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挑拨成功
苍术听到林应时狂躁无端的喊叫声，瘪了瘪嘴，小声道：“我看逍遥宗就是在糊弄人。”
“早前说什么因为林大少主害咱们先夫人的事，被林宗主关在暗室内思过反省。”
“哼，人家消息倒是灵通呢，不仅能知道外边传什么，还能第一时间赶到望鹤门。”
“他们莫不是借此机会，闹的望鹤门鸡犬不宁？！”
易晚看向正在喝粥的小团子。
小团子缩了缩肩膀，讪讪道：“好吧，其中也有我的手笔。”
易晚脸色沉了沉：“所以，你除了去陈玉娇那边，回了一趟云顶，竟然还抽空去了逍遥宗？！”
“我不是千叮万嘱让你千万别去吗，安全回来还好，但谁能去赌那个万一呢？”
小团子见无法隐瞒，为难的点头，忙不迭解释道：“小晚晚，你别生气，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易晚想到其中危险，想到林应时陈喜他们的下作恶毒，只觉得阵阵后怕，沉声道：“做了就是做了。”
“你要知道覆水难收，万一遇到危险，可不是咱们三言两语能抹去的！”
“爹爹叫我去的！”小团子见情形不对，果断出卖了自己的老爹：“小晚晚，是他！”
反正老爹又不在，小晚晚发火也牵连不到他。
小团子说完，总觉得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冰冷刺骨，整间屋子都貌似温度下降了。
他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
大概是错觉吧。
小团子缩了缩脖子，再继续说的时候，声音小了很多：“爹爹说啦，这么做是为了帮你。”
“你看，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吗，我也没遇到危险，你别生气好不好？”
易晚的眼神，几乎瞬间落在那只猫身上，像带着利刃。
小猫理亏，哪里敢和易晚对视，赶紧挪开视线，装作洗脸的样子转过头。
小团子何其敏锐，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小晚晚，你看猫猫做什么？”
“没事。”易晚咬着牙关，道：“就是看他要不要吃东西！”
小团子哦了一声，揪着易晚的衣裳撒娇：“你都有心情管猫猫了，是不是就不生气啦？”
“唉。”易晚被小家伙磨得没办法，无奈之下只能道：“这次就算了，但千万不能有下次。”
“难道你忘了我们在易市遇到九头蛇了吗，危险无处不在的！”
小团子忙不迭点头，顺着易晚的话，道：“我记住啦，以后绝对按照你的话去做！”
外边的声音越来越近，打断易晚的思绪。
林应时很是着急，声音逐渐焦躁慌乱，一声比一声高：
“娘，你到底躲在哪儿？”
“二姐，你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二姐，你们给我个交代啊，要再不出现，我要去找大姐求证了！”
质问中，还夹杂着望鹤门弟子劝慰的声音：
“林大少主，我们师娘真不在，公子受伤，夫人出去找大夫去，一时半会回不来。”
“林老夫人为了易师弟的事忙了一宿，刚睡下呢，你别这样闹了。”
“是啊，林大少主，您这般喧闹，望鹤门有两个病号呢。”
“易师弟疼的厉害，吃过药刚睡下不久，你就算不为别人，也该考虑下他的身子。”
“还有我们师父，唉，师父这些天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这般吵嚷怎么行？”
“……”
林应时猩红着双眼，站在门外恍若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眼中带着迷茫，无措道：“人呢，这件事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
“现在外边都传遍了，说我的身份有问题，我不是野种，我是娘的亲生孩子……”
望鹤门的大弟子郑福生于心不忍，劝慰道：“流言蜚语而已，不一定是真，林大少主乃是豁达之刃，何必计较？”
二弟子杨树和三弟子也跟着劝了几句。
林应时难受的抱着脑袋，逐渐蹲下。
他有苦难言啊！
要真是简单的流言蜚语，怎么可能让他违背林宗主的意思，从暗室中私自出来，还跑到望鹤门求真相？
他必定是知道了其他证据，才敢这般上门！
回想起之前种种，林应时只觉得可笑。
他娘竟然不是他娘，还是害死亲娘的元凶。
二姐大姐虽是亲生，却是同父异母，她们或许都知道真相，只是把他和林彦时瞒着！
……
院墙里面，苍术小声问着易晚：“小姐，这趟浑水咱们蹚不蹚？”
易晚没着急回答，问了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易雅兰还没现身？”
奇怪，易峰和易长赫是因为身子问题无法出面。
林中月不在望鹤门内，林老夫人劳累一夜，住的客院位置隔这里远，听不到也很正常。
那易雅兰呢？
易雅兰的院子距离永安阁不算远，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她听不到，也该有人通报了吧？
