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黄桷树：他青春时期最大的遗憾就发生在这里
争执过后的小情侣感情似乎比之前还要亲密，贺闻清整个人浑身上下写满了恋爱的气息。
有时候虞夏缠着他打视频，贺闻清就坐在宿舍的桌前，一手撑着脸侧，垂眼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女孩，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偶尔从喉咙里闷出几声轻笑。
郑竹觉得这人太闷骚了，看不过去了，吐槽他这么粘人，不如直接把女朋友变小揣兜里，走哪带哪。
谁知贺闻清竟然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
“靠，你有病！”郑竹感慨一声。
最近又是一年毕业季，大四的学生纷纷穿上学士服拍毕业照。
这天虞夏和贺闻清去图书馆的时候，刚好就碰到一个理科专业的班级在图书馆大门前拍摄。
芜大的图书馆建筑楼体很有特色，高耸的阶梯和红色的墙身就好似古建筑，十分出片。
门前的空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拍照框，许多大四的学生凑了上去，无比热闹。
虞夏往那边瞧上几眼，突然意识到等这个夏天一过，自己就要踏入毕业年级的行列了。
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明年也一起拍照吧。”虞夏说着，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一对毕业年级的小情侣。
贺闻清勾了勾唇，正想说好，就听见她又连连否定：“不对不对，你明年还没有毕业。”
刚好有一辆校车驶过，贺闻清将虞夏往自己身侧揽了揽，少年衣衫上沾染的皂角香挥散在初夏的风里。
他垂下眼睫，女孩扬起的发丝掠过他的喉结：“那我们就可以拍两次毕业照了。”
“也对，”这个说法很合她心意，虞夏的眼眸弯成了月牙，一边说一边比划，“明年我毕业的时候，你一定要送我好大好大一束向日葵。”
贺闻清闷笑了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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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假，虞夏不好再找借口像去年那样一直待在芜城，她回家待了半个月，在七月底的时候，收到了芜城电视台的实习面试邀请。
这属于不可抗力，虞夏只得匆匆收拾行李离开榆川。
虞丽梅还有些舍不得，抱怨着女儿一长大就不着家。
虞夏撒娇般晃了晃虞丽梅的胳膊：“那您得习惯，不然我以后工作了可怎么办。”
虞丽梅一本正经道：“你毕业了当然是回榆川啊，难道还待在芜城？没亲没故的，回榆川多好，不用掏房租，还有我和你外婆天天给你做饭。”
虞夏脸上的笑意有些凝滞，在这些方面她一向避免和虞丽梅直接冲突，于是她敷衍道：“到时候再说吧。”
回到芜城后，她自然住到了长青街，也许是因为她在芜大电视台足足两年的实习经历在线，芜城电视台的面试异常顺利。
一共只入选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还有另一个女孩子。
电视台距离长青街的距离不远，可贺闻清依旧会选择每天接她下班。
他长了一副过于优越的皮囊，在电视台门口刷了好大一波存在感，连看门的大爷都知道，电视台新招来的实习生小姑娘有个帅得堪比明星的男朋友。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虞夏打着遮阳伞从电视台的大门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树荫下的少年。
他背脊挺直，一身简单的半袖白衬衫与黑色运动裤，静默伫立在那里的模样就足够吸引视线。
也许是基因使然，贺闻清好像从来都不担心会晒黑，也很少出汗，纵然是三十五六度的天气，他也只是鼻尖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虞夏毫不避讳地扑到贺闻清怀里，仰头看他：“别打车了，坐公交回去吧。”
坐公交回长青街需要半个多小时，公交车晃晃悠悠，跟随着拥堵的车流时走时停。
