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郡主万安15
“郡主您起了?这些是我们今早刚去山里摘的野果,可甜了,您尝尝!”
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捧着一张大大的绿叶,叶子里装着红红紫紫的野果,居然还有一小串野葡萄,果子晶莹剔透,还带着水珠。
幼仪道了声谢,笑着接了过来。
那妇人受宠若惊般,赶忙摆手,嘴上说着不用不用,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浓了。
因为李家村的村民只能徒步,所以众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为了早日赶到郦水,幼仪等人只好先行一步,给村民们留下了一些银两和干粮,便快马加鞭,赶往郦水。
正是因为日夜兼程的赶路,幼仪晕车了。
等到了郦水,她爹见到她时,幼仪惨白着一张脸,一身豆蓝的素衣,头上只一支银簪,瞧着可怜极了。
陈衍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心疼了。
直说他女儿遭了大罪,小脸都瘦了一圈,穿的还是粗布衣裳,更是连个像样的头面都没有。
幼仪:……
恕我直言,才几天我就瘦了?
至于穿着打扮,出门在外当然是一切从简了,虽然素了点儿,但也没有多惨吧?
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了,万不敢叫她爹听到,毕竟她偷跑出来这事儿还没过去呢。
她爹催着她赶紧去休息,幼仪便老老实实地被俩丫鬟扶着,去提前给她收拾好的房间里休息。
洗了个热水澡,再喝一碗熬的软糯的米粥,幼仪才感觉她活过来了,胃里的反应也消了下去。
看日头差不多是未时,她准备去好好午休一下。
几乎沾到床幼仪便睡着了,等她醒来,已经酉时了。
打开房门,正好可以在院子里看到日落。
金灿灿的骄阳,变成了橙澄澄的颜色,没了午时刺眼的光亮,也少了云彩的衬托,但瞧着同样漂亮极了。
院子的门被推开,羽裳从外面走了进来,告诉幼仪,驸马晚上约了郦水的官员一同,便不陪她用晚膳了,明日早膳后让她去外院一趟。
得,她爹是想秋后算账了,得想个办法蒙混过关才行。
幼仪偏头,看着眼前夕阳西下的美景,脑子里疯狂思考。
到底要怎么糊弄,不是,要怎么跟她爹解释才好。
‘系统,你那有贪墨官员的名单吗?’
【有,二十个积分。】
‘行,现在就把名单给我。’
【名单夹在你房里桌案上第一本书里。】
幼仪起身朝屋内走去,拿起桌上那本《事林广记》,里面夹着一张对折起来的宣纸。
看清这份名单上的人名,幼仪瞪圆了眸子。
贪墨官员竟有十数人,从京城的大员到郦水的小吏,足有十九人。
幼仪神情有些严肃,这事有些复杂,还是早日让她爹知晓的好,她转身向外走去。
【宿主想现在就将名单交给陈衍吗?】
‘自然,此事牵连甚广,若不早日解决……’
幼仪话还未说完,系统便打断了她,也让她停住了迈出院子的脚步。
【宿主,现在就将此事暴露在人前,堤坝一事也会暴露,这是郦水的劫难,也是东澜的,宿主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羽裳见幼仪站在院子口,便问她怎么了。
她循声望去,突然记起,她的两个大丫鬟和府上的家生子不同,是陈衍捡回来的。
她们的家人,死在山火里,若是没有遇上陈衍,她们是否已经死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窖里……
幼仪冲她笑了笑,“我去寻我爹。”
————
陈衍带着京城的官员,正和郦水地方官吏商讨赈灾事宜,听见下面人通传幼仪来找他,颇有些不解。
但女儿素来不会做没分寸的事,他想了想还是让人将幼仪带了进来。
“父亲,这信纸,只有您和袁叔可以看。”
幼仪进了书房,向陈衍俯了俯身,接着直接将系统给的名单交给了她爹,并示意她爹现在就看。
陈衍不明所以,他瞧了幼仪一眼,见她神色严肃,眼底带着一抹焦急。
他叫上袁佑平和他一同出了书房,幼仪跟着他们去了院子。
院子里现在就他们三人,侍卫小厮都在院门和书房守着,陈衍将信纸展开,见到上面人名的那一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袁佑平见状,接过信纸瞧了一眼,面上也变的漆黑如锅底。
“这信,从何而来?”
幼仪摇了摇头,“这信是女儿在桌案上看到的,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何人所为。”
瞧着两人有些怀疑的眼神,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女儿确定,信上所言非虚,这也是女儿此次前来的目的。”
袁佑平问她,如何辨别此事真伪?