她不现身，是在逃避，还是另有其因？
易晚猜想前者居多。
多半，易雅兰早就知道林应时的真实身份，她和她娘以及外祖母一样，只把林应时当工具人。
她勾了勾嘴角，一把将猫捞进怀中，道：“这般热闹，怎么能不出去看呢？”
小团子紧随其后。
只是，他狐疑的看了眼窝在易晚怀中的猫。
他的身高，刚好和易晚怀中的小猫视线对视。
小猫的位置还略高一点，漫不经心的掀开眼皮，以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上去像是睨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何，小团子总觉得这猫的眼神有几分熟悉。
一样的冷傲孤寂，一样的睥睨不屑，还有一种生人勿进的疏离。
怎么看，都和他那个冰山爹有些相似呢？
想到冰冷如雪顶青松的爹爹，会变成如此软萌的小猫，小团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画面太美，不敢想。
爹爹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小团子恶寒的同时，又看向那只猫。
猫已经收回了视线，合着眼打盹。
应该，不会吧？
小团子还是觉得不确定，他借着靠近易晚的姿势，嗅了嗅猫身上的味道。
小猫的确带着爹爹身上的熟悉感，但，并没有那么浓郁。
或许，这只猫是爹爹带回来的，沾染了爹爹的气息？
小团子满脑子胡思乱想，跟着易晚出了永安阁的门。
就在院墙外，林应时蹲在地上，后背靠着院墙，整张脸埋在双手中。
郑福生杨树还有几个重要的弟子围在他身前。
几人废了一番口舌劝慰，却见林应时忽然没了反应，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易晚出门时，恰好看到一个小弟子在跟郑福生汇报：“大师兄，雅兰师姐院子里没人。”
“根据伺候的人说，雅兰师妹一早就出去了，和夫人出门的时间差不多。”
郑福生神色难看：“林老夫人那边呢？”
“林老夫人为易师弟的事一宿没合眼，早间睡下时设了结界。”那弟子嗫嚅着，道：“弟子们不敢打扰。”
“那怎么行？”郑福生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林应时，小声道：“几个重要的人都不在，我们岂敢参与？”
“不是还有里面那位。”弟子没看到门边的易晚，指着院墙提议道：“好歹是大小姐。”
“啧。”郑福生不耐烦道：“不说她身份尴尬，妖蛇一事，她和林大少主闹得不可开交，碰面不打起来都是……”
他说话间转头，看到了易晚，后面的话自然说不下去。
碍于易晚的身份，郑福生还是主动打了招呼：“大小姐。”
“大清早的闹的不得安宁。”易晚打着哈欠，面上带着淡淡的不耐：“逍遥宗出了什么事，林应时这是在号丧吗？”
郑福生赶紧示意她声音小点，为难道：“林大少主的身世似乎有些问题，嗐，都是些流言蜚语。”
“哪知道他当真了，闹着要找林老夫人和师娘要个结果，恰好她们都不在。”
易晚蹙着眉，狐疑道：“易夫人和林老夫人住的地方，距离我这永安阁很远吧？”
“你们不把人带去他该去的地方，在我这儿闹什么？”
郑福生被她凌厉的眼神唬住了，语气不自觉弱下来：“那边离师父的院子太近了，我们担心会吵到师父养病。”
易晚气笑了：“担心门主，就不担心吵到我？”
郑福生面色讪讪，不好接话，只能道：“大小姐到底是健康的好人，师父病了多时，怎么能比。”
担心易晚接着计较，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林大少主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闹。”
“您想个办法把人先弄回去，好不好？”
易晚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我能想什么办法，人是活的，腿长在他身上。”
“我还能将他打晕了送走不成，通知逍遥宗了吗？”
“通知了，但那边不知道为何，还没派人来接。”郑福生叹了一声，又看向蹲在墙边的林应时。
林应时似乎闹累了，保持着双手捂着脸的姿势，隔绝了外边所有。
易晚想到林应时拿她娘亲坟墓做局，心里的火气就无法消散。
她哼了哼，提高声音道：“林大少主如此失意，是因为他不是林老夫人亲生的吗？”
郑如霜手指竖在嘴前，着急嘘道：“大小姐小点声，好不容才安静下来！”
迟了。
林应时耳边回响的，都是那句不是亲生的。
流言蜚语仿佛嗡鸣的蜜蜂，瞬间在耳边响起。
林应时愤然起身，腥红的眸子带着愤怒，死死盯着易晚：“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易晚抱着猫丝毫不慌，迎着林应时要吃人的眼神，不急不缓道：“你不是林老夫人亲生，这件事你居然不知道？”
