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比好更好
认完亲，齐怀远的婚礼就算彻底结束了。
在齐家用过午食，陈家人也该回去益阳城了。齐轩亲自准备了回礼，齐怀远扶着陈夫人，万氏被陈大奶奶和陈氏拉着，一行人走到了齐府门口。
陈家来时的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齐府门口，下人正在往马车上搬东西，大家也就在门口再多说几句。
齐怀远给孙明琴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站到一边，他有话要单独说。
“你昨晚上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齐怀远故意板着个脸问道，“怎么也不跟我说？”
孙明琴笑嘻嘻地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没发生啥事，我就没跟你说。”昨日是齐怀远的好日子，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孙明琴也不愿意说这些不好的让新人不开心。
“他那个猪脑子也想不出什么毒计来。”齐怀远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乐事似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觉得只要将你引去他的院子，让你瞧见了他风流倜傥的样子，定然会爱上他，非他不嫁。”
孙明琴直接满头问号，这哥们的自信有点多啊。
看孙明琴的表情，齐怀远大概也能想到她有多无语，他继续道：“这事我定然不会让他们轻易算了的，我已经跟父亲说过，等你成婚时自然有他的添妆。”
这就是要给补偿的意思了，孙明琴一想，这划算啊，啥事儿没发生，白得一些好东西，赚了。
不过也就是在齐家，齐怀远知道齐轩和齐老爷、齐老夫人断不可能在这种日子让家里发生什么丑事来，有损齐家的面子。这个家里拎不清的也就是齐思远和他娘，他娘早被齐轩磨得没了棱角，也就是个齐思远还有点坏心思。
只可惜这人空有一肚子坏水，没有那个脑子，再加上手上没钱也没人，谋划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来，所以齐怀远没有过多戒备。
没想到齐思远还真能给他一个惊喜，满脑子异想天开，倒是和他娘的操作一样简单粗暴。
今日一早齐老夫人派人来跟他说这事时，直接把他气笑了。这齐思远真是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净恶心人了。
“这是是齐家有错在先，妹妹放心，我肯定让他们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齐怀远说完还冲孙明琴眨眨眼。
他们兄妹之间还是颇有些了解的，知道孙明琴没太放在心上，就为她多争取些利益就是了。
“明琴，你跟怀远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快些过来，要出发啦。”陈氏见两人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没过来，忙招呼两人快过来，早点出发，也能赶在日落前到家。
“来啦。”孙明琴答应着就跑过来，吭哧吭哧就往马车上爬。
这次过来的两辆马车，主子们坐那辆大的，那辆小的就装东西和让下人坐。
此时马车上的东西都已经装好，大家也差不多坐好了。陈夫人总是不放心，还拉起帘子跟齐怀远交代道：“成婚了就是大人了，往后肩上的担子更重些，说话做事都要多思虑三分。”
“怀远知道。”齐怀远拱手回道。
万氏也在旁边跟着齐怀远对陈夫人行礼，万氏的礼仪是按照这个时代的要求教养出来的，比起孙明琴这个皮猴子，这才是位真正的淑女。
一举一动都跟设计好似的，一个抬手的幅度，一个屈膝的弯度都是刚刚好的程度。
虽然大家在一起相处不多，但是陈家的长辈都对万姑娘很满意。若不是拿着极度挑剔的眼光，实在是找不出她一点缺点来。
就算是世人眼中的缺点，一是幼年丧父，二是个性刚强，满身铜臭，一个小姑娘把持着家里的产业不放。
这些在陈家人眼中也实在算不得缺点，况且就相处来说，跟万氏的相处中，她的温声细语，只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实在是很难让人感觉到不快。
若是没见着她本人时，还能将她的缺点摆出来数数，当你真正面对她时，眼里就只有她的优点了。
既然万氏这样好，按齐思远的想法，怎么齐老夫人也该说给他，怎么会说给齐怀远呢。
其实齐老夫人对几个孙儿不说一视同仁，但对齐思远的偏爱远没到让她头脑发昏的程度。
不管是这些年，她冷眼瞧着齐怀远和齐思远两个人，实在是差别太大了些。若是两人不相伯仲，她还能加上几分私心，对齐思远多些偏爱。
可将两人摆在一起，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齐家这么大个家业，她要是不想眼瞧着子孙给败干净，让她无颜去见地底下的列祖列宗，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选。
再说不光是她，齐老爷和齐轩也已经议定了由齐怀远接手家业，她何苦去做这个恶人。
总归生在这个家里，也饿不着冷不到齐思远母子就是了。
这些年齐家也是在帮着齐思远和齐怀远两个相看人家，齐怀远不常在家，了解的人不多，也没人说好的。齐思远倒是在县城里有些名声在，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本来就是商户子了，还不是个争气的，更不会有人给他说好的了。
也是蹉跎了这么些年，到齐怀远这两年开始接手家里产业，才慢慢在县城里显出来。
万氏也是生意场上与齐怀远见过后，主动给齐家透的信儿过来。
说起来，万氏在县城里颇有些名声，这些年说的都是要招婿的。万家那么大的产业，她本就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了，只需要招个婿，再生个姓万的儿子这事就成了。再不会有什么叔伯、堂兄弟的来她面前来叽叽歪歪。
年龄相当的小姑娘，齐老夫人也不是没想过她，只是齐家人也没有给人当赘婿的道理。
