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郡主万安7
小陈安点了点头,抬手胡乱擦了擦脸,努力憋住眼里的泪水,走到床边紧紧贴着她。
幼仪是真不怪小陈安,不说他还小,这次只是调皮了一点,退一万步讲,若是他今日没有骑那匹马,骑马的人换成了她,怕是也要摔上这么一跤。
安儿骑的那匹马是她昨日骑过的,若说这事不是冲她来的,她可不信。
幼仪眼眸微眯,抬头看向了站在皇后身边的纪惠语。
纪惠语撞上她的目光后,似瑟缩了一下,也不敢与她对视。
难不成这事真是她做的?
仔细想想,陈幼仪性子虽然张扬,却并非跋扈之人。
往日与盛京众人皆无仇怨,甚至大部分世家子弟都与她交好,也就纪惠语这货跟她不对付罢了。
不多时,孙鸣进来通禀说找着人了,房尧扣着人候在营帐外。
幼仪清楚地瞧见纪惠语眼神里的慌乱。
看来这事真是她做的,不过她还是太嫩了点,如此轻易就露了破绽。
思索间,宫人将屏风重新支了起来,将她和桌椅旁的众人隔了开来,皇帝才开口让房尧带了人进来。
地上跪了两个宫人,一人是马厩养马的小太监,一人是个粗使小宫女。
“禀皇上,此二人,一人是今日的当值太监,一人是营帐洒扫的宫女。”
“这宫女是阎北世子押来的,说是在马厩看到她行事鬼祟,觉着可疑便叫人看着她,奴才方才命人搜身,在她身上找到有几件较为贵重的珠钗。”
幼仪闻言有些讶异,元煦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刚他突然出现,还扶了自己一把,她就觉得奇怪。
孙鸣将搜到的珠钗呈了上来,这珠钗明显不是这宫女自己的。
一个最末等的小宫女,平日里并无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怎会有做工用料都这般讲究的首饰?
那小宫女自从进了营帐,便抖得跟个抖得跟筛子似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有问题。
“这钗子你从何而来?”
开口的是皇后,皇帝和太后都表了态,她自然也要做出个样子来。
何况,惠语刚刚的样子……
“是、是徐美人赏赐给奴婢的。”
小宫女头垂的低低的,声音也发着颤。
“徐美人因何赏赐于你,若是她赏的你又何须害怕成这般模样?”
皇后继续发问,却丝毫未提马厩发生之事。
还未等小宫女答话,李御医便到了。
他在马厩的食槽中发现了一味会导致马匹发狂的草药,那草药只在今日发狂的那匹枣红马的食槽中存有残留。
“你们二人,将手伸出来。”
小太监倒是利落,听见这话手就伸了出来,李御医未曾在他身上发现不妥之处。
他走到小宫女身边,那宫女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她下了药后,一直在暗中盯着那匹马,等到那马出了马厩,正打算离开,却因马儿发了狂,混乱的人群让她无法立刻离开。
后面她便被阎北世子的人逮了个正着,也不知手上是否还有那药的气味,只能祈祷手里的味道早已散去,否则……
“禀皇上,此女身上有那味药材的气味。”
虽然气味很淡,但李御医确认他没认错。
“好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说!是谁指使你对郡主的马下的手!”
太后气急,这宫女受贿对幼仪下手,背后之人好大的胆子!
“太后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冤枉啊!是、是徐美人,是徐美人宫中的碧冬姐姐将那药交给奴婢的,嘱咐奴婢将此物下在马厩的第二个食槽中。”
那宫女胆子小,事先也全然不知这药如此霸道,更不知这事是针对永宁郡主而来,太后一发威,她便怕的什么都招了。
皇帝眉头紧皱,没想到后宫的人居然也牵扯进来了,对孙鸣颔首,示意他将徐美人带来。
幼仪倚在屏风后的床榻上,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没想到这纪惠语虽然蠢,但也知道找个替罪羊,徐家与李家交好,徐美人在宫中也属皇后一派。
不过她很好奇,今日这事,徐美人知道吗……
徐美人进了营帐,听闻这宫女的指认,自然是矢口否认:
“皇上,臣妾并未见过此人,又怎会让她去下药谋害郡主?”
