天的夜幕降临得早一些。
唐安歌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内。司机朝后视镜看了看，觉得她好像已经睡着了，不由开得更小心了些。
未央城。《年少有为》剧组粉丝见面会。
主持人：“……还有一位，我们的女一号，唐安歌，因为工作的关系没能参加今晚的见面会。”
赵若曦抿唇一笑。韩筱筱几乎笑出声来。
什么“因为工作的关系”？
傅导在群里召唤了半天，大家都响应号召，唯有唐安歌愣是一声不吭。
听说最后还是叶兰心出面解了围，不过据说给出的理由也是够……那啥的，说是出去玩了。
还没怎么出名呢，就这样子耍威风，这名声若是传出去了，以后在演艺圈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行业抵制了，被公司雪藏了。
赵若曦笑得还比较含蓄，韩筱筱的表现就有点扎眼了。主持人也是个机灵的，见状不对，赶忙岔开话题，开始下面的环节。
开场便是宣传片。林沐晨和唐安歌合唱的片头曲。
屏幕上唐安歌一出现，粉丝们就开始狂热地欢呼。
赵若曦不经意地秀眉微蹙。
人不在这里，还能这么烦人……
不知不觉间，赵若曦手里塞了一块题板。
主持人：“你们当中谁是自来熟？谁又是最不合群的？”
“沐晨写的是羽飞是自来熟；不合群是你自己？”
林沐晨淡淡地道：“我跟不熟的人话比较少。”
主持人接着往下看：“若曦写的是，筱筱是自来熟，安歌最不合群。”
赵若曦赶忙道：“我不是说安歌不合群，我是说她比较……呃，高冷，不太容易亲近。”
“我们一起拍了两部戏了，跟她还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女主持人笑得优雅：“两部戏的时间，加在一起朝夕相处半年多了，怎么还会是陌生人？”
赵若曦欲言又止。
韩筱筱笑道：“我们只有在跟她演对手戏的时候，才会跟她有接触。剧组平时聚餐啊，活动啊，她都不参加。”
“她连剧组的宣传会都不参加。你看今天她明明是出去玩了，偏偏跟导演说她有档期冲突。”
“也不是说她不好，就是个性比较自由。”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韩筱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主持人赶忙打圆场：“我听说很多演员拍戏太过投入，拍完戏都要出去旅游啊、度假啊，好尽快让自己从戏里走出来。”
“唐安歌应该也在此列……”
女主持人正心情激荡地灌输鸡汤，忽然发现众人的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陆鸿忍不住笑道：“唐安歌是我们剧组里最不用功的一个。她连围读剧本都不参加……”
乔羽飞插话道：“安歌参加过。”
陆鸿笑道：“对，一开始参加过，后来就心不在焉，再后来干脆不出现了。”
林沐晨：“安歌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演员。我相信她也很努力，只是我们没看到而已。”
韩筱筱撇了撇嘴。赵若曦撩了撩头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女主持人：“对，我相信唐安歌这么优秀的演员，一定天赋与努力兼备。让我们期待她将来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云城。
唐安歌突然眼睛微睁。
“停车。”
司机听到唐安歌淡淡的两个字，虽然不明所以，仍然情不自禁地将车慢慢停靠到了路边。
后面两辆保镖车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一前一后将唐安歌的车护在了中间。
前后两辆车里，保镖们都面面相觑。
“龙哥，怎么停了？”
后车有人打电话问。
前车后座上端坐一位戴墨镜的大哥，诸兄弟们对他大晚上的还戴什么墨镜，都已经习惯了。
“二小姐停，我们就停。问那么多做什么？
“是，龙哥。”
未央城。粉丝见面会仍旧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大家都知道，《年少有为》剧组是《蓝戒》的原班人马。《蓝戒》火了，《年少有为》还没播出就已经万众期待了。”
“沐晨，你跟若曦和安歌搭档，分别都有什么感受？”
林沐晨：“跟两位优秀的演员，合作得都挺愉快的。”
