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终分家,搬家!
“是,大孙子几个不懂事,不小心伤到了小云。”
蒋于水实话实说,脸色颓然。明白这家是非分不可了。“族长,辜负了您的好心,对不住,那菜饼子……”刘欣田庆幸还好原主的记忆还在,看到族长,便明白是燕子娘的公公,于是扯了虎皮。“这是怎么回事?”
六叔公疑惑不解。族长小声附耳解释。“愚蠢!蒋得水你个昏聩老儿,治家不严,小辈以强凌弱,实在可气!”
六叔公吹胡子瞪眼,简直想把蒋于水这小老头打一顿。“六叔公您莫激动,都是小老儿的错,我以后一定改!”
蒋于水点头哈腰的,笑得皱纹挤成“川”字,只求六叔公别再说话了,真把自己老脸给丢光了。这年头百姓的宗族意识强烈,六叔公姓蒋,几代之前与蒋于水家是直系亲属,自然有理由去约束他。“怎么改!早就听说你偏心大房二房,秀才家里没米下锅都不管,孙子辈的事都做不了主,你这一家之主有何用处!”
六叔公把他喷个狗血淋头,羞于这等子侄为伍。“六叔公,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一定秉公主持,不再犯错。”
蒋于水诚心认错,他是半点也不想老三分家啊,老三还在这家,秀才老爹的名头才是实打实的。“秀才媳妇,你怎么说?”
六叔公眯起眼睛,又对刘欣田说话。“不分家可以,我要两套俩孩子的衣物鞋子,一只公鸡两只母鸡,每天都跟他们吃一样的米,总不能饿坏了孩子。”
刘欣田以进为退腆着脸提了几个要求。“你休想,”二嫂袁春花终于忍不住尖叫,从屋里走出来,“你没出一分钱,没种一天地,哪有资格跟我们吃一样的?”
蒋于水听着二儿媳的话在理,忍不住点头,“春花说的对,你确实没给家里出过力。”
“爹,我刘欣田难道不是老蒋家媳妇?我以后改行吗?”
刘欣田说得振振有词,叫旁人信了一两分。若不是眼底的一丝戏谑被捕捉到了,蒋逢华还当真以为她要痛改前非。蒋于水想着三儿媳整天那好吃懒做的派头,浑身颤栗,使劲摇头,”不行不行。还是分家吧。逢华媳妇,你以后没事别找我,有事也别找我。“丢不起那人,遇事就打架骂人,不但懒还贼能吃,幸好不是自己的媳妇,只是老三的媳妇。“六叔祖,爹也同意分家了。我跟逢华商量过了,只要几天的口粮,几样瓢盆,两成田地。”
刘欣田顺着杆子往上爬,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那叫一个凄凉。族长摸了摸小胡子,“没有锄头怎么行?”
在族长的眼神示意下,几个人去了仓库搬农具。蒋于水脑门上青筋暴起,唇焦口燥又呼不得。好在这关键时刻,老大老二各方人马齐上阵,抢夺家什,倒是一片混乱。刘欣田看着乱象不忍直视,糟心呐,只得捂住孩子的眼睛,“小云小胜闭上眼睛,别怕。”
“停!”
村长无语,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分家而已,又不是跟你们脱离关系,搞得要让你们破产似的,把东西盘点清楚。每样给秀才家两成,算上孩子,他们一户都四口了。”
“有我们几个老人坐镇,看谁敢乱分!”
六叔公也是头一回见,拊掌大叹。场面可谓是触目惊心,老大老二还有擦伤,孩子哭夹着婆婆哭。刘欣田把心一横,别过脸不去看那几对恶狠狠的眼睛。现在分家,总比以后天天为了一根葱打架骂人要强得多。双方签好了分家文契,又请村长族长签字公正。蒋于水好像老了几岁,额头的皱纹更明显了,割肉一样掏出藏得千辛万苦的旱地契子,壮士断腕般悲壮,“就两亩旱地,爱要不要。”
“怎么不要!孩子还饿着呢,种些玉米也能填肚子呀,多谢公公成全。”
刘欣田一把接过契子往怀里一揣,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总算是能分家了。梁金妹松了口气,守着一儿一女靠在角落。总算把瘟神送走了。袁春花抿唇微笑,牵着蒋孟宗的手低头嘱咐。大房二房两个男人,各自垂头丧气地给伤口擦药。闹了半天,让三房得逞了,真是晦气啊,还好就要搬走了!“搬家住哪?”
村长看到喜形于色的秀才媳妇,头有点大,怎么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呢?“啊?”
