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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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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沈清执将桑果处理完,放在门口风干,等太阳出来了,不用多久便可晒干。

    做好干果后,他找时间给李聂云送了去,来时村里已经不见楚青的踪迹,李大哥说他出了上京,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其实我之后一段时日也不会经常来这了。”

    李聂云吃干果的动作一顿,“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沈清执摇摇头,“我依旧在上京,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家里要举办试举大会,现下是我赢了,所以要暂时出去学一下手艺。”

    他没有详问,只说:“多久?”

    “不知道。”沈清执说,“不过我应该还是能出来的,山里还有那么多蚕茧和桑椹,可不能浪费了。”

    “你还要捡蚕茧?”李聂云进屋洗了颗水果给他,坐到他面前,“不是赢了怎会缺钱。”

    “我爹才是家主啊,我只不过有了个名分,没有实权的,要等也要等父亲年老了后才能将所以权利给我。”

    季恒力年过五十 ,已经不算年轻了,但他这些年很是注意身体方面的保养,瞧着与四十多岁并无大差。

    沈清执吃了几口果子,嗓子舒服了不少,“祖母对我还不错,我日后应该能照常领到嫡出子的月钱,待学成回到家里熟练铺子,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李聂云松了眉头,“你若是缺钱了便来找我,我这些年也存了不少的银子,至于桑椹我可以摘了帮你出去卖。”

    简单寒暄了几句,沈清执告别了李大哥,回到了季府。

    小柒休养了小半月,身子骨比以往差了不少,老太太说他不能服侍好自己,又往西院谴了几个小厮丫鬟过来。

    现在西院变得很是热闹,但小柒情绪低落下来,许多杂活都不用他做了,可他也觉得自己不再被少爷所需要了。

    以前少爷在家里没地位时,只有他一个人对他好,如今少爷好起来了,府里的仆人都对笑脸相迎,小柒很为少爷高兴。

    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瘸掉的腿,对于少爷而言,他还能有什么用呢。

    沈清执这几日都忙着晒果子和去丞相府的相关事宜,没有注意到小柒的情绪,等忙完去看他的时候,发现小柒捏着那条腿抹眼泪。

    他愧疚起来,小柒如今残废了身子,在季家的用处便不大了,要是自己不能带他走,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你在哭什么?是不是担心我走了便不管你了。”

    听到少爷的声音,小柒胡乱抹掉眼泪,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平日里蠢也就罢了,现在还只会哭,他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下了床,面上笑嘻嘻的。

    “少爷,我这是喜极而泣,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这傻孩子哪知道什么是他的如愿以偿,沈清执破天荒拍了拍他脑袋,老陈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大不了我多努点力,争取早日学好大人的手艺。”

    小柒明白跛脚的奴才定会惹大人嫌弃,因此没有提让少爷带着自己走的想法,乖乖地坐回床上养伤了。

    沈清执倒不是嫌弃,他担心宋子熠情绪不稳,到时候杀了自己还害了小柒。更何况小柒是有点大大咧咧了,不适合让他面对城府深的人。

    “你放心,祖母答应我了,在你伤好前不会让你下地干活,如果那些小厮欺负你,你便写信来告诉我。”

    “知道了少爷。”小柒开开心心送走他,沈清执回了屋,开始准备日常换洗的衣物。

    此时的丞相府……

    宋子熠端着鱼饲料吻着水池中的鱼儿,他面色如常,瞧不出情绪。身后传来手下的脚步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跪在了地上。

    “丞相大人,查到了。”他微微抬起头,看见丞相喂鱼的动作一顿。

    “十九年前季北弦出生在季府,因为家中短短时日内出了不少怪事,便被巫师认定为霍星降世,将他送往离上京几千里远外的氿凉村。言说用荒凉之地替小少爷破邪,若活过十八岁生辰,便可再次归京。”

    侍卫半点不拖泥带水,将得知的大概情形全部告知主子。

    宋子熠抓住了华点,“你说季北弦年满十九岁?”

    “是的,大人。”

    “退下吧。”

    得知这些,他再也没有喂鱼的耐心,准备亲自动身前去氿凉村一趟,一些细节不好让京里的人知道,他得自己去查。

    当天晚上,丞相无声无息潜出了上京城,一直到距离城外几个小镇的镇子里,才买了一匹好马。

    氿凉村离上京城可不近,若他快马加鞭日夜不休,五日便可到达,如今离约定的日子过去七天……

    宋子熠冷笑不已,将人接过去迟三日也好,免得秦烨那狗皇帝狗鼻子太灵,闻出什么可就不好了。

    五日后,马蹄一刹,溅起的灰尘吓得村口啄草的老母鸡扑煽扑煽着翅膀下了一颗蛋,这等场景让宋子熠眼神中充满了迷惑。

    养这只鸡的定是个神人。

    他看了两眼牵马进了村,果然如手下所言一般荒凉,周围几百里只有这一个村子,村子被群山包围,若是犯人逃到了这,典狱们都不一定找得着人。

    “欸!这位公子?”

