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似是故人来
赵逢春很快就离去，今日他前来登门拜访只是为了询问关于母亲家乡的情况罢了。
赵逢春虽身世惨淡，但也也当过几年的山上仙人，自然也知晓张锦年这位名山上山下的蕴剑！
而赵逢春的母亲，家乡是那座与世无争的小村庄——黑尔村！
等到张锦年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嗜睡了。
也许是渐渐入秋的缘故？
张锦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吃饭去。
他打了一斤散酒，再买了几个小菜，就回到还泽巷中。
就如李青莲所言，酒是神仙物！
如今，堂堂一位山上仙人，昭阳境剑仙李青莲好友，天下棋盘中最为明亮页也是最为危险的棋子，此刻却不知愁何而来，独坐院中喝着闷酒。
自从在摘星楼醒来后，先是莫名其妙的流下了伤心泪，心中有种黯然欲失的惆怅感来。
今日，又是如此。
砰砰！
“张兄在否？赵逢春前来求见！”
就在张锦年欲要持酒邀摇曳夕阳时，一道不符时宜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来者自己透露阵脚后，张锦年才知道来人是那位楚国皇子赵逢春。
这赵逢春也是个耐性子，白天求见不得，今晚又来。
张锦年又不急于离去，如此着急求见是为何故？
话是糙了点，但这赵逢春乃是一位孝子，母亲临终前的悔恨遗憾之言，一直被他铭记于心。
“春儿，以后有机会，去娘家乡那边帮娘看看你外祖父他们还健不健在，看看你舅舅是否又撑起了那个家。”
“春儿，娘家乡那边没有宫里这么郁闷的，良田万亩、溪河丛横、瀑布连台、梯田垒垒的，欸！你啊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又伤到了……”
“春儿，娘跟你说哦，娘家乡那边每到夜晚，月亮就像是被人拉拽一样，直直的挂在天上，夜晚呢还有小孩子聚在一起打闹，田里也有各种虫鸣，风轻轻的，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春儿，那边有很多好吃的，每到节日时，就会各家各户的做点特色食物，用黑尔村特有的糯米做成的糍粑很好吃，放了其他食物材料在里面的糍粑很香，冷的时候还可以在锅上刷一道油，然后贴在上面，等到热了，又是另外一种吃法。”
“春儿，娘……想家了！”
父母，也是孩子。
张锦年放下酒壶，天池穴中的玉笛蠢蠢欲动，站起身来到门前。
虽然诧异为何这位大楚皇子为何来找寻自己，本来是想不做回应的，却想来想去，还是开了门。
见到张锦年开了门，赵逢春欣喜开怀，立马道：“张兄，多有打扰，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在下前来，便是有事相求于张兄。”
张锦年狐疑，但也不好堵人在门口讲话，只得请他入院中来，招呼他坐下后，才开口问道：“晋王殿下如此时分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虽然口上敬称一句晋王殿下，但这是大唐不是楚国，所以张锦年的这声敬语并没有尊敬在内。
赵逢春面容较好，也许是长时间当试药童的缘故，所以他身体会散发出淡淡的药材味道。
看着石桌上摆放着的小菜和酒壶，赵逢春问道：“张兄这才吃晚饭？”
张锦年点了点头，静候下文。
赵逢春也不尴尬，反而是呵呵一笑，说明了这次前来寻找张锦年帮忙之事。
“我母亲是张兄家乡人……”
赵逢春这话一出，张锦年立马皱眉，脸色稍微变了变。
因为他很清楚黑尔村已经是被磨灭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但是……
赵逢春接着说道，“我母亲叫林月，我听母亲说过，她是在二十年前来到大楚的，来大楚之前她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已娶妻生子了，张锦年与我年纪相仿，自然是不知道我娘，我舅舅叫林云，一直呆在家乡里，我想张兄应该认得。”
张锦年听完后，眉头紧蹙。
他并没有相逢同乡人的喜悦，甚至愁上心头。
他倒也不去怀疑赵逢春这话的真假，只是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
林云，正是那位偶尔借火给张锦年的林叔，作为收到过借火恩泽的张锦年虽然年幼时差点被林云发妻捅死在小河底，但他并没怪罪到林云身上去。
此刻的张锦年心中天人交战着，无比焦灼，他很是纠结是否要告知黑尔村的一切。
因为他不知道赵逢春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如何状况。
而一旁的赵逢春看着眉头紧蹙，好似有难言之隐的张锦年，心里有了些失望，但脸上却强笑道：“张兄若是有难言之隐，在下也不强求。”
纠结许久后，张锦年才悠悠说道：“赵兄并非是我不肯说，而是怕令堂得知了接受不了。”
赵逢春闻言，脸上有了苦笑，“多谢张兄关心，只是我母亲在我十四岁那年的冬季，死于冷宫之中了。这次前来找张兄打探母亲家乡的消息是因为近些年来我一直在宫里，虽有山上修士之名，但也算是笼中雀，知晓不了外界消息。因为事关母亲遗愿，所以才冒昧前来拜访。”
在一盏微微摇曳着火光的油灯，昏黄光线下，张锦年才说出如今黑尔村的情况。
“黑尔村，早在几年前就遭受了灭村惨案，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我还记得林泽年，也就是你的舅舅林云的儿子，当时跟几位朋友一同出村子里去，近些年来音讯全无，我也不知道他现如今状况如何，不过其他村里的人……已经死了。”
“那时下着雨，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满目疮痍的村子，好多的血留在河里，还有一些残缺断臂，庄稼全死了，雨里有很大的血腥味，我当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又昏厥过去。”
“后来的村子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我师尊的背后了，矮矮的老头，背着一个双目无神的孩子，走在雨中泥泞的小路上……”
张锦年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波澜，说到自己师尊时，脸上还带有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