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高三年级第二次综合测验成绩排行榜，第一名：孙文文，第二名：陈予茜。
毫无悬念。
这俩人在榜单上挂了很久了，现在大多数人看成绩都是直接越过前两位，超不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过的。
榜上第一名孙文文，三班学霸，人家学霸都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人家不是，就连自我介绍里都透着一种欠揍感。
——你好，我是孙文文，是位学霸，除了日常学习还兼修了各种学，比如心理学，行为学，总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嗯，对，我是挺厉害的，不过不要太有压力，我就是个业余的，对，都不专业，我的专业是学习。
以上是孙学霸的日常台词，三班人刚开始不信，戏谑地称他为——逼王。但是在孙学霸两年内次次第一的打压下，这个称号渐渐被忘记，另一个称号崛起，孙文文一代学霸，天之骄子，江湖人送外号——霸王！
陈予茜更是一代女中豪杰，但这位学霸比起孙文文显然更像一位真正的学霸，大多数时间陈予茜都在学习，有这样的成绩也是实至名归。
老师挺高兴的，底下的同学却是瑟瑟发抖。
孙学霸本人没什么感觉，他走过光荣榜只是略略扫了一眼，随意道：“我就说，我这次肯定第一。”
他旁边的男生瞪了他一眼，“行吧，你厉害，我看看我的，啊，进步了。”
这人是孙文文同班，叫白千层，最近在努力学习，看到自己的可观进步，自然十分高兴。
“都爬到第十了，不错不错，好好努力吧，”
“多亏了我同桌，我看看我同桌的，第三哎，好了，看完了走吧走吧。”
白千层拽着孙文文离开，不过孙文文的眼神却在第二名的那个分数栏扫了一眼，733，比他少一分，有点穷追不舍的意思，孙文文内心无语，想起自己在考场上的惊险一幕，数学填空差一点就算错了，还好最后改了过来，要不然这次就第二了。
他盯着第二名的那个女生的名字，心道，看这个紧追不舍的样子，这个女生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第一次正式测验结束，校方为了给这些高三生们放松心情，放了半天假。
放假不要紧，关键是孙学霸没闲住，这才半天的功夫就把学校池塘给炸了，炸就炸了，还挂上了陈予茜。
三中的池塘本来是学校的一处自然风景，老师们觉得可以利用，就自发修缮了一下，加了个栅栏，周围种了点四季青。
当天下午，孙学霸本着钻研探索的精神从实验室拿了点钠，他还记得钠和水实验时老师说过，过量的钠会引发爆炸。
孙文文对这事念叨了很久，前两天终于从老师那里磨来了实验室的钥匙，他准备自制一个‘炮仗’。
本来想叫上人，但是孙文文想了想白千层怂成一团的样子，还是觉得这事他自己干比较好。
他弄了个易拉罐，自己做了个盖子，又从煤油罐子里捞出来一块金属钠。
万事俱备，孙文文两手操作，快准狠，把密封好的罐子扔下了水，一声惊天巨响。
陈予茜当时就在池塘边上的四季青后面坐着读书。
她从低矮的四季青后面站出来，手里捧着一本厚黑学，短发削得利落，此时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她的脸色和她穿的白衣服形成鲜明对比，黑如锅底，眼里满是怒火。
天气挺冷，这样子一看就不怎么好受。
孙文文当场就慌了，准备去道个歉，结果这位姐姐把书一扔直接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甩了孙文文一脸水。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孙文文的愧疚心当即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还没问你呢，我好好在后面坐着看书，你干嘛呢？炸学校啊，神经病吗？”陈予茜一点不客气。
“做实验啊！”孙文文伸手递过去两张纸巾，准备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
陈予茜没接，她直接把地上的实验用具——铝制罐头盒，和没用完的金属钠拿了起来，转过身就走，方向明显是教师办公室。
孙文文立刻拦着，“不是，我就做个实验，别告老师行吧？”
“大学霸还怕老师啊。”
孙文文没听出这句话里的嘲讽，推了推自己的圆框镜，“你认识我啊，哎，不算学霸，就是学习好点而已，这不是怕告老师麻烦嘛。美女，商量下，别去了，我做一个给你炸一次好不好？”
陈予茜认识孙文文，其实挺正常，这人整天跟花蝴蝶一样，估计全校人都认识，孙文文不认识陈予茜也正常，毕竟人家好好学习，除了考试的时候偶尔和他争个第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交集。
不过认识归认识，陈予茜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孙文文，没想到这人不仅是个花蝴蝶，还是个不讲道理的、横冲直撞的花蝴蝶。