    耳旁传来男人殷勤的声音,宋子熠转过脸,看见一个拉胯青年正贪婪地盯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眼中厌恶转瞬即逝,他取下腰间的玉佩,扔了过去,不想那男子追了过来,与他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位公子,您出手可真大方啊,若是小的没瞧错,这玉佩是京里的东西吧?我可是有好些年没见着京里来的东西了,还有,京里来的人~”

    男子轻佻地调高尾音,对着前方公子的背影看了又看,很快原型毕露。

    “我说这外面养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肤白貌美的,若不是你长这么高,我还以为你是个娘们呢!”

    饶是宋子熠早年间见多了此类的登徒子,也不免心烦意燥起来,三两下拔剑把玉佩削成碎片,威胁道:“再过来我便杀了你。”

    男子停在原地,等人走了,下一秒“嗖”地蹲下身子去捧玉佩的残片,“真是暴殄天物。”

    进了村子,宋子熠开始寻找打听的目标,在找到一位老婶后走了过去,他欲要开口,对方被他吓得一激灵。

    “哎哟!我滴个祖宗。”老婶子扶住额头,“哪里又来一位仙君似的公子哟!”

    “婶子,您知道季北弦?”

    婶子一愣,“你来找他的?”

    宋子熠拿出一大袋银两,“想向您打听一些事。”

    婶子是知道季北弦是大户人家李的少爷,虽吃惊了些,但走了有人过来打听也不足为奇,便道:“瞧你长得仙人似的,不像坏人,我便不给你收银子了,你想知道什么便说吧。”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宋子熠自然将银子让在了老婶子门口簸箕里,与她问道:“如此便多谢婶子,我想问您,可知北弦小少爷是哪日的生辰吗?”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婶子可是那孩子在这为数不多的熟人,不,这番说得也不对。”老婶子放下手里的活计,与他道,“因为一些原因,村里几乎没人不知道小北弦的,但知道他生辰的人不多。”

    宋子熠耐心等待,知道得越多他便越能断定季北弦是不是就是沈清执,半点不催促。

    “大概是去年二月初八,那日我还给他送去了蛋羹呢。”老婶子语毕,全然没发觉面前人的眼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二月初八……正是沈清执去往皇宫偷潜龙珠毙了的日子。宋子熠简直欣喜若狂,但,他不能大意。

    “那您可知在他生辰过后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或举动吗?”

    “你为何好奇这个?”老婶子想了想道,“是很玄乎,以前北弦一直都是痴痴呆呆的,第二日起来我再去看他,他不傻笑着跑过来,而是有礼貌的叫了我一声婶婶。”

    “那可把我吓得哦,还以为他被孤魂野鬼上了身子,可问到奶娘和一些事情时,他都还记得!”

    老婶子心有余悸,显然吓坏了,“过去北弦晚上经常鬼哭狼嚎的,后来晚上安安静静,白日见到人也很是有礼貌,谈吐清晰,真的不傻了。”

    “他很会织布,村里的人欺负他痴傻,常常扔些兽毛让他织衣。北弦收的钱又便宜,人傻了点,可心地善良不会拒绝人,大家便都想着占便宜,有时候这傻子织吐血了还嚷着要给大家赶工呢。”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他变聪明了,吃力又不讨好便挑着工做,不想做的都推了,去年季家的人派过人来,但他在村里休养了一年才跟着人回家。”

    老婶子有些想念了,指着屋前的鸡说:“你瞧,这就是他养的鸡,回家养不了便都托给我了,母鸡也争气,小一月下了不少的蛋。”

    “倒是有一只格外奇怪,上次北弦离开的时候它还从鸡笼窜出来追上去送车呢。你若仔细点,进村时应该能看见它在村口啄草吃。”

    宋子熠:“……”

    “估计是在等主人回来吧,北弦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只。”

    ……

    老婶子见他呆住的表情,“噗呲”地笑了起来,“是挺逗的,也亏得他清醒过来,学着养鸡,不然都要饿死。”

    然而接下来婶子的话听得宋子熠心口一紧,拳头不由发力。

    她道:“说起奇怪的地方,倒还有两个,小北弦在清醒后一度左手使不上劲,经常单手劈柴吃饭。”

    “而且,不记得是不是我以前没注意,有一天发现他的鼻子长出了一颗黑痣,就在左尖上,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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