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图腾
而就在这时,面对赵弘飞所部的顽抗和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冷枪,桑哥诺启动了新一轮进攻。
盾牌推进战术。
而就在最前沿的一处隐蔽阵地上,一名眼部受伤的柳家武士正咬着牙勉力的囫囵着为自己缠绕着绷带。
而一旁,两名年轻的武士还在借助着掩体,举着冲锋枪对着顶着钢化玻璃盾蜂拥而来的越北军疯狂扫射。
所有人一筹莫展,这种钢化玻璃盾牌子弹打不透,手榴弹和手雷又扔不进去。
“虎哥,你坚持住,顺子,照顾虎哥。”
其中一个年轻人一脸决绝的放下了冲锋枪,随手拎起一旁早已捆扎好的手榴弹,用力的再将手榴弹紧系了一扣。
望向吆喝着嘶吼着的敌人,眼神更是无比的坚决。
“柱子哥,你……”李顺年轻的眼中尽是反应不过来的惊愕。
“没别的办法了,不能让他们靠近。”陈天柱一脸决然,重重的低吼道:“否则大家都得死!”
这一刻,他想起了含辛茹苦养他长大的老娘,不过好在,自己就算战死,她也会得到家族的奉养,衣食不成问题。
而这,也是柳家武士随时赴死、敢于赴死的重要原因所在。
一旁的冯虎和李顺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而不同于咳咳坐起身的冯虎,反应过来的李顺更是急忙阻止。
“柱子哥,我去。”
“你滚开!”
但就在两人争抢之际,一旁一直靠在那里的大块头冯虎却猛然一骨碌窜到两人身旁。
身中三颗子弹且拖着一条断臂的冯虎,一时间似回光返照一般,以超出平日的敏捷猛的翻滚跃出战阵。
“虎哥!”
“虎哥!”陈天柱重重的砸在废墟上,目眦尽裂,吼道:“火力掩护!”
说着举起冲锋枪向着盾阵方向无谓的扫射着,虽然他也知道,这根本毫无意义。
……
“冯虎!”
远处操纵着机枪的柳青同样目眦尽裂,几乎捏碎机枪的操纵杆。
冯虎是他的老兵,从十六岁开始,就跟着他。
可今天……
望着一根根伸出盾阵喷着火舌的枪管,还有那个血雾弥漫的身影渐渐远去,二十米的距离,不过三、四秒钟的时间。
冯虎血红色的身影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借助自重和惯性一举撞开了沉重的玻璃盾阵。
轰隆!
十几枚手榴弹,一瞬间,方圆数十米,彻底化作焦土,鲜血、残骸、还有那一个个制作精良毫发未损的玻璃盾牌。
“嘿——!”
赵弘飞也重重一拳捶在废墟上,他不能再拒绝一名为国为民甘愿慷慨赴死的勇士。
“好吧。”
而闻言,柳青顿时一脸的喜色。
下一秒,随着,柳青一阵发自鼻音的牛哞声。
哞——哞——哞!
几乎还在阵地中坚持的所有士兵露出一阵诧异到极致的表情。
这里有伤兵的决绝和赞同,还有侥幸未负伤者的不甘和痛苦。
汉虞的南方盛产野牛群,野牛是一种群居动物。
庞大的野牛群从来都令无数食肉动物退避三舍,他们是唯一一种敢于同食肉族群正面叫板的草食性动物。
柳氏家族的族徽上,也是一个面容无比狰狞的公牛牛头。
而公牛,甚至也就是柳氏宗族开宗创世以来最经久不衰的图腾。
这,同样象征着经久不衰经历千百年风雨的柳州柳氏。
而野牛群之所以能够延续血脉,甚至敢于与食肉动物叫板,以捍卫族群,这也和它们的某一习性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它们非常注重团队的配合,公牛在外,母牛和幼崽在里,但最外围的却不是它们,而是老牛。
作为族群中的老牛,不论雌雄,他们只有两个任务,一个是,配合公牛保护族群。
另一个,就是在遇到无法抵抗的外敌之际,奋力抵抗最后献身,以换取同伴逃走的时间和机会。
“扯呼!”一出出隐蔽阵地上,一声声岭南乡音的低呼。
这是自古而来,汉虞南北武者最实用的口头语之一,平日里的影视书籍节目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和调侃。
但这一刻,却充满了凝重和鲜红。
“兄弟,一起走。”
“不行,我受伤了,走不了了,你们走!”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机枪手重重的推开了两名带着哭腔的柳家武士。
……
“哥,我不能丢下你啊!”