陈予茜被孙学霸的‘学习好点’的观点惊到了，反问道：“你觉得我在夸你吗？”
孙文文斩钉截铁道：“难道不是吗？”
陈予茜被这人气得眼前一黑，冲着办公室就走，这趟办公室她去定了。
第二天，孙文文的处分通报就贴在了那张光荣榜旁边。
两张纸一红一白，对比鲜明。
“啧啧，孙文文你这胆子，炸鱼塘，你怎么不炸学校啊？”白千层笑道。
孙文文脸色阴沉，“我这叫实践，实践出真知啊，结果某人居然要告老师。”
白千层笑得更响，“我真的不知道陈予茜居然这么彪，我看她天天学习还以为是大家闺秀型的呢，不过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孙文文你要倒霉了。”
“我倒什么霉，大不了我避着这位走就好了。”
“别说话，”白千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觉得你最近这运气不怎样，别说着说着人就来了。”
“怎么可能，她是瘟神吗？缠上不撒手啊。”
“怎么不可能啊。”陈予茜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孙文文立即转身，张口就怼：“怎么着，你这是承认自己是瘟神了？”
陈予茜：“……”
“孙文文同学，”陈予茜清了清嗓子，“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老师说省里有个数学竞赛，想让我们俩组个小组参加，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孙文文斩钉截铁。
“那正好，我去回绝老师，说你不同意。”
“等会儿！”孙文文手臂一伸，“你就，不恳求我一下吗？”
陈予茜心说我有病吗？但还是把手里的两页纸甩给他，“爱去不去，不去拉倒。”说完就直接走了。
孙文文随手翻了翻，省级比赛，有证书，但是是小组制度，学校让他俩去也不是没有道理。
“去吗？我觉得选你俩挺合适的。”白千层指了指两张纸。
“去，当然去，我倒要好好看看这位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学霸。”
第二天，两个人在年级办公室见了一面。
老师大概给他们说了一下赛制，两人成组，决赛时才会使用小组制度，这就要求在决赛前两个人都不能淘汰，一个人表现不好，两个人都会被淘汰。
数学老师拿了两本题集让两个人下去做。
预选赛是周五下午，在本校考，难度不高，老师叮嘱了几句就让两人走了。
当天中午，两个人约了图书馆一起刷题，主要是都想看看对方的水平，有点试探的意思。
一个小时过去，题集已经被孙文文翻了三分之一，基本没什么难度，他扭了扭自己略酸的脖子，感觉自己有点闲。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陈予茜，女孩儿的脖子微微弯下去，露出一段脖颈，透过午后的阳光，孙文文看到她细白的脖颈上的绒毛，透着一种专属于女孩子的纤细。
孙文文莫名有点脸红，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敲了敲对方的书，“怎么样，要不要本学霸给你讲讲题啊。”
陈予茜手一扬把桌子上那只手挥开，“我自己会写。”
“行吧。”孙文文也觉得自己自讨没趣。
快上课的时候，两个人各自停笔，商量了一下书里的一些题目类型，走的时候孙文文厚颜无耻地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约了下次见面。
预选赛基本不是什么大事，考场就安排在学校的教师办公室。
考试本来预定在下午，结果几位老师一商量，觉得会耽误上课，临时改成了中午，通知的有些匆忙，本来在图书馆刷题的两个人从图书馆一路冲到办公室，都有点气喘吁吁。
孙文文把书随手一放，看着陈予茜，“咱俩比谁快。”
“不比，不好好答题比什么快，要玩自己玩去。”陈予茜理了理自己头发，将散在两颊的碎发丝收到耳后，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答题认真一点。”
她一向对待正事，尤其是学习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和认真，孙文文也被她的这种情绪感染了，竟然出奇地没接下一句。
两人隔着一个办公位，孙文文三两下答完题，骨子里的那股子懒散劲儿又冒了出来，他把卷子放一边，伸长了身子去看陈予茜，被老师扔了出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陈予茜也从办公室出来了。
孙文文凑在门口，“怎么样，我比你快。”
陈予茜觉得这人真的很无聊，这怎么还想着这事呢，她笑道：“行吧，你赢了，不和你争了。”她说完，又看了看孙文文的圆框镜片，语气调侃道：“大学霸，约饭吗？”
孙文文求之不得，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预选赛过后，再过一个星期全省高中将举行期中考试，竞赛组织的老师们为了不耽误学生考试，将比赛时间定在了考后的两个星期后。
