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掌柜
砰砰砰！
“肖公子！”
“”肖公子！！”
砰！
砰砰！！
砰砰砰！！！
拍门声一声比一声大，将门板都拍的震动了，叫唤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哐当！！
房门被重重的踹了一脚。
肖雨猛的深吸了一口气，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无神的眼眸转头看向房门，过了好一会。
呼……
他这才将刚才深吸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门外是朱珠焦灼的叫喊声跟踹门声。
肖雨下了床，打开了门。
门外不止朱珠一个人，还有楼潇潇，但楼潇潇是背对着朱珠的，她踏着双腿要往外走，但被朱珠两只手紧紧拽住。
“肖公子，不好看，潇潇好像别人下了东西。”
肖雨出了房门，走到了楼潇潇面前。
他抬手在她面前挥舞了两下：“楼潇潇？楼潇潇？”
但楼潇潇毫无反应，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朱珠：“我看到她突然从床上起来，我以为她是要上茅房，结果出了厨房，我叫她，她都没应我，我这才发现她不对劲。”
肖雨想到了什么，忽而道：“你放开她。”
朱珠：“放开？”
“嗯。”肖雨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你在家里等和尚，他回来了，你将楼潇潇得事告诉他，他能找到我们。”
朱珠不放心：“可肖公子你没有武功，万一打不过凶手怎么办？”
她又不知道李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肖雨从楼潇潇怀里将符纸拿了出来，又在她身上放了香灰。
“放着吧，我会用符纸，若是一个时辰内，他还没回来，你就去衙门报官，跟着地上盈盈白光。”
朱珠看着地上在月色下会如同萤火虫那样的散发出盈盈白光，微微放下心来。
她也知道，这是他们的计划，用楼潇潇引出凶手。
她道：“好，你们切记小心。”
朱珠松开了楼潇潇的手，楼潇潇就像是无形之中被人控制了，抬腿朝着门外走去。
肖雨本以为楼潇潇会朝着城外的荒山野岭去，可没想到，她竟然是朝城里去。
这凶手竟然一直在城里。
玉城从不关城门，不管多晚都能自由进出城门。
此时已是月色三更，肖雨随着楼潇潇来到勾栏酒肆街。
这条街有几家酒肆，不过不是正经的酒肆，里面有女人伺候。
这些女人都是满月楼里没人赎身又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便会被青楼的老鸨扔在这里，专门伺候一些没什么钱的男人。
肖雨朝着那些酒肆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喝醉的酒徒，与那勾栏女子东扯西扯的，压根没人注意到街上有人。
即便有人听到脚步声，也不过会以为是一些来此处寻欢作乐的，不会有人会特别去注意。
肖雨继续跟着楼潇潇往里面走，楼潇潇忽而在一处门口停了下来，这是那户人家的后门。
她抬手敲了敲门，门打开了，肖雨没看到开门的人，只看到楼潇潇走了进去。
肖雨站在楼潇潇刚刚进去的地方，但他面前此刻却是一堵墙。
肖雨低头看了一眼地下的散发着盈盈白光的香灰，再次确认了一下楼潇潇确实是从这面墙进去的。
他如今明白为什么失踪的姑娘无人看到了，因为不是有人带走了她们，而是她们自己来的这里。
而这条街到了白天就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些姑娘孤身一人自己来了这里，别人看到也只会认为她是这勾栏酒肆街里的女人而已。
他看着面前的墙，抬手摸了摸，墙是真的，但用了一个幻术加持的阵法。
他扯了扯嘴角：“真是徒弟遇上师傅了。”
他一手放在冰冷的墙壁上，月亮圆圆的挂在了天空上，月华如水般落在他的周身，竟慢慢的在他周身旋转了起来。
一层细细的冰霜从他掌心之下蔓延出来，像是长了触角深入到了墙壁里面。
咔。
一声极轻的响声。
肖雨放下手，慢慢等着，不一会儿，面前的墙壁缓慢的显现出一道门来。
他推开门，入目的是一片丛生的杂草，像是无人居住而荒废的后院。
但杂草上没有落下的香味，看来是被人察觉了。
肖雨想了想，在入门之前，将一道符纸隐入到了旁边的墙壁里。
他一进去，后面的门就自动关上了，他没有回头，迈腿入了那半人高的杂草之中。
杂草里传来极轻的响声，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像是是四面八方都有。
肖雨好像没有听到，一步一步的往前面走去。
嘶嘶
嘶嘶
嘶嘶
草丛里的花花绿绿的毒蛇暴露在了月色之下，在肖雨身后露出了脑袋，随后飞身向前。
滋！！
无数条毒蛇竖起高高的脑袋朝着肖雨滋了过去。
