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费思量

    周末到了，学校按例在周六中午放学了。两个外地新分过来的女老师都早早准备好行李，要搭班车回县城了，韩金骑上自行车，给这两位女同事载上行李。从学校朝镇上的一段路也是土路，这雨后初晴，泥巴糊糊的，两位女老师很是为难。于是韩金推着自行车，一一让她们上自行车，载她们过这段泥泞路程。这两位同事一个皮肤白，个子不高，人挺丰满；一个皮肤黑，个子高挑，非常苗条。两位新老师被学校的高年级学生称作黑白无常。路上行人多，两位姑娘深感不好意思，幸亏韩金为人厚道实诚，两位姑娘平时在学校跟他打交道较多，才接受这样的帮助。

    何俊杰被新来的校长留下来，说是帮他抄点材料。他不大情愿留下来。因为，他看到梅丫丫仿佛在等他。所有的老师都走了。除了骆校长和梅丫丫。梅丫丫在办公室写教案。按照梅丫丫的意思，她并不想回家。因为那是一个没有温暖的家。尽管女儿还只有一岁多，但是她并不感到这个女儿需要她。她早早断奶，因为 她害怕胸脯变形了。她一直想拥有那双傲人的胸脯。

    “何俊杰，你在哪？赶紧到我办公室来。叫你做点事，你怎么这么磨蹭。”

    骆校长的声音很尖。

    “校长，我的字并不是很好，据我所知，韩金老师的字很好呢。况且，他对学校的事情都很熟，我新来乍到，害怕把事情办砸了。”

    何俊杰给自己找点理由借口。

    “哎呦，俊杰，你看，我女儿的名字里就有俊字，人如其名啊，你看你长的这么俊，啥人不喜欢你哟。”

    骆校长跟何俊杰拉关系，他伸开手，搭在何俊杰的肩膀上，努力的将他按在椅子上。“其实没啥事，学校缺了一个政教处主任，你看，韩金做的事教务处的事情。”

    “可是我所知道的是，我们学校的教务处和政教处是一起的，韩金老师既管教学，又管政教。我觉得挺好。”

    何俊杰推辞道，他不愿一来学校，就抢了别人的饭碗，造成未来的矛盾。

    “你是什么啊？党员，战士，优秀士兵，革命的事情，脏乱差的吃苦事情，你不上，谁上？小伙子，我很看好你的。你不要辜负我的希望。当然，政教处的主任这个职务还是需要通过上级人事部门任命的。你先来做，我看看你表现如何。”

    说完，骆校长又拍拍何俊杰的肩膀。

    “下个月，有个出差的机会，你跟我去县城。好就这么说，我回家了，你帮我这些材料腾到这本信纸上。”

    骆校长的家在中学，距离小学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何俊杰瞄着骆校长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尽头。他立刻跳起来，长舒一口气。他感觉骆校长特别奇怪。一种怪怪的感觉。他目前也不敢肯定。在五年的军旅生活中，他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只是他不能确定和辨认清楚。他快步离开领导的办公室，大步流星的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要看看梅丫丫还在不在，他发现她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挥之不去了。他从窗子迈向门口的时候，已经急不可待的踮起脚从窗子朝里望，一跟浓密的大辫子盘在头上的梅丫丫还在办公室里准备教案呢。他的一颗悬着的心掉了下来。这个周末总算不是一个孤单的周末。而且还有一个愿意陪伴他的人来陪伴。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梅丫丫的家庭情况，也不清楚梅丫丫对他的感觉。但是他能确定梅丫丫是一个很开放的现代类型，雷厉风行，快人快语。而且，他已经隐隐觉得，他们的婚姻并不美满。也就是，梅丫丫从来都没在同事面前谈论她的女儿，和她的老公。

    邓小敏看着眼前的梅瑶瑶，与自己的漂亮的妻子相比，瑶瑶的特点当然是年轻。从相貌来讲，从五官的细节来讲，甚至自己的妻子要比瑶瑶要出色的多了。但是，那股妻子没有的，或许就是瑶瑶现在拥有的青春活力。小敏经常会把见过的女人跟妻子相比，如果比妻子逊色很多，他绝不会多看一眼。如果比老婆出众，他就有想占有的欲望。或许这也是很多男人的想法。