“我还以为不可一世的林大少主什么都清楚呢，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林应时周身都是戾气，似乎听不懂易晚的话，逼近一步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易晚的语气，她早就知道？！
易晚撸着猫背上柔软舒适的毛，忽然笑了：“林大少主没长脑子吗，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林老夫人对你和二少主林应时放任不管，由着你们的性子胡闹，这像是亲生娘该有的样子？”
“不仅是她，林宗主也没那么在意你们兄弟，反倒是捧着元聘婷这个外姓少主，难道你没想过其中深意？”
林应时涨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啊，为什么？！
娘对他们兄弟的放纵暂且能说是慈母之心，爹呢？
他为何也不像对元聘婷那样，对他们兄弟二人上心？
真相呼之欲出，林应时却不敢相信，他辩解道：“不是，不是这样的，爹喜欢元聘婷那是爱屋及乌。”
“她娘那个狐媚子有本事，迷得爹失了魂似的找不到北而已，你别胡说，别胡说！”
“这份上了还不敢相信真相，所以我说你蠢呢？”易晚可不管是不是撕开了林应时的伤口，继续撒盐道。
“你再想想，这些年林老夫人对林中月和林如月姐妹，和对你们兄弟一样吗？”
怎么可能一样！
林如月嫁的远，暂且不说，就近一点的林中月隔三差五回逍遥宗，哪一次不是连吃带拿？
林老夫人那点好东西，全部紧着了林中月和她的子女。
但林老夫人曾经解释过，说两个姐姐都不容易，为了逍遥宗出去联姻，牺牲了一辈子的幸福。
还叮嘱他们兄弟一定要心疼姐姐们，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为姐姐着想。
潜移默化多年，他早就把林老夫人的叮嘱当做本能。
当他听闻易晚欺负姐姐，二话不说立刻去云氏墓碑前做手脚。
为此还被易晚抓了先行，被逼磕头，丢尽脸面，被父亲斥责关在暗室思过。
而这期间，一直说很溺爱孩子，为了他们兄弟着想的林老夫人，只象征性的抹了些眼泪而已。
甚至于，她对外孙易长赫，都比对他这个儿子有心！
林应时越想越不对劲，要真是亲生儿子，林老夫人舍得看到他这个下场？！
再抬眼，他脸色依旧惨白，眼底同样猩红，但和易晚对视那一眼，易晚从他眼底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有愤怒，但不再是因为易晚。
看来，林应时没傻到家，已经彻底相信她的话了。
易晚浅浅勾唇，劝道：“再怎么，也是你们逍遥宗的家事。”
“望鹤门和逍遥宗的姻亲皆是因为林中月，你在这大吵大闹实在不合规矩，也是在荒唐。”
“传出去，你们逍遥宗又要多一桩笑料，若我是林大少主，身处这般尴尬的境地，现在首要是回去查清楚缘由。”
“找林宗主问清楚自己的身世，弄清楚流言的来路，而不是在这无能狂怒，像只蛮横的野猪乱冲乱撞！”
林应时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易晚骂的太直接了，周围还围绕着好些望鹤门的弟子，他林应时这个大少主面子上根本下不来。
不过闹到现在，他似乎已经没任何面子可言了！
林应时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的疑惑：“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不对？”
“也不算太早吧。”易晚似笑非笑，道：“我和林中月虽然一直不对付，到底是同宗之人。”
“时间久了，总会误打误撞，在无意间听到些不该听的辛秘，虽是三言两语，结合林老夫人对你的态度，足以窥见真相！”
林应时咬着牙关，脸色再度从红转白：“为何，为何你不早说？”
易晚嗤了一声，反问道：“在你怀疑之前，我若主动跟你提及，你什么想法？”
林应时还真设想了一番。
要是之前听到这些话，他肯定以为易晚挑拨离间，妄图颠覆他们母子姐弟间的关系！
“看。”易晚从他恼羞的神色看穿他的想法：“从前我说你也不会相信，与我无关的事，我何必自讨没趣？”
“那现在呢，你为何要说？！”林应时深吸一口气，心中憋着一团火，无处能发泄，又咽不下去。
易晚哼道：“也不看看你身处何地，一大早在我院子里外鬼哭狼嚎，是人都烦。”
“话我都说了，要怎么办随你，别在我这儿发疯！”
林应时深深看了眼易晚。
这一眼中，没有之前的怨恨愤怒，没有恼羞。
接着毫无征兆的离开，郑福生连着叫了几声，也没能让他回头。
见状，郑福生啧了一声，完全不赞同易晚刚才的做法：“这么多事干什么？”
“师娘到底是我们的师娘，闹出丑闻，对我们望鹤门也不好！”
易晚看傻子似的看了眼郑福生，又看向其他同样对她不满的弟子：“望鹤门已经丢脸到家了。”
“世人都不是傻子，你们也别把旁人当傻子，好歹同门多时，劝你们早些另寻出路。”
“易门主不可能恢复，易长赫凶多吉少，易雅兰空有后宅女子的心思撑不起大门面。”
“这望鹤门啊，就要完啦！”
等她拿回宝物，就是望鹤门颠覆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