一道白色的结界自动出现在了肖雨的身后，毒蛇撞在结界上，便直接被冰冻了起来。
咚
咚
咚
咚咚咚咚咚……
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杆似的咚咚咚的全掉在了杂草丛林之中。
一掉到地上却化成了一摊水，隐入到了泥土里，连蛇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穿过杂草便是一个拱门，进入拱门，入目的是一个荒废的庭院跟一排排厢房。
肖雨站在走廊下，并未急着入庭院，他先是巡视了一下那一排排厢房围成的一个圈，而庭院就是由厢房围成的。
庭院里没什么东西，只有满地的树叶跟一颗正在掉落叶子的玉兰花树。
他啧了一声，心道：还真是阵中阵啊。
深夜的风吹来袭过了他的脚边，微微吹动了他的衣摆。
吹着挂在走廊下的褪色的灯笼左右摇晃，庭院中落下的树叶也被风吹起了一道“龙卷”，慢慢的旋飞而上。
深夜静的，好似不过只是刮来了一阵深夜的风而已。
但肖雨却在此时踮起脚尖，一个飞身旋转，扬起了四道盾牌符纸。
前后疾驰而来的树叶，左右走廊飞来的灯笼，都随着肖雨一动，化为了一只只利箭……
唰！
铛铛铛……
利箭撞在了盾牌上却并未掉下去，箭头与盾牌之间形成了两股旋风持续对抗。
咔。
盾牌出现一道裂痕，紧接着，破碎开来。
唰
没有了阻碍它们像是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朝着肖雨直冲了过去。
利箭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肖雨的跟前，带来的风吹起了肖雨垂落在身后的秀发，箭头碰到了肖雨的颈部……
“破！”
肖雨大喝一声。
利箭刹那之间消失在了他跟前，整个院子都随之消失，露出了一片好山好水的凉亭假山屋舍来。
“老娘低估你了。”
声音落，肖雨面前便立了一个人。
此人面熟，肖雨见过，是香花路最大胭脂铺的掌柜，好像叫什么花掌柜。
肖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横于腹前，站在如水般的月色里，竟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气质。
肖雨轻轻笑道，揶揄与嘲讽的口气不加掩饰：“不过区区迷幻阵，岂能奈我何？”
在肖雨扬起四道符纸时，便有透明的兵刃朝着东南西北四个厢房飞了过去，刺入在厢房上的正中间。
阵眼就是在这四间厢房横梁处的正中间，但关键是需要同时同力才能开启四个阵眼破阵。
“小子，口气不小。”
“好说好说。”
肖雨抬了抬手，朝着左右看了看：“我的人呢？”
花掌柜：“你破阵虽快，可也快不过我杀人，她啊，已经死了。”
肖雨无所谓的“哦”了一声。
花掌柜神色一变：“你不担心她？”
肖雨：“她不过就是一个引你出来的诱饵而已，我刚刚也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花掌柜眼眸轻颤：“诱饵？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杀她？”
肖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等肖雨说完，花掌柜垂下的眼眸忽然抬起，直勾勾的盯着肖雨。
“你见过她？你见过她！”
她连连问了两句，前一句是疑问，但后一句便肯定了。
她原本也以为，刚刚那个女子就是那个人，可她试探过了，她不是。
不过，没有关系，凡是像她的所有人都得死！
“她在哪？她在哪！”
肖雨看着花掌柜有些快要失去理智的神态：“你若是告诉我你杀她们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我便将她在哪的消息告诉你。”
肖雨这么一说，花掌柜便忽而变得警惕起来了，看着肖雨的眼神慢慢的变得疑惑。
“我杀她们自然是因为她们像那个人。”
“我说了，是真正的理由。”肖雨继续道：“你头颅刻萱，是因为你曾经喜欢的人名字里有个萱，所以你刻的时候，藏着你得小心与温柔。”
这也是为什么，头颅上刻的字迹小又并不明显的原因。
花掌柜看着肖雨没说话，但那双眼里露出了一丝丝柔情来。
“我猜……”
肖雨笑了笑，胸有成竹道：
“那个人跟楼潇潇长的很像吧。”
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脏上狠狠的敲了一下，那眼眸里刚刚含的柔情被恨意给代替了。
肖雨：“所谓的爱恨情仇，来来去去，也无非是一个不爱了，一个放不下。”
“放下？哈哈哈哈哈哈……”
花掌柜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意嫣然的脸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好似面前的肖雨就是她既爱又恨的人，
