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杀戮
逃离王城的路上没有停歇,糟糕的是，欧内斯和薇薇安高烧不止，幸而尤金与尼尔状态良好,能够帮助善后。
尤黎普在当日便宣布欧内斯与巫师的肮脏勾当,他扭曲事实，将自己的黑锅完全扣在欧内斯身上。
一夜之间,欧内斯的口碑再度改变,它急剧转下，真正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
马尔纳萨很快宣布对于欧内斯的通缉令，并声称要找到帮助他的叛徒。
天之骄子被碾落成泥，瞬间低到了尘埃下。
高贵血统论从前束缚着欧内斯,如今也成为刺向他的武器。
由哈特勒斯一世编造的精致谎言从二十年前便开始布局，所有知晓原由的人皆是帮凶,他们精心将欧内斯碰上神坛,最后却一人一脚将其踩进泥潭。
现在,木已成舟,他们达成目的，完美的抽身离去，即便有人因此死亡或受伤，也只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城市内，林莘操纵着马夫尸体驾驶马车，透过小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距离启示日已过去了,尤黎普对于他们几人的画像还未传到这个城市,一些人对于外来者并不敏感。
“这儿的裁判所快修好了。”伏恩快步登上马车,摘下了兜帽。
因林莘担心有其他巫师埋伏，这些天他代林莘出行，了解到不少消息。
“当普罗米斯特的裁判所修建完毕,他们会统一清理异教徒的方案。”林莘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这些天他耗费足够多的精力，现在，他只想顺利回到苏都，好好休息一场。
“我听到有人说，王城正在催促工程，而这是十天前的消息。”伏恩银色的长发如月光般柔滑，平静的双眼同样理智，“这儿不能常待。”
“药买了吗”
“嗯。”伏恩点点头。
林莘坐直身体，开始操控马夫，下一秒，马夫的身体像是活人一般行动，他扬起马鞭，向出口驶去。
中途，尤金会跟林莘交换使用亡灵术，他会抽空看一看薇薇安与欧内斯的病情。
两人同样高烧陷入昏迷，但欧内斯看起来相当糟糕，因为他身受重伤，而任何城市就医需要登记，谨慎起见，林莘只能使欧内斯的伤口不会发炎。
期间，尼尔一直在照顾两人，当林莘再次前来查看，他忽然开口。
“他顽强的惊人，如果换做其他人，根本撑不过三天。”
“是的，我们还有两天便能回到苏都，他会在那儿得到治疗。”林莘放轻了声音。
尼尔陷入沉默，在林莘即将离开时，他再次问道。
“恐惧神为什么不保护欧内斯的身体”
林莘脚步一停，很快做出回答。
“它以折磨欧内斯为乐，并且知道欧内斯不会因身体上的疼痛屈服。”
“看起来你似乎早早知道了。”尼尔笑了一下，“你跟欧内斯为什么能走到一块”
“我们
拥有同样的目标，他希望摆脱恐惧神的控制，而我也想摆脱邪神。”
林莘敏锐的捕捉到尼尔的不同，回忆起恐惧神的低语，他直接问道。
“你知道了一些秘密吗”
“是的，在见到恐惧神后，一个声音告诉我欧内斯的身世。”
在说完这句话后，尼尔彻底失去了沟通的欲望。
因同伴接二连三的死去，他的身体和精神好像到了极限。
而欧内斯复杂的身世更是压抑，作为唯一清醒的人，他暂时背负这个团队的一切责任。
林莘挪到帘子外，此时，他们已经来到郊外，天已入夜，一轮月牙垂在天边，泛着迷雾的山路看不见前方景象，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彻底拢住。
尤金正坐在马夫身边，见林莘出来，给他挪了位置。
“他们还好吗”尤金问道。
“没有醒过。”林莘皱了皱眉，“需要尽快就医。”
尤金抿了抿唇，突然开口说。
“你知道吗，恐惧神告诉我欧内斯的身世。”
“嗯。”林莘揉了揉太阳穴。
欧内斯并不是丝芙的孩子，他只是哈特勒斯作为与恐惧神的交易物品，由哈特勒斯体内的一滴血令处女怀孕诞子。
而启示日的成果，则是恐惧神与多方的努力而促成的。
他们精心策划了二十年，终于令欧内斯体内的种子结出果实。
“我曾经以为，他只是个傲慢的贵族其实，他跟我们一样。”尤金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会散在空气里。
“是的。”
欧内斯能被尤黎普打动，主要被他们的血缘论所说服，他身为皇室一份子，与平民有着天差之别。
而正是这样，在得知生母是宫女后，所维系的身份与尊贵会像碎玻璃一样坠地，成为一文不值的废品。
“哈哈，我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比我还要凄惨。”尤金扯了几下嘴角。
“我们都是幸存者。”林莘语重心长的说，“活下来总是幸运的，对吗。”
“真的幸运吗我曾经读过一本书。”尤金蔚蓝色的眼睛看向前方，带了点茫然，“里面有一句写着，生者会背负死者的意志前进，这会使他们更加强大，但残酷的是，他们没有失败的机会。”