快乐没有了,刘欣田脸色一僵。这临时起兴闹分家,现在分好了,刘欣田都不知道要搬去哪。她看了一眼蒋逢华,后者面无表情地向村长请示,“村长,后生觉得村南的茅屋不错,地方宽敞,还有院子。”
哼,刚才分家闹得开心,还说同我商量,何时商量的?怕不是在梦里。“好些年没人住了,太破烂了,秀才你确定要去?”
村长对村里唯一的秀才还是很看重的,没想到他早就想好了退路。村南的茅屋是宽敞,可旁边就是小溪,一发水那里就先淹,那户人家早就发达搬走了,连地契都委托村里随缘卖掉。离山脚下近,与村里屋子也有好几步路,怪偏僻的。“嗯。”
蒋逢华目光坚定,摸了摸小云和小胜的脑袋,“暂且借住,等赚了钱便买下来。”
村长点点头,“也好,还缺什么尽管说,我们能凑得齐。”
族长和六叔公拉着蒋于水在一旁讲清利害关系。既然老三已经不怎么愿意住这,何必强迫,分家了也不会天天打仗似的,秀才是个体面人,不会没有良心。万一考上举人了,更是要爱惜羽毛的。“多谢长辈秉公主持,多谢乡亲们支持。待我等收拾了茅屋,选个日子请大家喝两盅。”
刘欣田朝大家福了个礼,扭头就使唤自家人,“相公,搬东西!”
“哪需要劳烦秀才动手,我们几个就够了!”
刚才帮忙分家什的几个壮汉又一拥而上,说说笑笑,就把脚边的工具搬走了。袁春花按着自家相公逢庆,不让他乱动。老大梁逢喜抱着孟祖孟惜小声安抚,不再理会其他事了。没多久,村里的长辈走了,围着看的人也差不多走光了,也有的留下来帮秀才进屋搬东西。“天杀的,怎么把床都搬走了!”
梁金妹带着哭腔,坐地上不起来了。她本来成算着占老三这间屋的,怎么家当都搬空了!至于这边哭天抢地的梁金妹,秀才那一家是不知道,也顾不上了。村南的茅屋里,几个人热火朝天地翻找烂掉的家具,把带来的都给安排布置好。“杂草挺多的,小云她娘,先给孩子做饭再收拾吧。”
燕子娘捧了半个葫芦过来,打量了脚下的杂草,把葫芦递给她。“燕子娘,多谢你,这绿豆是好东西呀,怎么又送,真不好意思。”
刘欣田脸皮虽然厚,但是不喜欢无故占便宜。“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天热,煮绿豆汤。我走了,家里还有事没做。”
燕子娘生得素净,因为多年辛劳显得疲惫,此时笑着摆手让她回去,“不必送了。”
蒋逢华指挥着萝卜头拿抹布擦桌子,见整饬好了,便将帮忙的客人迎了出去。林升年在院子门口回过头憨笑,“逢华,你真变了,以前可没这么客气。变了挺好。”
“我想保护孩子。升年,多谢你们,快回去忙活吧。”
蒋逢华笑容如沐春风。林升年几个差点看呆了,这是头一回见秀才这样舒畅的笑容,林升年捶了他肩膀,又痞气笑了,“得亏你不是姑娘,要不然我早娶了你。”
蒋逢华的长相本就清秀有余,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结合了父母的优点,甚至更优越可谓是眉眼深邃,棱角分明。此时略微苍白的脸蛋被说得面红耳赤,笑容全无。“扑哧,要点脸啊你们。就算你们再怎么肖想,他也是我的相公!梦里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刘欣田忙走过去掺一脚,难得看到秀才脸红尴尬的时候,,她是很乐意打趣的。“秀才娘子,说笑而已,我们家去了,快做饭吧,孩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林升年尴尬地摸摸脑袋跑路了。院子里适时响起了奇怪的响声,刘欣田与蒋逢华互相看了一眼,快步流星抱着孩子。他抱起小胜,“娘子,做饭吧。”
“等等,先把这个吃了。”
刘欣田从屋里翻出压箱底的烧饼,把完整的一张饼送到他面前。蒋逢华学乖了,这回只是露出诧异目光,便埋头吃了饼子。别说秀才瘦条,可胃口不小,三两下就吃完了。“你带娃娃去捡柴火,我挑水淘米。”
刘欣田看着他吃完,赶在他说话之前就开口打断,然后就挑起扁担扛着俩空桶出门了。反正这家伙力气也大了,捡点柴火也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