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里空无一人
“粗略”吃完早餐之后我和二米出发了，坐地铁到西关之后步行10分钟左右就到了，她一路上显得很拘谨，地铁上人头攒动她看起来很不适，躲在我身后看起来很局促。
我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没事，……谢谢你。”
我不置可否，其实中山桥就我而言不过如此，一个大铁桥而已，不过桥对面的白塔山倒是值得一去，但我向来不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所以来兰州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去过，顶多就是坐下来喝喝茶看看风景。
到地方之后二米全程跟着我转悠，我很疑惑不禁问道：“我说米大师，怎么了？你怕生啊？”
她气鼓鼓地说：“你管我呢！当好你的向导就行了……”
见她不愿意透露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我们从中山桥一路走到了白塔山，这期间遇到人少的时候她会拿出手机让我帮忙拍两张相片，人多了她就像一只羞于见人的吉祥物一样乖乖躲在我后面。
其实今天去中山桥对我来说也是个好事，经历过内心的狂风暴雨之后总要有点新事物排忧解难祛除恶疾，但中山桥对我来说并不算新事物，无轮是久经不变的黄河还是巍峨矗立的白塔山对我都没有什么吸引力，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坐下来看着流动的河水喝喝茶。
但是二米倒是表现的很积极，一路上左顾右盼探幽寻花好不自在，我心里不禁吐槽道：这跟陪着她逛商场有什么分别？但很快我就转变了态度，她也是人，经过两个小时的游玩之后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孙师傅，我记得你说过这有喝茶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去歇歇喝杯茶怎么样？”
她的提议正中我下怀，我欣然应允。
我和二米一人一杯三炮台，还点了些小吃，她掏的钱。
我倒是也想大款一次，但是实力实在是不允许，这么点东西下来就已经快接近150了，看着老板吊儿郎当喜笑颜开的样子我在心里怒斥世界的不公，搞的我也想租几张桌椅来黄河边摆摊挣钱了……
我隔着杯中的茶水窥探二米，此刻的她喜上眉梢还不自知，见她如此兴高采烈我没忍住问道：“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地方很好看吗？”
我本以为她会和我斗嘴，没想到她只是怅然若失道：“一柯，我从小就对色彩很敏感，看见蔚蓝的天皎白的月都想把它们画下来，我小时候做梦都想当一名油画家，父母那时候还很支持我的理想，但是直到有一次我考试考砸了之后，他们就不许我再接触画画了，他们告诉我当父母的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不好好学习整天不务正业，这些话我听了十几年……”
她说的语气很淡然，我回道：“也就是说你自那之后十几年内没有接触过绘画？”
“嗯……我不喜欢他们对我的管教，小时候家里有男同学来玩我爸爸都不许，更别说让我出去了，我每天除了上下课就是参加各种补习班，只要我回去晚了几分钟他们都要问询我去了哪儿……”
“后来呢？”
“高考前夕，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上课没有精神听不进去，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回到家之后就埋头学习，好像让爸爸妈妈看到我努力的样子才是我最要紧的事，但是我高考的时候成绩很不好，我爸爸那时候觉得很丢人，因为他从小在别人面前夸赞的女儿这次给她丢了脸。”
我察觉到了她的哭腔，赶紧转移了话题。
“嗨，我以为多大事儿呢，你这下不是认识了你孙哥吗，只要你对我态度好点毕恭毕敬，我指定带你把兰州转个遍……”
她快酝酿好的悲伤被我的不要脸打败了，没忍住地笑了。
“谁稀罕你带我。”
…………
“谢谢你一柯，除了沈清之外你是第二个陪我出来逛的人，虽然知道你很不情愿，但还是要谢谢你。”
我被她毫无防备的感谢整蒙了，这是她第二次对我说谢谢，她的目光很热烈，我端起茶杯阻断了她的注视。
我眼前的女孩灵魂压抑许久，难以想象她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但我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尽管我们交情不深，但是我一直信奉感觉至上原则。
我用复杂地眼神看着她，用不正经的口吻对她说：“原来我是你的第二次啊，我还以为……”
和她斗嘴这么些日子她当然知道我要说什么，连忙放下茶杯过来捂住我的嘴给了我一拳，虽然不痛不痒。
“孙一柯！你个流氓，狗改不了吃屎！哼。”
“是你自己想歪的好吧，我顺着你的话说你还骂我，不近人情，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五好青年被你一次次揣测，我真是太伤心了。”
“快滚吧你，你咋不去当演员呢，凭你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在抗日剧里当个汉奸绰绰有余！”，她气哄哄道。
…………
三炮台越喝越甜，我本来就接受不了甜的东西，为了压压胃部快要返上来的恶心我点燃了烟，吞云吐雾过后渐渐好转了些。
“我看过你写的小说了。”
我见怪不怪，她是插画师，当然会看自己设计的插画的来源，出于好奇我开口问道：“有什么指导的吗？”
“那倒没有，我想问问你里面的郭老师和孙师傅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因为你写的很开放我猜不出来。”
吸了口烟后我淡然道：“分手了，孙师傅最后放弃了等待；郭老师觉得那样的爱是枷锁，而她本身向往自由；孙师傅爱她，所以放她走了。”
“那郭老师爱孙师傅吗？”
“以前爱，现在……一点都不爱。”
“最后一个问题。”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里满地玫瑰，弥天暖阳，身后是爱人，眼前是故乡……那个地方现在还住着人吗？”
她问的很认真，那是我曾经写给郭老师的诗。
“那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