她咬着牙，切着齿，似要把他生吞活剥：“要爱的是她，不爱的人也是她，她若爱了长久，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招惹我我我我……
招惹我我我…
招惹我我
招惹我
招惹
招
……
庭院里回荡着她满心的恨意，又有哭声藏匿在了其中，花掌柜捂着心口：“她不爱也就罢了，可她竟还要杀了我？”
肖雨微挑了一下眉尾，这，他倒是没想到。
花掌柜一双眼睛透着深深地不解：“我一心一意如此对她，她为什么还要杀我？”
肖雨沉默着。
花掌柜也沉默着。
两人却诡异的都沉默在相同的“为什么”里面。
肖雨也想不通，但他并非执着的人，想不通的事那就不想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这不过是你杀她们的其中一个理由，还有一个理由是什么？”
花掌柜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整个人笼罩在巨大得悲伤里。
肖雨继而道：“你不是想问她为什么吗？”
花掌柜突兀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肖雨。
“我说了，只要你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我就告诉你，她在哪，你可以去找她，当面问她，为什么。”
这话一下子踩在了花掌柜的心尖上，她犹豫着，她找了那个人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如今……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应该相信我。”肖雨笑着，那张脸在月色下散发出一股清冷的仙气来。
花掌柜模糊了眼睛，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周身也似这般，裹挟着仙气。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若是食言，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好。”
“杀她们是因为……”
花掌柜忽而睁大了眼睛，瞳孔在她眼球里轻微震动，她缓慢低头看着从她后背直直穿过的一只血手……
噗。
手抽了回去，花掌柜如同一摊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抽了抽，彻底不动了。
她空了的胸口“肆意妄为”的往地下不断的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肖雨没有看花掌柜，抬手就扬起了一道天劫雷符纸，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他飞身而上，手中一把寒冰短剑凭空而出，迎面对上了黑衣人手中的双刃刀。
挡！
肖雨被黑衣人压着落在地上。
砰的一声。
地下的青石碎裂开来。
肖雨往后抬脚，黑衣人抬手一挡，两人霎那分开而立。
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分开又合拢。
砰！
一声巨响。
楼潇潇从梦中惊醒，她空洞的眼神在听到门外的再次响起的声音时对上了焦距。
她看到陌生的地方，猛地的从床上起来，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往后滑行了数米。
上半身刚支撑起来就吐了一口血。
月色洒落在整个庭院里，让楼潇潇一眼就看清了吐血的人是谁。
双刃刀在月色下散发出冷冷清光，直取肖雨的项上人头。
挡！
双刃刀插入在了地上。
黑衣人朝着刚刚救了肖雨的人看去，月色里，只能看到他那双阴冷而凶狠的眼眸。
楼潇潇来不及查看肖雨的伤势，甩出长鞭对上了黑衣人的另一把双刃刀。
挡！
长鞭被双刃刀直直打得往回撞在了楼潇潇自己身上。
楼潇潇往后倒退几步，一个一字马躬身，躲过了双刃刀，双腿往上翻腾，甩出长鞭挡的一下，挡住了返回的双刃刀。
只是她刚刚站直。
胸口就被人重重打了一掌，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肖雨起身接住楼潇潇，又被这力道直接撞倒在了地上，血压制不住的从楼潇潇嘴里吐了出来。
她一个没有灵力的人能够接住对方两三招已经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挡了。
楼潇潇捂住胸口，终于将不断想要嘴角溢出的血给咽了下去，她笑了笑，笑的有些凄凉。
楼潇潇其实真没想到出现在这里救她的人会是肖雨。
她以为，没人会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