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变脸
兰州的夜色不像是披着星河的姑娘，更像是从煤窑里出来的童工，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蒙着一层黑色的面纱，看的人压抑又惋惜。
“咕咚……咕咚。”
随着我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也就宣告着我与二米的相聚到此为止了，尽管我知道自己存在矛盾的心理。
常人一样的朴实情感告诉我，送别她绝不会让我好过，起码这是我不情愿的事情；但是站在奇怪分割线上的理性又伏在我耳边缓缓说道：你得送她回去。
那条线可能是阶级，可能是性别；亦或者是道德底线；甚至可能是卑微的扭捏！
我直直地站起来点燃一根烟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坐在凳子上一双瞳仁亮晶晶地看着我反问道：“出租车还是自行车？”
“对于女士的请求我一般不会拒绝，还有，不是你说的骑车可以锻炼身体吗？我吃饱喝足锻炼锻炼身体还不行吗？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别坐着啊，走人了。”
“这还差不多。”
结完账之后我随着二米慢吞吞的步伐一路跟着，约莫走了七八分钟才看着共享单车。
扫码打开一辆后二米突然又好奇地问到：“孙师傅，送我回去之后你打算回学校吗？”
我跨坐在车上回过头叼着烟回道：“不回去，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回去干嘛？把你这尊神仙送到家我去上网。”
“你上网都干嘛？”
“去网吧上网除了玩游戏还能干嘛？你这问题问的一点含金量都没有，脑子被蜂蜜黏住秀逗了？”
“滚吧你！”
我将烟头扔进垃圾桶的灭烟处，随后推着自行车后退到二米面前。
她抱臂嗔怨地看着我。
“走不走啊你。”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去上网。”
………………
“你疯了吧你？今天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来让我摸摸头，发烧是大病，不行我就得把你送到医院去打吊针了。”
言语间我佯装伸手去摸二米的额头，原本我以为她会打落我犯贱的手，没想到她什么举动都没有，只是呆站在原地。
我伸出去的手也不合时宜地被空气凝固在她眼前，进退两难。
她突然开口打破尴尬和沉默。
“就准你去网吧上网，我去就不行？”
我顺势收回了手，开始同二米讲起了道理。
“没说你去不行啊，网吧又不是我开的，我的意思是今天是端午节，你一女的待在网吧像什么样子啊？而且我告诉你，像这种城中村里面的网吧什么人都有，你一个人去上网万一要是再被你遇到一个两个的，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啊，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今天端午节你不也是一个人出来上网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这同志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男女平等懂不懂？你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去？……”
“谁说我要一个人去上网的，这不是还有你吗？我不相信你遇到一个花季少女被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会无动于衷。”
她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振振有词。
眼下的局面我心里想的只是把二米送回家，她的提议在我看来根本是天方夜谭，于是我只好言不由衷道：
“你别说，我还真会无动于衷。”
可说出这句话后我就后悔了，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像是在确认这句话是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强装镇定背过身去点燃一支烟。
“狗男人！”
她恶狠狠地抛下一句对我来说无关痛痒的脏话后扬长而去，方向是刚才来的地方。
我顾不得其他，共享单车都没锁，掐灭手中的烟便追了上去。
我尝试着去拽二米的胳膊，但是正在气头上的她好像力大无比，结结实实甩开了我，还不忘给我胸口给一锤。
“我靠，你来真的啊？我这么瘦弱的人万一被你一拳打死咋办，看不出来你平时装的小家碧玉的，生气起来这么残暴？”
“是你先说伤人的话的！”
“我那是让你知难而退，你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
她突然站住，气呼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自作多情？”
我哪儿见过这场面，更不知道她口中的我觉得的她觉得是从何而来。
“我错了，我不说话了还不成吗？”
她显然不接受我的道歉，继续向前走着，那架势要是我不拦着估计能一条路走到黑。
没办法，我只好一路跟随，一路道歉。
“姑奶奶，你消停会行吗？有着闲工夫我早都送你回家了？”
“我错了，你停下来行吗？”
“我承认我嘴欠，可那真不是我的本意啊，况且咱两是啥交情啊？真的遇到那种情况我能无动于衷吗？”
…………
到后来，我所幸不追了，我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儿去，果不其然，感知到耳边没了我絮叨后，二米的步伐减慢了，直到停下，我正期待着她的回头。
“走啊。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要去上网吗？”
随着她慢慢转身，我揶揄的话也脱口而出。
她好像没想到我会看她的笑话，哼了一声后继续回过身往前走。
“别走了，青春网吧四个大字就在你头上你都看不见，还嚷嚷着要去上网？”
听到我说的话后她停下脚步憨憨一样抬头看了眼网吧的招牌，随后瞪了我一眼，我笑了笑走到二米身前嘲弄吓唬道：“哎呀，我可告诉你，附近就只有这一家网吧，你要继续往前走也行，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里面是条小巷子，大都是廉价出租屋和洗浴的地方，而且现在都快九点了，里面那可是嘎嘎黑啊，啧啧啧…………我先进去喽。”
我当然没有丢下她不管，我走到前台哪儿给自己的电脑开了包夜，便在前台附近等待起了二米，不出我所料，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她就蹑手蹑脚推开了网吧的门。
“嗨，郭二米。”
我故意挥舞着双手向她打着招呼。
“哼。”
她显然是第一次来网吧，只顾着往里面走，没想到还要在前台登记身份证信息。
我叫住了她，朝她比了个朝我这边来的手势。
“这边先登记身份证信息。”
“我没拿身份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