虞夏头枕在贺闻清的肩膀上小憩，再一睁眼的时候，却发现窗外的环境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但绝不是长青街。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就听见贺闻清的声线如夏日溢出的气泡水，干净冷冽。
“临时改道了，这是终点站，实验中学。”
听到那四个字，虞夏有些讶异：“实验中学？”
她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自从初一那年，虞丽梅和贺德松离婚以后，她就跟着去了榆川，学籍也转到了那里。
她在那里读的初中叫榆川一中，教学氛围严肃，校园也没有实验中学修得漂亮。
贺闻清眼底带着一丝不经察觉的笑意：“想进去看看吗？”
虞夏忙不迭点头。
只可惜，也许是放暑假的缘故，中学并不对外开放，虞夏有些沮丧，正想说打道回府的话，就感觉右手的小拇指被贺闻清勾了勾。
他语气神秘：“走这边，我有办法。”
虞夏没想到，贺闻清想出来的法子就是翻墙。她记得这里是实验中学的侧门，常年不用，铁门生了锈，但是很矮，平常没有什么人会往这边走。
但这个高度对于虞夏还是有点难了。
正想着，她就见到贺闻清不知从哪里拎过来几块砖，垫到一起。
他率先示范，双臂借力一撑，轻而易举地翻上了墙头。
“这是好学生的做派吗？”虞夏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十分惊讶，“你以前不会经常翻墙吧？”
这再一次刷新了她对少年时代的贺闻清的印象。
贺闻清不置可否地眯了眯眼：“谁说成绩好就是好学生了。”
虞夏一想，也是，哪家好学生打起架来快把人腿都打折了。
贺闻清轻笑了声，俯身朝她伸出手：“来，我拉你。”
虞夏是真没翻过墙，动作极其不熟练，连拉带爬终于上去了，贺闻清又自觉地跳下去给她当人肉垫，把人稳稳接住。
折腾了十多分钟之后，总算翻了进去。
侧门过去就是操场，放眼望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只是稍作翻新，塑胶跑道比以前那种暗沉的红色更加鲜亮。
只是这个跑道给她的印象不是很好。
她记得冬天跑操的时候，喉咙和口腔又干又冷，还要被年级主任催促着跑快点儿。
有时候她耍赖，就逼着贺闻清跟她一起，俩人趁人不注意拐弯躲进小卖部，解决一盒酸奶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插进队伍中。
现在虽然已是暑假，初三年级免不了补课，这会儿也有零零散散的学生从教学楼里往外走。
虞夏连忙抓紧贺闻清的手，拉着他躲到一旁的篮球架后面。
毕竟这会儿不是对外开放的时间，他们是翻墙进来的，要是被保安看到，赶出去都是事小。
她朝外张望了一番，有些惊喜地说：“你快看，他们还穿着我们以前的校服——”
一回头，剩下的音节被堵在喉咙中，贺闻清朝她逼近了一步，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嗯，我看到了。”
她条件反射后退，后背抵上栏杆，就见到贺闻清的脸庞放大。
呼吸瞬间被掠夺，她整个人被他高大的身躯禁锢起来，背后是晒得发烫的篮球架，身前则是男生坚实的胸膛。
贺闻清撑着篮球架的栏杆，单手掌控住她的后脑勺，娴熟地引导着她的情绪。
虞夏被迫抬着头承纳，舌尖也被对方勾得酥麻，渐渐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她听见，学生结伴聊天的声音愈来愈近。
“回去把数学作业发我一些呗，我没抄到题目。”
“行，真的是一天也不想补课了。”
“就是啊，还得再熬三天——”
虞夏的理智顺便回笼，连忙推开贺闻清，捂住嘴，眼睛睁得很大：“这可是学校，少儿不宜。”
况且，还是她和贺闻清的母校。
贺闻清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
虞夏怎么会清楚，他青春时期最大的遗憾就发生在这里。
因为他拼了命都没能将曾经的她留下来，自此，错过了她六年。
贺闻清捏住虞夏的手腕，将她的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握住她的腰肢，一用劲，虞夏整个身子都被迫朝前严丝合缝地贴去。
这样近的距离，他的掌心滚烫，连带着呼吸也灼热。
“我可能早就想这么做了。”
话音刚落，他低头，重新含住了她的下唇。
温热的风吹过，汗水淋湿了后背，黄桷树细小的花落了一朵在他肩头，就好像回到了十三岁的某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