这一个星期，孙陈两人都在暗暗较劲，每天虽然一起在图书馆刷题，做出一副不在乎期中考、一心想竞赛的样子，但是回了宿舍却都忙着复习其他科目，深怕自己落后。
期中考试的时候孙文文还在想陈予茜，心说俩人这次都认识了，要是他这次落了下风肯定要被当面嘲笑了，于是下笔更加谨慎，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可没想到这次的分数却和他想得不一样，这倒不是他的成绩有什么问题，而是陈予茜，这次居然落到了十名开外。
第一依然是孙文文，第二却变成了陈清，也就是白千层那个学霸同桌。
孙文文心里纳闷，别人会不会出问题他不知道，但是两个人一起刷过题，陈予茜很强，绝不会出这么大差错，一下子从第二落到十名开外肯定遇上什么事了。
孙文文想了想，还是给陈予茜发了条消息。
——这位学渣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被我的学霸光辉震慑到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啊。
这话孙文文打了三遍，才把自己原本略带关心的语气改成了这样，总觉得关心别人这种事不怎么适合他。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放学的时候孙文文才收到了一句回复。
——对，还没缓过来呢。
虽然凭着这几个字看不出对方情绪，但是孙文文还是脑补了一下陈予茜恶劣的语气，他敲了几下键盘想怼回去，却还是删掉了，不知道怎么回。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校外的小饭馆。
孙文文和白千层几个聚餐，一转头就看见陈予茜和一个黄毛男生坐在一起。
他心说陈予茜品味这么差吗，这黄毛怎么看就是一个小混混，还混得不怎么样。
他没动，不过整个吃饭过程中不断回头偷偷去看陈予茜。
陈予茜本来和小黄毛谈得挺好，结果说着说着黄毛就动手动脚起来，摸手，陈予茜还摸回去了，陈予茜两只手握着小黄毛的手，姿态及其亲密。
孙文文牙根有点痒，但就是转不过来自己的脖子。
就在小黄毛准备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孙文文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桌子人吓得不清。
孙文文大步流星冲过去，把俩人的手拽开。
陈予茜大惊，“你干什么”
“这小黄毛长这么丑，你居然看得上？”
陈予茜：“？？？”
黄毛：“我怎么就长得丑了？”
孙文文十分来劲，“鼻子塌，眼睛小，黄毛像枯草，皮肤像马路，你说你哪里长得好，我觉得你家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吧，遗传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还是把自己收拾好看点再来吧。”
黄毛立刻就坐不住了，陈予茜一只手把他摁下去。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孙文文看是陈予茜就有点不乐意，“不是，我这不是帮你嘛。”
“那你觉得我眼光有这么差吗？这我弟。”
黄毛：“……”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哦！”孙文文尴尬的不行，“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成绩下降是这个小黄毛的锅。”
“确实是他的锅。算了，回头跟你说，你不是吃饭吗？你朋友都等急了。”
孙文文一回头，桌上剩下的人一个个头伸的老长，孙文文心说，这不是等急了，这是生怕自己错过了好戏啊。
他转身回去，又突然转回来，没头没尾来一句：“我刚才没有吃醋的意思。”
得，不打自招。
陈予茜脸一下子就红了。
陈予茜其实是在和弟弟谈他上学的时，这小孩初中没上完，就闹着不上学，可把陈予茜愁坏了，期中考试都顾不上，净忙着给他弟找靠谱的技校了。
不过这一闹，倒是把孙文文的心意给闹出来了，陈予茜有点尴尬，又有点害羞，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和孙文文聊天了。
孙文文没有半分羞怯的样子，听了陈予茜弟弟的事情之后，一手揽过去，称他会好好教训一下小孩儿，陈予茜问他怎么教训，他也没说，就这么直接去他弟的初中了。
过了三个小时，小黄毛给陈予茜打电话。
“姐，姐夫被我给弄伤了。”
陈予茜一脸懵，“不是，谁是你姐夫？”
“上次那个，就是戴眼镜那个，不是喜欢你吗，我看你也没拒绝啊。”
现在的小孩儿都在想什么。陈予茜吐槽完这句立刻就去了他弟学校一趟。
孙文文脚上裹了一层绷带，正在那教育他弟。
