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头颅佛珠
“佛珠？”
肖雨往李青硕扬起的手腕上落了落。
手持佛珠，本欲成佛。
可佛与魔，皆不过一念之间。
而这一念之差，却是天地之别。
他随后又问：“是一串佛珠？还是一串跟你一样的佛珠？”
李青硕微不可见的扬起了眉尾。
“你倒是看的仔细。”
他这串骷髅头佛珠可不是看几眼就能看出来的，非的靠的近，看的细，才能看清楚这不是珠子佛珠。
他收回手，手腕的佛珠落于他的掌心，他拇指一颗一颗的盘着，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跟我这串一样的。”
肖雨有些吃惊，但并不多，能够做出骷髅头佛珠的人肯定不少，但一定不会是大多数人会去做的。
而且，怎么就偏偏这么巧？
“这倒是有意思了。”
原来所谓的骷髅鬼名字的由来，并不是他杀人送头颅，而是因为他有串骷髅头的佛珠。
他倒是不怀疑这个打听到的消息是假的，悠水小筑茶楼里说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说书先生可能在说的时候会稍微夸张点，但不会添油加醋的说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茶楼到了三更仍旧还是客满。
但他没想到，李青硕这么巧，就刚好听到了这说书先生说这骷髅鬼案的事。
李青硕笑了笑，可不是有意思，要不是他来玉城才几天，他便要觉得这个凶手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怀疑我？”
“怀疑啊。”肖雨侧头看他：“这不打不过。”
要是打的过，他早就把他抓起来去领黄金万两了。
李青硕看着肖雨认真的模样愣了会神，随后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在深夜空荡荡的大街上徘徊，阴森森的，似鬼在笑。
肖雨翻了一个白眼，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李青硕收了收声，清了清嗓子，看着走在前面的肖雨，忽而叫了他一声。
“肖雨。”
“作甚？”
肖雨半侧身回眸。
月色洒在他们两人中间。
他背着月色，他迎着月光。
肖雨看清了他的脸，他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甚至那对好看的眉骨都微微拧了起来。
他好像要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肖雨这么想着，就听到月色携着晚风吹来李青硕低沉的声音。
“你可怀疑我任何事，但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喜欢。”
他指了指胸口：“也许我这人是假的，但这里，一定是真的。”
他说的那样认真，那样认真，就连月色都忍不住的亮了几分，似要把他认真的脸，认真的眸子，都一一照的清清楚楚。
照进对方的眼里，对方的心里。
可月色不知道，肖雨他有选择性的眼盲跟心瞎。
“有病。”
肖雨扔下这两个字就转身走了，简直浪费他表情！
月色孤零零的照在孤零零的李青硕身上，空荡荡的大街显得他更加孤独了。
他看着离去的肖雨，他的背脊是挺直的，他转身离开时没有任何犹豫。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月色拉拢的影子，低喃着。
“你说，他为什么不信呢？”
他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与他同样孤独的月亮。
可谁也给不出答案，知道答案的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他垂眸笑了，笑的很轻很讽。
“走不走？！”
走远的肖雨忽而回头喊了一句，空旷的大街由远及近的回荡了他这语气里不耐烦的话。
李青硕低落的情绪烟消云散，抬头抬手的向肖雨扬了扬。
“来了来了。”
他像是个小孩子，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一点都不在意刚刚肖雨说了什么，神叨叨的：
“你有没有感觉背后阴森森的？”
“我怎么感觉背上凉凉的？”
他扭头看向身后，双手趴上了肖雨的手臂，往下落，落在他的手腕上，身体往他身上靠。
“肖雨，你有没有感觉有鬼在跟着我们？”
肖雨将手抽了抽，奈何李青硕趴的紧，靠的近，他怎么都抽不出来。
他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真她妈憋屈！
整个肩膀都被李青硕趴的往下坠，衣领都被扯开了，他拽住肩膀上的衣服用力拉了拉。
他安慰自己，就当是拖这一坨屎吧。
李青硕：有我这个聪明又厉害的屎？
“你一个和尚，做的不就是超度鬼的事。”
李青硕嘴角勾的笑，声音低沉沉的，像是害怕极了。
“这和尚的事吧，我啥也没学会，就学会了一个化斋。”
衣服被他越拉越下，肖雨得用手拽着才能不掉下来，他用手臂抵了抵了他。
“起开。”
“我怕。”李青硕贱贱的道。
肖雨肉眼可见的胸口起伏了一下：“我今日在头颅上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字。”
