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修罗场：“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虞夏的男朋友。”
车内的空调开的很低，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张知远俯身调整了一下冷气的角度，没有再对着副驾驶的虞夏。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偏过头，看向窗外。
她本意并不想吃这顿饭。
刚刚给贺闻清打去电话的时候，她原以为贺闻清会拒绝，那么她也好顺水推舟。
谁知贺闻清听她说完，答应得毫不犹豫：“好，地址发我。”
正值下班高峰期，电视台又在市中心，主干道堵了起来，等得人心烦气躁。
张知远把窗户降下一条缝隙，满是热意的晚风钻了进来，他感慨：“芜城的气候没有榆川舒服，太干了。”。
虞夏：“还好吧，习惯了。”
“也对，你小时候在芜城住过。”张知远温和地说，“快大四了吧？以后毕业打算去哪里呢？”
说着，他用余光看她。
虞夏对于这个话题并不太想深入探讨，于是只淡淡应道：“大概会在芜城吧，毕竟上了四年学。”
张知远点了点头，单手掌住方向盘，摩挲了一下：“不过虞阿姨应该挺想你回去的。”
虞夏：“主要还是看我自己的想法。”
张知远轻笑了声：“这倒是。”
十多分钟后，过了最拥挤的路段，芜城市中心的雏形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张知远根据导航找到了一个室外停车场，车辆刚停稳，他解下安全带，开门，正要往副驾驶走去，正前方就瞥见一个人影。
男生单手抄兜，身形颀长，目光冷淡地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准确说，是看向张知远。
贺闻清在给定的地址这里等了大概快二十分钟，从这辆黑色轿车驶入停车场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从上面移开过。
不出所料，他看见张知远下车。
这个男人确实比他们年长几岁，不得不说身材保持良好，纵使是正装也能穿得挺拔，臂弯中搭了一件西服外套，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昂贵的从容感。
这比之前那些小虾米带来的危机更甚。
张知远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贺闻清的身上，继而滑走，看向虞夏的时候，眼神又恢复了一惯的温文尔雅。
只通过虞夏的手机屏幕打过照面的两位男性，竟然同时默契地选择不认识彼此。
虞夏没矫情地等到张知远来给她开门，三两下解开了安全带，从副驾驶下来，然后一眼望见了不远处的男朋友。
她翘了翘嘴角：“贺闻清——”
还不等他将名字喊全，贺闻清就朝她走来。他身高腿长，只是几步便站定在她身旁。
他和张知远的身高几乎相当，甚至他还要高出一个头顶。
贺闻清从容地牵起她的手，空余的右手伸了出去。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虞夏的男朋友。”
张知远快速瞥了他一眼，虚虚一握，松得很快，然后若无其事点了点头：“走吧，我定好了餐厅，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这个时间点，餐厅的人爆满，张知远提前预约好了，才免去排队的痛苦。
这是家东南亚私房菜，并不十分奢靡，但胜在小众，装修也别有风味，很适合年轻人。
张知远表现得十分东道主：“他们家的茶水很有特色，我来给你们倒——”
然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茶壶柄，另一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他一步拎了过来。
贺闻清垂下眼若无其事地拿过一个空杯子，倒得七分满的时候停了下来，甚至将第一杯放在了张知远的面前。
客为先，很好的待客之道。
第二杯自然是给了虞夏。
直到最后，他才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人。
张知远也不恼，轻笑了声，缓缓问虞夏：“我记得你说过，男朋友是同学？”
虞夏看了眼贺闻清：“对，校友。”
“果然，”张知远了然地一笑，“校园恋爱就是很单纯，青涩。”
以及幼稚。
贺闻清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但他仅仅是眯了眯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种时候，如果他有过激的反应，反而是输了。
倒是虞夏将贺闻清的手往紧里握了握，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意有所指，笑得带着些少女的真挚与娇羞：“就是很单纯啊，彼此喜欢就够了。”
贺闻清睫毛颤了下，恋爱一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虞夏直白地在外人面前说出喜欢的字眼。
火气顿时被浇灭了一半。
张知远似乎对他们的恋爱细节并不感兴趣，很快巧妙地转了话题，将重点抛向虞夏。
“在我出国前的印象中，你还是个很瘦小的姑娘，那个时候还在读初中吧？咋咋呼呼，学习倒很认真。”
虞夏认真回忆了一下。
初中那会儿正是虞丽梅事业上升期，天天在面包店忙到凌晨三四点。那段时间，除了自己家，虞夏就在邻居张家待得最久。
不过，正在读高中的张知远那会儿只有周末才会回家一趟，虞夏跟他算不上熟络，但有的时候，有不会的题偶尔也会问问他。
虞夏点头：“那个时候多亏了叔叔阿姨，在你们家蹭了好多顿饭。”
张知远打趣：“以后也欢迎你多多来蹭饭。”
贺闻清沉默地听着他们一来一往，张知远似乎很刻意地提及一些榆川的事情，虞夏最开始还会慢慢给贺闻清解释，到后面，也许是话题跳跃得太快了，她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反应。
东南亚的菜系确实别有风味，但贺闻清吃进口中并没尝出什么滋味。他的左手垂在桌下，将自己掐得很紧。
涉足社会的男人的心思确实比象牙塔里的学生要复杂许多，张知远说的这些都是贺闻清并不了解的过往。
莫大的嫉妒涌上心头，那是一段他不曾涉足的时光，在那个时候，有另一个人将其填满。
但他竟然变态到想听张知远再多说一点，仿佛这样就能拼凑出曾经那个鲜活的虞夏。
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张知远喊来服务员结账，却被告知早就付过了。
虞夏有些惊讶，贺闻清刚才确实去了趟卫生间。
张知远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他喉咙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怎么好意思让学生请客。”
贺闻清勾唇淡声：“我们理应尽地主之谊。”
“我们”两个字，就明确地将他排除在外。
张知远神色变了变，没再继续说话。
回去的时候，虞夏拒绝了张知远开车送他们的邀请，选择和贺闻清打车回去。
夏夜的晚风宜人，虞夏吃得有些饱，站在路边等车，贺闻清静默在她身侧，将张知远投来的视线挡住了一大半。
见看不到虞夏，张知远收起了惯例的温和。
隔得不远，男人声线清朗，每一个字落地有声，像是刻意说给贺闻清听。
“夏夏，这次出差匆忙，回榆川我们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