    邓小敏有个哥哥叫邓敏，是远近很有名气的人。很早出门当兵，后来考军校，并且留校做了老师。他还有一个老表在隔壁的县级市里做领导。家里确实有些来头。所以，韩春用了很多资源，硬是不能挤走这个股东。没有办法，只能共同合作了。在小敏的心目中，他也有吞并韩春股份的念头。他盯着跟前的梅瑶瑶，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春哥，前一段时间忙的一塌糊涂，不过，现在都走上了正轨。今天我收到了消息，听说有北京的大领导要坐船去武汉视察，这些在江中挖沙的船老板收到了通知，从今晚开始禁止挖沙。听说，如果不听通过继续抽沙，一旦被抓到，就会用最高上限来进行处理。我看，我们也应该休息休息，晚上我们是不是叫上家属去码头k歌去，听说，码头又开张一家凯歌的歌厅，音响效果特别好。”

    小敏的话自然引起了韩春的兴趣，韩春不会唱歌，但是他喜欢在这种热闹气氛中喝酒。今早，张柔婷跟自己的吵嘴还没平息，通过这次机会，夫妻俩也需要磨合磨合。再说，沙场的这帮兄弟也很卖力，用企业的钱来笼络大伙的心，何乐而不为呢。

    “好呀，正好我原来的兄弟韩钢今天也在乡下，到时候我叫上一起去，小敏你有啥朋友，你塆上的小伙伴也可以一起叫来，我们下午先去码头找一家酒店庆贺一下，再去歌厅，到打烊后，我们再出来吃烧烤夜宵，如何？”

    韩春这段时间收心了。原来，跟韩钢那班人天天就是胡天海地的。

    小敏看着远处带着儿子的梅瑶瑶，心里了开了花，这年轻的少妇。

    韩钢是陪着章勇回家的。两个人开着一辆奔驰汽车回来。章勇新买的汽车，听说花了六位数。汽车的底盘在乡间的起伏不平的砂石路上磕了好几次。韩钢开车已经很小心了，章勇丝毫没有怪罪和埋怨，但是韩钢觉得不是很舒服。韩钢他是一个很追求完美的人。一滴泥点溅在裤脚，他都要蹲下身去，仔细的去用小指修长的指甲去剔除。章勇这一次是来相亲的，半州的赤湖有一个女孩刚刚护理学校毕业，家里准备让她在九江找一家医院上班。因为子女多，虽然家里是小富家庭，但是还是希望自家的姑娘能早点上班，发工资来补贴家里的生活负担。章勇本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暗恋对象，无奈，对方一直把他当做哥哥对待。另外，女孩那时已有男朋友，章勇也没有死缠烂打。现在对于章勇来讲，找个女孩结婚是当务之急。只要这个女孩漂亮纯洁就行。他一直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这一天恰好赤湖啤酒厂路边的公园里在举办福利彩票的活动。章勇没有下车，让韩钢下去看看。韩钢下去四处逛逛，四处都是认识的朋友。见了面打招呼的，寒暄的，还有好几个硬拉着上馆子的。一会儿，屁股头就跟着十来个朋友。这个时候还不是午饭的时刻，现在去馆子里确实早了。不过，韩钢让一个哥们去了安全他爹的馆子打了招呼，订了两桌饭。让安全老爹赶紧置办鱼肉菜肴。

    章勇在车子的后桌斜躺着，眼睛眯着，脑子里想着往事。每一次看到福利彩票活动的时候，他都是十分紧张的。过去的经历，让他总是从恶梦中惊醒。他也曾后悔过，有些事情，真的事不能干。但有时，自己安慰自己，在这个世道，没有权力，没有老本，财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眷顾你家的。这个时候，他也长大了，也成熟了，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他也是很有原则性的。

    韩钢带着十来个朋友绕着酒厂门口的广场四处闲逛。广场中央摆满了福利中彩的奖品，有一张彩色的广告上印着500万的字眼，似乎是告诉大家头等奖是500万。其他的还有汽车、摩托车之类。人山人海，酒厂的工人也没有心思干生产了，有的从窗口朝下望。有的干脆，走出门来，围着买彩票的棚子站着。挑鱼卖的把鱼篓子放下来，搬运队的把毛巾擦了汗，伸手要去买。那码头停了几十条铁船，分明是挖沙的老板，他们身体也透露出他们的身份。满身黝黑的皮肤，是在太阳底下晒惯了的人。他们出手都很阔绰，基本上都是一大本一大本的购买，完了请随行的伙计或家人来刮。

    韩钢此时看到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不是今天要找的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