李青硕听到这个，正经了起来，他站直了身，他跟肖雨说发现东西的时候，也是摸到头颅刻了什么东西。
没想到是一个字。
“什么字？”
“字不完整。”肖雨说着，从衣袖里将两张拓好的宣纸递给他：“两个头颅都刻了，但位置不一样。”
李青硕拿着宣纸借着月色了许久。
“萱？”
“我也是这么猜的。”
李青硕琢磨了起来，他一手搭在腋下，一手曲着摸着自己的下巴。
“我今日还打听到了一点东西。”
“这些死去的姑娘年纪都是在14-18岁之间，但并非只有富贵人家的小姐才会遇害，还有一点很有意思。”
“什么？”
“她们都不是在晚上失踪不见的，而是在大白天里。”
嗯？
这让肖雨吃惊了不少，他沉思着：“失踪的地点都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都有。”李青硕道：“但不管是在哪失踪的，她们都一定是独自一人待着。”
肖雨蹙眉道：“可白日里，本就人多眼杂，就算她是独自一人待着，凶手总要把她带走吧？带走这么大一个人，一次两次没人看到倒也说的过去，但不可能次次都无人看见吧？”
李青硕摇了摇头，他也想不通这一点。
“你说，凶手为什么只找14-18这个年纪阶段的？”
肖雨想了想：“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年纪阶段的姑娘都是待字闺中的年纪。”
李青硕很是肯定的道：“肯定还有其他别的原因。”
若他是凶手，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带走当天成婚的新娘子岂不是更有意思？
倒不是他心理变态，而是像这种跟他一样用骷髅佛珠跟喜欢把人杀了又把头颅送来的凶手，肯定是个心理变态。
“怎么不说了？”
“因为到了。”
肖雨扬起头。
李青硕也跟着仰起头，看到面前的牌匾上写着义庄两个字。
他咧嘴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
“我不知道，是我自己想来。”
“那说明我们很有默契啊。”李青硕甚是激动的道：“这么默契，搞得我都想亲你了。”
肖雨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在掌心，递给他：
“来，吃。”
“这是什么东西？”李青硕看着他掌心有拇指粗的药丸，警惕的看着他。
肖雨拿起药丸咬着牙龈往他嘴里塞了进去：“有病就得吃药！”
又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另只手扣在他后脑勺，将他脑袋一扬。
李青硕呼吸不畅，一张嘴药丸就被迫给吞了下去。
肖雨看到他滚动的喉结，这才松手。
李青硕抬手捶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卡在喉咙的药丸才滑了下去，差点就噎死他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哪来这么大的药丸？！
肖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治这里的药。”
“我……”
李青硕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胃里突然翻涌出一股恶臭味来。
他想要咽下去，可臭味刺鼻，让他实在忍无可忍。
呕……
呕
呕
李青硕扶着门框吐了起来，肚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这一吐，吐的全是酸水。
明明是酸水，却臭的让人想死。
呕……
胃里什么都没有，却还是忍不住想吐。
肖雨幸灾乐祸的道：“这是臭屁丸，用动物的屎做的，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
“狗嘴里本……呕……吐不……呕出……呕，呕……”
李青硕扶着门框的手握紧了拳头，忍着那股呕吐的劲，咬着牙关。
“象！牙！”
可他没坚持多久，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肖雨，就忍不住垂下头……
呕
李青硕干呕了半天，才慢慢的从这种臭味里缓了过来。
他整个人都跟着虚脱了似的，扶着门框走了进去。
深更半夜的义庄原本应该是冷清清，黑漆漆，风吹起挂在门口的白灯笼，会显得阴森森……
但此刻的义庄不仅没有黑漆漆，冷清清，反而灯火通明，人影无数。
李青硕抬手擦了一下嘴巴，走了进去。
里面有六个人，其中两人一看就是那种为了黄金万两来的蠢包，眼睛虽然看着手里的头颅，可一双耳朵却竖起在听左边捕快说话。
左边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捕快，另外两人穿着白色云锦，衣袖与衣襟上绣着雪花图腾，手持佩剑。
是玉霄峰的人，玉霄峰何时开始收的女弟子了？
还有一个……
他往里面巡视了一圈，在最边的角落里看到了缩身睡觉的肖雨。
要不是他们是一起的，李青硕都以为他是一个没地方去的人，来义庄是为了睡觉的落魄书生了。
他迈腿，往左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