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各执半局
混沌的意识中，林羡觉得自己整个被浸泡在淡绿色的泉水当中，清凉舒爽的触感随水波拂过全身。没有窒息的压迫感，相反，每一次呼吸，林羡都仿佛听到了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块肌群每一寸筋脉在随着澎湃的生命能量涌入其中而发出欢呼。更为神奇的是，连天灾龙焰诀描绘在林羡身体上的古龙印纹身也发生了变化。
厄夜慏噬大炎经修行者，身上绘有厄龙阎罗纹以判别修为，天灾龙焰诀在这方面异曲同工，只是象征修为的古龙印纹身虽也有几分厄龙神韵，却远不及厄龙阎罗纹栩栩如生，威武霸气。
然而此刻，在海量生命能量的灌注之下，竟连林羡修行的功法也自行开始了进化，片片龙鳞颤动着，随内力运转依次闪过粼粼寒光，龙首由三化六，每只龙首上都有对墨银色龙角和一双赤金色的竖瞳，随着林羡肉身得到“万灵通心”的滋养，厄龙纹身眼眸中的光彩愈发具有神威。
内力虽然没有增长，但也变得更加凝实，林羡初步估算，现在释放自创剑技千时的话，只需要消耗大约五成的内力。
但令林羡郁闷的是，随着神智逐渐清醒，他开始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他能无比清晰感应到自己肉身强度的变化，但自己的神志却像是遭到囚禁般，被困在了这森门圣物“万灵通心”所化的淡绿色的泉水之中。
困惑无助之际，包裹自己神志的水球之外，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不知为何，明明身处水球之内，林羡却能开口：“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吗？”
水球外的林羡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做的很好，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与我所经历的时空产生了区别。我们诛杀了龙倦，制止了邪族传送阵在厄龙城中开启的灾难，净化了龙岩树魂，它或许可以成为将来防御外敌时厄龙城的可靠助力。你的天灾龙焰诀在‘万灵通心’的助力下产生了史无前例的功法进化。最重要的一步是，经过我的尝试，悼亡者和大黑天两种瞳术在叠加使用的情况下，的确可以暂时将已故之人的残魂封存于世间。”
“你……看起来很兴奋。”水球中的林羡不解地挠了挠头：“我其实没付出什么努力啦，你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在我沉睡的时候，你凭借一己之力完成的。”
水球外来自未来时空的林羡少见地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关于眼下的情况，你的功法正在自行升级，这段时间内我会亲自为你的精神世界护法，你的身体在这段时间内归我操控，我要去做一件极其危险但也无比重要的事情。”
“又是我负责睡觉，而你去拯救世界吗？”水球中的林羡轻轻攥了下拳头，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能做些什么吗？我也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守护对于这个时空的我来说绝对不想失去的事物和亲人。”
“哈，你小子还挺有志气，”水球外的林羡此次现身当真亲和了许多，又或许这才是他压抑心底的真实情感？他回答道：“你的时空，最终需要你亲自拯救。你可以把一切过往与未来视作一场与命运的博弈，这场棋局的前半段由我替你落子，虽然我在自己的时空中满盘皆输，但也由此看清了命运的每一步棋路。而随着种种因果被改写，对弈命运的下半局，就交给你了。”
看着一头雾水的林羡，未来时空的他叹气道：“好吧，说得简单点。我来负责阻止已知悲剧的发生，你去迎接未知命运的挑战。
比如眼下，在群王宴武道大会设下的异空间内，有一处特别区域，有即将飘散的死在十年前玉城之乱中的人的亡魂残念。只有以我的实力才能破开时空直接从厄龙城强制进入神兵阁设计的异空间。也只有我这样兼具悼亡者和大黑天瞳术，才可以挽留那些残魂不消失在这世上，未来才能有再见已故亲人的机会。
我正是为了准备此事才消失如此之久。这一过程非常危险，我随时都有可能被时空意志发现驱逐，还有可能面临邪族，老九宗甚至神兵阁和其他宗门的攻击，异空间内也有我所不知的危险情况。
即便事成，你的肉身也会遭受恐怖的反噬，而这就是属于你的挑战了。
所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负责挽留那些已故者的亡魂，而你负责在反噬之中活下去，一旦你的生命消失或者精神崩溃，我的一切努力也就白费了。”
“最近总是在答应别人这件事情啊，好的，我会竭尽全力，活下去的，”水球中的林羡愣了一会儿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替我去和干娘报个平安吧。”
“好。”
……
湛洲，群王宴，武道大会，神兵阁所布异空间内，冥河区域。
龙明道活动着终于痊愈的身体，将最近通过完成小任务在鱼肠长老处兑换来的厚重防具一件件穿戴上身。神兵阁长老出手，即便最普通的防具也有巧妙的设计蕴藏其中，防具堆叠之后虽然厚重，但因为本身都是小件，可以根据不同的战斗需求拆卸和搭配对应的防具。
龙彻只在黑色薄衫外佩戴了关节和要害处的轻甲，这几天诸事安稳，他基本都是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之中。龙默的死亡，龙世彪的背叛以及失去左臂，对这位偏执好胜的少年打击太大了。
药檀雪分拣着近期收集的药材，玄药阁“天香仁心”功法可以直接将配好的药方炼化。药檀雪自幼习识千草百药，只凭指尖触感便按药方归于几张芦苇纸上，她一边熟练地取出不同颜色的绳线进行捆扎打包，一边悄悄瞥向身边的龙彻，眼眸中划过担忧。
龙采枝擦拭着从龙明道手中借来参观的重刃杀狮矛“默悼”，惊叹道：“它比娘亲所用的厄龙开山大斧分量更沉，平衡性上堪称完美，无论是做剑还是做矛，手感就像攀伏巨鲸之背，空气像水波从‘默悼’的锋刃两侧划过。”龙星眠替她检查着背包之中的物资，接下来将要前去的地方，按照鱼肠长老的说法，纳戒将失去作用，所有物资只能靠背包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