“你这种小孩子，就是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一点小挫折就坚持不下去，你知道前路还有多少挫折等着你吗，你知道我当初为了学习下过多少功夫吗，天天十二点，我初中就开始做高中的题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还是太小……”
陈予茜在门口听得一脑门汗，心说这人还经历过这些呢，她还以为这人生下来就是学霸。
他弟坐在床边也是一脑门汗，不住地点头称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门外，这一回头终于看见他姐了，瞬间就冲了出来。
“姐，我受不了姐夫了，你去看着吧，我回去学习了。”小黄毛语气焦急，“还有啊，这个不算是我打伤的，他看见我太激动，跑太快，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破地方，到处坑坑洼洼的，他自己把自己绊趴下了，不怪我啊。”
陈予茜挥挥手让他走，然后走进医务室。孙文文看见她过来就着急给她汇报战果，“看见了没，你弟被我感化了，都知道回去学习了。”
陈予茜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他那是被你烦的，算了你别管了，我给他找个靠谱点的技术学校就好了，你别插手了，他天生不是学习这块料，你觉得你说的那些我没和他说过吗？”
“不一样，我是……”
陈予茜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个学霸，兼修过各种乱七八糟学，比我厉害。”
“你知道就好。”
陈予茜捅了捅他的腿，“这么厉害还会受伤啊？”
孙文文缩了缩腿，“这个是意外。”
陈予茜把人扶起来，“行吧，不和你争，回去吧。”
孙文文腿伤得不重，但是需要定期换药，陈予茜就陪着他一起去医务室。
“你这个腿应该能走了吧？”
孙文文抱着腿装柔弱，“这才五天啊，你知道校医说要多少天吗？十五天，我走不了，我腿疼。”
陈予茜把人直接往床上一丢，“爱走不走。”
孙文文从后面一瘸一拐地追过来，语气严肃，“我不爱。”
“什么不爱？”
“你刚才的说的，爱走不走，我不爱走不走，爱你。”
陈予茜刚想说这个笑话真冷，没想到下半句就是这个，她一时间有点大脑当机，脑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爱你啊。”
我的老天鹅！他怎么这么熟练。
陈予茜想了半天的没想起来怎么回复，憋出了一个‘哦’字。
孙文文穷追不舍地发问：“就这个反应？”
“要不然呢？”
“你就没什么要表示的吗？尖叫啥的？”
“没有。”
“为什么？”
陈予茜停住自己脚步，声音有点抖，“你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要跟我告白，我这个情绪没准备好。”
孙文文：“那我正式通知你一下，陈同学，明天早上我会你们班跟你表白，现在正式通知你一声，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酝酿一下情绪。”
陈予茜：“收到！”
第二天一大早，孙文文瘸着一条腿跑到一班告白去了，两个班都来看热闹，孙文文艰难地爬上桌子，“陈同学，请问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做好了。”
“那我开始了。”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稿纸，开始读，“陈予茜同学，虽然你脾气不怎么好，长得也不是我认为的理想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
他我字还没我完，就听见一声大嗓门的嚎叫：“老师来了！！！”
孙文文淡定地把稿纸团了团塞进兜里，直接盘腿坐讲台桌子上了。
他们老师来的时候就看见孙文文跟尊佛一样坐在讲台上。
“孙文文，陈予茜，你俩干啥呢？到我办公室一趟。”
陈予茜上台来扶孙文文，跟在老师后面。
他俩走在后面偷偷摸摸咬耳朵，陈雨茜细声道：“本来情绪都到位了，结果让老师吓回去了，你下次什么时候告白再通知我吧。”
孙文文朝她眨眨眼，“那酝酿好的情绪是什么？”
陈予茜正色，“我万分感动，然后同意了。”
“那我再通知你一下，等会儿我可能要在全校老师面前跟你告白，趁现在做个准备。”
陈予茜翻了个白眼，“行吧，不过你等会儿也做个心理准备，我可能也要顺便告个白。”
走在前面的老师回过头：“你俩商量什么呢？”
周一升旗大会，两个人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做了个检讨。
又过一周，数学竞赛开赛，二位学霸果然不同凡响，双剑合璧，全省无敌，拉了第二名整整53分。
举世皆惊，三中各位同学一时间都明白了这词的意思，并且延伸出了另一个词——举校皆惊。
孙文文对此表示，不值一提。
于此同时，同学们也意识到三中光荣榜上的前两个位置更没人争得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