“我在盛京,托无定庄查了查钱同书。”
钱同书就是名单里唯一一个,京城二品大员,也是底下这些人依附的大树。
“此事你不要再插手!我和你袁叔自会查清楚的。”
陈衍态度强硬,觉得自家女儿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正想说教两句。
岂料幼仪瞥见她爹那不善的眼神,扔下一句先走了,立马转身就走,没给她爹爱的教育的机会。
【宿主…为何要救他们?】
‘什么为什么?想救就救了呗!见死不救我心难安。’
细雨霏霏,软软地落在脸上,残阳还未落下,玉盘便已升起。
这样美丽的景色,日后,他们都能看到,多好啊……
————
陈衍他们忙的脚不沾地,因为这份贪墨名单,调查起来倒是快。
但要赶在那群人反应过来前找到赃款,来个人赃并获才好。
现在陈衍正带人去郦水县令府上搜查。
袁佑平带着人将郦水河畔的百姓带离了危险地带,挪到离河较远的,临时搭建的安置所里。
公冶河则带着他手下的人,连夜修建河堤,希望在下次暴雨时,能够抵挡得住洪水的冲击。
这几日,幼仪过得很悠闲,除了公冶河在她来的第二日,上门来拜谢了她之外,其余时候她都待在院子里看书。
其实她也可以帮忙的,奈何她爹不让,说现下外面乱的很,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容易遇到危险。
她能怎么办呢?
这是她亲爹,她只能老实安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咯!
今日的赤轮被暗沉的云层遮挡,燥热的气息却是半点未减,让人觉得沉闷极了,这样的天儿,怕是有一场大雨了。
天色还未黑透,一道闪电便出现在了天边,随之而来的雷鸣声,惊起了一群鸟雀。
而系统此时传来的消息,也如同一道惊雷在幼仪脑中炸响。
【宿主!阎北帝派了杀手,现在正往阎亲王府赶去!】
淦!
元煦收到了与上次一般无二的信纸,上面写着:阎北杀手今夜至。
他当机立断,立刻派朋朗去通知夔州驻军,让其埋伏在府外。
又命风宇带着暗卫将王府围了起来,等阎北帝的杀手到了,便送他们上路!
夜色漆黑如墨,雷鸣过后,狂风过境,大雨倏地倾泻而下。
厮杀,揭开序幕。
系统传来消息说,阎亲王府外驻军已然做好埋伏,静待瓮中捉鳖。
幼仪若有所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扬声叫来了与妆羽裳两人。
“郡主,万万不可!”
“郡主,夔州在阎北地界,您去那作甚!”
幼仪早料到,这俩丫头不能同意她去,但她俩想阻止她也是万万不能够的!
窗外的雨下的越发大了,看样子,这雨怕是会下一整夜。
待明日,雨尽云散,旭日便会东升……
翌日清晨
骤雨初歇,地上的鲜红被大雨冲刷了个干净,阎亲王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父亲、母亲,我们不能再这般坐以待毙了!”
元煦拧眉,他们一家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夔州过日子,奈何元廷谦一直不肯放过他们,势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此事决不能就这般算了,给我儿泼脏水还不够,如今他都敢直接对你这个阎亲王下杀手,想来明日叶家和柳家怕是也要被安上个抄家灭族的罪名!”
叶玉枝气的直拍桌子,若是昨日煦儿未曾得信儿,他们怕是凶多吉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阎亲王府倒了,她娘家和婆母母族又会是何等下场!
“夫人莫气,我元廷德虽没多大能耐,但庇佑三族还是绰绰有余,他元廷谦不仁不义,阎亲王府自不会再忍气吞声下去!”
元廷德温声道,一边拉过自家娘子的手,仔细瞧了瞧,刚刚拍的那般用力,莫要伤到了才是。
“是该给他个教训,阎亲王府可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头发有些许花白的妇人走进书房,一袭正红绣金裳并月华裙,头戴点翠鎏金冠,通身的气势让人自惭形秽。
“母亲。”
“祖母。”
来人正是先帝的珍贵妃,正一品尊荣太妃,柳氏。
元煦将祖母扶到上首坐定,阎亲王府一家子算是到齐了。
现下,他们要好好商讨,该回阎北帝怎样的厚礼了……
再说郦水这边,幼仪派人跟她爹说她去邻县玩了,过几日便回。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仗着大人不在家,把话撂下就带着俩丫鬟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