“如果有一部新戏，让你跟其中一位搭戏，你会更希望是谁？”
林沐晨微微蹙眉，“我一般是看剧本，有挑战性的角色我都想尝试。”
蒋依依不依不饶：“工作除外，私下里你最希望跟其中哪一位有交集？”
林沐晨道：“这个得看缘分了。大家都很忙，能在一起工作已经很难得了。”
“赵老师也好，安歌也好，都是非常优秀的艺人，我很期待将来能与她们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蒋依依调侃笑道：“我发现沐晨说安歌的时候直接亲热地喊名字，提若曦的时候就‘赵老师’……”
林沐晨：“安歌不喜欢别人喊她‘老师’。在剧组里也是，大家都直接喊她名字。”
林沐晨说的是真事。
唐安歌在剧组里，曾经听到有人互称“老师”，后来终于忍不住，披着一张刚从海外归来什么都不懂的皮，谦虚好学地问人家何意。
“何意”也不合意，问了几人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好像就只是个尊称。
唐安歌有些接受无能。
想象一下，修真界里两人互称“师尊”……保管唐安歌第一个上去，打爆那个想当她“师祖”的人的狗头。
她师尊的师尊，她的师祖，已经因飞升失败而陨落，供奉在飞仙门的祖师殿里了。
粉丝在场下大喊：“是更喜欢唐安歌吗？”
林沐晨没听清，蹙眉道：“什么？”
女主持笑吟吟接过来道：“大家问你，是不是更喜欢唐安歌。”
林沐晨一怔。
赵若曦微微偏头看着他。
林沐晨：“安歌是个很优秀很有灵性的演员。跟她搭戏很轻松，每条片子都是一次过。”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跟她再次合作。”
乔羽飞接道：“我也觉得跟安歌演对手戏很舒服。本来自己拿捏不好角色，但是跟安歌一对上，感觉马上就来了。”
女主持人笑着对台下道：“沐晨的这个回答，你们满意吗？”
“不满意！”
女主持人转向林沐晨：“粉丝不满意怎么办？”
林沐晨面无表情。
女主持：“不如这样吧。安歌是这部剧的女主角，今天却不能在现场跟大家见面。沐晨可不可以现场连线安歌，让她跟大家打声招呼？”
林沐晨心里微动。
乔羽飞能从云城飞来，说明篮球节目组并不忙；唐安歌不工作的时候，会在做什么？
云城。
唐安歌她们前后三辆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路段。但很快这个偏僻的路段就不偏僻了。
司机和保镖们也马上知道唐安歌为什么停车了。
只见前方两排车正冲着他们风驰电掣而来，然后齐刷刷一个急刹车，堪堪停在了他们旁边！
然后四五车黑衣人从车里跳出来，期间还有个裹着皮大衣的胖子，抽着雪茄，慢悠悠跟在后面也下了车。
黑衣人有人持刀，有人挟棍，直奔他们的车而来！
林沐晨在众目睽睽下拨下了唐安歌的号码。
在这一刻，他的心是忐忑的。
他有唐安歌的号码，但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他有唐安歌的微信，但也只在新年的时候发过“新年快乐”四个字。
以唐安歌的性情，她会接他的电话吗？或者说，她会接任何人的电话吗？
林沐晨申明：“我可以打，但安歌不怎么用手机，所以很可能打不通。”
女主持讶道：“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不用手机了吧？老年人都用起来了。”
“安歌不用手机，也不用微博、不用微信了吗？”
粉丝喊道：“安歌没有微博！”
林沐晨莫名地心里隐隐一痛。
唐安歌原本是有微博的。从国外回来时，为了他而开的，不知几何时，唐安歌就再也没有登陆了。
再后来，这个账号就消失了。
林沐晨听着电话铃声响起。
他突然有些后悔。
这样子突袭唐安歌，还是现场连线，将来还会传到网上……会不会有些鲁莽？
可他隐隐中又有些期待。
他曾经觉得，自己若是有一天有了心仪的人，会简单直接地表达自己，但现在，他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的状况。
他此刻唯一清楚的是，不是主持人和台下的粉丝，他不会有勇气打这个电话。
也许将来会，但将来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眼下，也许是个契机。
也许……是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