女人不管多优秀，只要是招婿就招不到五角俱全的。
万氏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只是以前的她没遇着这么一个人，想着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再生个儿子，也算保住了她爹辛苦积攒的家财，自己这样的日子过百八十年也不会腻。
只是刚巧让她遇见了齐怀远，她就又想的更多些。
从齐怀远开始跟着齐轩在外面行走了，他就成了县城里大部分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这里面的小姑娘当然也包括万氏。
她以前没见过几个惊才绝艳的男子，甚至可以说一个都没有。她久在生意场上混，见到的男子逢场作戏都是好的，在外面养姘头，养花魁，置外室的数不胜数。
不懂疼爱娘子也就算了，一个个要么吃得肥头大耳，要么天生个子矮小。
总之，从品性到外貌就没有一个能让万氏满意的。
好在齐怀远回来了，这样风度翩翩的一位俊朗公子，听说还将家业打理得极好。顺风楼自交于他打理后，各种新菜式层出不穷，早就将县城里别的酒楼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样人才品貌样样不缺的佳公子谁能不喜欢？
万氏是不好招婿，但她若是将万家的家财充作嫁妆带到夫家，那她就是个香饽饽了。
万氏的美貌是公认的，做生意的手腕也是有的，谁娶回家就是娶个金娃娃，谁能不愿意？
所以万氏回家跟她老娘商量，得到老娘的同意后，就将自己愿意嫁入齐家这事儿透了个音儿出去。齐老夫人听说了，哪有不愿意的。
忙请了媒人上门问了，见果真如此，忙跟齐轩和齐怀远说了。
齐轩原还怕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否则这种好事，怎么可能直接砸到他脑袋上。等他细细查过，确实没有问题，才与齐怀远说了，这事才算定下。
当然，齐怀远的婚事不仅齐家着急，陈家也着急。陈家在益阳城也给齐怀远相看了不少姑娘，但在齐怀远眼中那些姑娘美则美矣，总感觉差些什么。
等齐轩说了万氏，他才知道他心中缺的那一块是哪里了。
他想要一个可以与他并肩的人。
他自小失恃，寄养在外祖家，与父亲也少些亲近，更别提齐家的其他亲戚了。虽然外祖家人人都对他很好，但到底与在亲生父母跟前是不同的。
就像他永远不能像陈省一样赖在母亲怀中撒娇，更不会有人因为他做错事责打他，将藤条打断。
他当然知道陈家人对他的疼爱是真的，齐家人对他的重视也是真的，可他永远都不会是谁的第一位。他只是因为足够优秀才被大家选择，而不是因为是他所以才被选择。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禹禹独行，他也想要有人坚定地将他放在第一位，跟着他一路同行。
直到齐怀远和万氏见了一面，这次见面是万氏安排的，齐怀远的选择很多，她想要齐怀远可以选择她。
两人第一次见面聊了很多，万氏就是这个人，齐怀远当时就认定了。所以，他同意了家里的安排，迎娶万氏过门。
两人都渴望被爱、渴望被珍视，所以两人这一生都在互相治愈。
直到晚年万氏弥留之际，还紧紧拽着齐怀远的手，说道：“我这一生从与你相识开始，我总想着没有比这好的了。但你永远都能让我知道，原来比好，还有更好。人人都说我会做生意，但我这一生做过最好的生意就是嫁与你。”
齐怀远和万氏后来恩爱一生，这都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
——
“昨晚上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万氏一早起来就看到齐老夫人贴身的大丫鬟来寻齐怀远，跟他在外面说了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进来。
刚刚齐怀远又拉着孙明琴说了半晌，万氏这样敏锐的人哪能没发觉出了事。
齐怀远既然娶了万氏，就没有想过要瞒着她什么。她既然问了，自然是原原本本告诉了万氏：“昨日我让明琴去新房陪你，齐思远买通的带路的丫鬟，想将明琴带到他院子里。”
万氏听见齐怀远这样说，先是一惊。随即想到若是出了什么事，后面孙明琴也不会好好地出现在新房陪她了，大抵是有惊无险的。
“可出了什么事？”万氏还是问道。
“那条路明琴知道，不然她也不敢轻易跟个丫鬟走。那丫鬟本就害怕，没真心想帮他，被明琴指出两次路错了后，便不敢再往别处带了。”齐怀远真瞧不上齐思远办的这些事，以前说他猪脑子都是抬举他了，“明琴早就许了清水镇的何家，何家虽是只捐了个员外郎，但何霄前途无量，他家主支又是在京城里做大官的，哪是咱们这种人家能得罪的？要是真有点什么，不说齐家以后的日子定然不那么好过，更是毁了我妹妹这一辈子。”
万氏怕他过于自责，忙安慰道：“还好没发生什么，况且他这计谋全是漏洞，最坏的情况左不过就是跟他见上一面。往好里想，至少你这大哥的心还没那么毒，只是人又蠢又天真罢了。”
“还好是没发生什么。”齐怀远气得牙痒痒，“他要真有什么坏心思，齐家也是不可能再容他了！”
“一起过不了多少日子，按例家里怕也要分家了。到时候分他些银子让他自己过便是了，以后也不用再来往。”齐家上一辈的那点子事在县城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万家跟齐家又是通家之好，哪能不知道呢。万氏小时候还跟齐少夫人一起玩过呢，多多少少也能猜出齐怀远对齐思远娘俩的别扭来。索性将这事说开了，一是表明她的立场，二也确实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亲戚，往后不来往就是了，没必要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这事明琴妹妹知道吗？”万氏又问道。
齐怀远叹道：“她又不是傻子，当时就猜到了，不过她自小性格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轻轻就放过了，总要为她做主才是。”
万氏也觉得是这个理，孙明琴未必心中没气，可能只是看着齐怀远的面子上没有发作出来。
妹妹为了他们的面子没有将事情闹出来，他们该做的不能少做了，才是当哥哥嫂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