徐美人虽然收到了皇后的暗示,但这罪名太大了,何况皇后先前未曾向她授意过此事,现下她自然也无力回天。
她低头不去看皇后的眼神,没想到她宫中的碧冬竟是皇后的人,一想到她宫中不知还有多少皇后的眼线,她就一阵背脊发凉……
小宫女急了,她知道若是今日查不出个结果来,她怕是要受刑:
“是美人主子您宫中的碧冬将药给了奴婢!连奴婢身上的珠钗也是她给的,她还嘱咐奴婢一定要等到那马被人牵走。”
碧冬是徐美人宫中的二等宫女,因这小宫女的口供,也跟着徐美人进了营帐,听见她这话,立刻反驳:
“胡言乱语!皇上,娘娘明鉴,奴婢根本未曾见过此人,又怎会让她去给一匹马下药。”
“你,你不认?是你说这药只会让马儿变得亢奋,却没说会让它发狂,对了,这药是你亲手给我的,你手上肯定也有那药的味道!”
只要不是蠢人,明知那药是何物,怎么会让自己身上沾染上味道,怕是早就无迹可寻。
那几只珠钗并不是宫中之物,不好查到底是出自谁人之手,为今之计,便只有:“搜帐!”
孙鸣领命,正准备带人去徐美人的营帐,太后发话了:
“将除使臣外所有营帐全搜查一遍,让房尧一同前去!”
长公主夫妇听了这话,放心了不少,这后宫栽赃陷害并不少见,谁能保证徐美人就是幕后之人?
万一这动静闹大了,让背后之人有了防备,将证据销毁了,可就难办了。
纪惠语站在皇后身后心慌不已,她朝身旁的茯苓看去,见对方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只觉眼前一花,险些站不住,完了,这下全完了……
没人看到纪惠语的小动作,幼仪等着搜查结果等的都快睡着了,小陈安趴在床尾,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孙鸣将搜查到的东西呈上来时,两位大佬都怒了,皇帝满含怒气的一声逆女,吓得幼仪立刻醒了困。
“幼仪是你表姐,平日待你极好,你怎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孙鸣的一句,此物从三公主处搜得。
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吓得跪倒在地的纪惠语,心更是沉了沉。
皇后见她这反应,哪里还不明白,看着盛怒中的皇帝和太后,她立马起身。
“皇上,惠语年幼心思纯良,绝不会做出此等错事,此事肯定有什么误会!”
长公主夫妇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误会!什么误会?
若是误会,她纪惠语至于心虚成这样,连站也站不稳了?
但纪禾鸾并不急,皇帝和太后还在这坐着,她家幼仪有人撑腰。
“她不过小幼仪半岁,明年也就及笄了,怕不是年少无知,而是蓄谋已久!”
太后目光冷冷地看着起身请罪的皇后,她万万没想到,对她外孙女下手的人居然是孙女,若说其中缘由与皇后无关,她可不信。
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女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不是的!皇祖母,不是这样的,父皇,惠语没有要谋害表姐!”
纪惠语吓懵了,但也知道再不辩解一二,事情只会更糟。
“那,那药其实是,是惠语给自己骑的马准备的!”
她眸子一亮,忽然想起来什么,赶忙出声。
“我知道那药能使马儿亢奋,跑起马来也会比其他马儿更快,我只是想与表姐赛马时,能夺得魁首,并无害人之心呐!”
长公主嗤笑一声,到底没忍住,神情冰冷地开口道:
“你说这药是给你自己备的?那为何会出现在马厩其他食槽中,恰好吃了那加料饲料的马,是幼仪昨日刚骑过的马?”
“若是不小心投错了食槽,又为何投食的人是个粗使宫人,甚至给她那药的还是他人宫中的!”
纪惠语被长公主这一声声质问,问的哑口无言,她想反驳,却又不知该作何解释,张了张口,却未曾发出声响。
这时随她一同跪下的大宫女,茯苓开口接过了长公主的话。
“禀长公主,此事是奴婢的过错,给公主的马儿加药草这事,本是公主交给奴婢的差事,只是奴婢当时被其他事务绊住了脚,便随口交待路过的碧冬替奴婢去做这事。”
“只是奴婢忘记将用量告知她,也未曾想她将此事托了另一位宫人去办。”
“此次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原想用其他马匹试一次,若是无事,奴婢才敢将这药用在公主的马儿身上。”
“谁知这马竟是郡主的马儿,今日更是被陈小公子牵了去,想是碧冬见出了事,才不敢将这事说出来,若不是这剩余的药被找出,奴婢竟也忘了这茬。”
“奴婢罪该万死,望陛下,娘娘明察!此事与主子无半点关系,全是奴婢一人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