“看起来，你理解了欧内斯的处境。”林莘笑着看向林莘。
“谁理解那家伙了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而已”尤金连忙辩解。
林莘轻笑着，使用魔法驱散眼前迷雾。
遮掩的气体很快消失，一片好风景出现在眼前，山脚下密林屹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后两日的路途还算顺利，林莘花了一些银币，跟着商队混出城门。
看着那些浑然不知危险来临的平民，林莘心底有股难言的压抑感，在抵达苏都后，他第一时间找到克阿鲁询问情况。
“老师，这段时间我没有收到任何来信，不过莉莉和埃德加
说其他城市在加强防备，是出了什么事吗”克阿鲁刚从工地上回来，有些灰头土脸。
林莘脸色一沉，像是乌云密布的阴天。
这是放弃苏都的打算
没什么。”他平复着愤怒的情绪，郑重道，“我们也需要加强防备。”
“老师，这”
“晚上开会，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林莘拍了拍克阿鲁的肩膀，“现在去忙吧。”
“好的。”克阿鲁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工程进行的相当顺利，要来看看吗”
“走吧。”林莘笑了一下，跟着他离开。
尼尔将莉莉和欧内斯安排在林莘提到的空房中，它正好挨着五名巫师，人一多后，便热闹不少。
“哦，这是尼尔的同伴吗”站在门外的巫师正大光明的看着尼尔进进出出。
“他们受了很重的伤，内森医生都忙起来了。”
“可真是热闹啊。”
莉莉与马歇尔就在附近，一见巫师围在旁边八卦，也跟着走过去。
“尼尔看起来很不好。”马歇尔透过窗户，看到了欧内斯的剑，“瞧那把剑，杀气真重”
莉莉端详了一段时间，面露惊讶。
“这是那个巫师杀手的武器，跟画像里简直一模一样。”
“天呐”马歇尔忍不住后退几步。
“但林莘说过，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莉莉推了推眼镜，坚定的说，“要相信他。”
“好吧。”马歇尔面露难色，“但最近奥古斯塔克祭司联络我，他想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如果被高级祭司发现林莘让一群死灵法师跟人类混在一起，奥古斯塔克一定会大发雷霆。
况且，这儿还有一位名震坦图斯的巫师杀手
“你可以直接告诉林莘，他会处理的比你更周到。”莉莉冷静的说。
“你说的对”
晚上，林莘叫来克阿鲁，同样在场的还有伏恩与尤金，他说出了这趟行程的目的，包括恐惧神的计划。
接下来，所有人都将面临灾难，第一场灾厄爆发，便是以战争为。
当克阿鲁走出法师塔后，整个人仍处于震惊的状态。
他需要好几天才能消化这些内容，而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
他的老师竟然干了这么多的事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在结束会议后，林莘立即去看望薇薇安，在尼尔的照料和内森医生治疗下，她已经退烧了，情况在慢慢好转。
临走前，林莘看了眼欧内斯的门。
门是虚掩的。
推开门，床上空无一人，一些沾满血液的绷带被丢下，温度尚在。
林莘立即施展传送术来到郊外，顺着欧内斯血液的味道，他准确的找到欧内斯的所在地。
此时，天上下起了小雨，一些荧光色的亡魂游荡在欧内斯身侧，它们发出低语，接连不断的向欧内斯诉说，林莘走近几步，便听到了那些话。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沉溺在权力与荣耀带来的快感之中，并迷失方向，而这享受的代价，便是令你失去一切”
“已死的同伴在等着你，为什么还不去见他们”
尖锐的质问袭向欧内斯，宛如锋利的刀刃，在这些亡魂的讨伐下，他像是一名失声者，沉默的接下所有。
“你该去休息了。”林莘出声提醒。
欧内斯终于有了人气，他抽出穿甲剑，背对着林莘开口。
“离远点。”
雨逐渐大起来，林莘施加魔法避雨，却看到那些亡灵拥有了身体，它们附着到昆虫上，生长成畸形的模样朝欧内斯进攻。
欧内斯仿佛正在等待这一刻，他一剑刺穿魔物，所有压抑的愤怒紧随而出，化成了劈砍。
空中鬼魂继而嘲讽，欧内斯无情的将魔兽拦腰砍断，终日冰冷的神情出现发生改变。
“若我生下来便是为了杀戮，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一切”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反射出满地怪物，无边际的疯狂蔓延，终令那张面孔沾满愤怒与憎恶。
“我要杀光你们，直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