“你给我滚,爹娘还在家等着你呢,回去好好活着,别想着给我报仇!”一名稍微年长的武士重重的将一名十岁的武士推倒在地,甚至还用枪托重重的怼了一下。
“赶紧走!滚!”
……
“赶紧滚开!别看见我死的样子!”
一名方才被炸断一条腿的一脸络腮胡子的柳家武士怒吼着。
下一秒,只见他挣扎着将一名十六七岁的医护兵推开,然后一边怒喝着,一边将一捆捆手雷往身上缠绕着。
“看来今天,老子非当一回爷们不可了。”
而见到这一幕,年轻的医护兵一咬牙,也忽的跪在他身旁,学着他的样子向身上缠去。
“你干什么?”
“我底子弱,逃不掉的,不能给兄弟们当累赘。”
闻言,断腿的武士先是一愕,然后脸上尽是黯然。
对方说的没错,虽然他没有受伤,但作为一个医护兵,怎么会跟得上其他精锐武士的步伐?
那样,不但他自己逃不掉,反而势必连累其他人。
想到这里,断腿武士没有再反驳,而是一边拾掇着手榴弹,一边乐观的呢喃道:“做个同路的,来生再做亲弟兄。”
“嗯,大哥。”
看着医护兵年轻的微微潮红的脸庞,饶是三十大多的汉子,断腿的武士也忍不住热泪满眶。
“好兄弟!”
“大哥!”
……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残垣、烈火、爆炸、十几名伤兵再无力阻挡桑哥诺和胡奔的脚步。
而失去了赵弘飞的精准火力支撑,对这个团队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任凭柳青如何怒吼着扣动着机枪扳机,但败亡之势,已经不可逆转。
“杀——!”
“杀——!”
愤怒的敌人似乎也看出了对手的虚弱,有些‘骑士’和高地步兵甚至丢下枪支。
直接抽出马刀和弯刀,一一斩向对面负隅顽抗的柳家伤兵。
鲜血如喷泉奔涌,十几年沉寂的废墟再历战火与鲜血的洗礼。
断腿的那名武士将那名医护小兵推开,一把拉开腰间十几个手榴弹的保险。
然后翻滚着向对面十几名举着马刀的高地步兵冲去。
“哥——!”
但他却没有逃走。
两分钟后,他也跃出了战壕,冷冷的注视着三十几名包围而来的越北军和高地步兵。
一年前,医科学员毕业的他加入武士团,一三年来,从来被武士们戏谑打趣为奶油小生、小兽医、兔爷。
但今天,就像那个‘大哥’说的那样。
他,也要爷们一回。
这时,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纤弱的身形,还有那举在手里的炸弹,三十几名敌军一时却有些傻了。
而眨眼间,就在几名敌军想要举起射击之际,他们的身后,一名适才被炸伤的柳家武士也同时霍然站起身。
而他手里举着的,赫然也是一个已经拉开引信的炸药包。
“啊——?”
“快跑!”
“卧倒!”
面对一前一后妄图同归于尽的柳家武士,众人瞬间大乱。
而两个人,仅仅微微的眼神交流之后,就大吼着举着冒着白烟的炸药包和手榴弹,相遇而来。
“来吧!”
“呀——!”
轰隆!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