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风萤，醒醒
闻言，楼景、白影、瑰梅也箭一般跑到糖糖面前。看见糖糖这副样子，完全不亚于刚才，甚至眼里还多了一层恐惧，心里猛地一沉。
白影也上前，看着她那般被吓坏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转头，劝慕生道：“慕生，你冷静点，她被你吓到了，没看到吗？放开她。”
“风萤在哪？”慕生没松开她，话语更是染了一层寒霜。
“她……她们在……在那边的……休息室……”糖糖好似反应过来，脑子不再混沌，“我……我……带你们过去。”
慕生这才缓缓放开她，双手轻微颤抖着，垂到身下，可还是止不住哆嗦。想捏拳捏不了，想展开也展不了，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哆嗦的姿势。
他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可谁都看得到他那双战栗的手。
谁都知道他怎么了，可又……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休息室。
众人赶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那边，甜甜脱下外套，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长袖，正准备抬手盖在睡着的风萤身上。
“甜甜，你醒了！”
甜甜回头，看见来人时，既意外又欣喜。
糖糖飞一般地跑到她身边，将手中的水瓶搁在地上，然后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神色，“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甜甜从慕生等人那边抽回视线，回看糖糖，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见她眼眶红肿，问道：“你又哭了？怎么今天这么爱哭啊？”
“你们吓到我了……”糖糖抽噎着，似又想起什么，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担忧地望向一旁的风萤，“甜甜，风萤，她……她没事吧？”
甜甜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没事，只是睡着了。别担心。”
“甜甜、糖糖，能给我让一个位置吗？我想看看她。”
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顿时挡住了前方的光线，在地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一张风流倜傥的俊脸霎时映入她们的眼帘。
近距离一看，慕生的状态有些不佳，好似经历了一场灾难，眉眼间敛去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垮垮地低垂着，一片萧条、死寂。
甜甜、糖糖没多说什么，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楼景、白影、瑰梅也待在一旁，默契地，也没有打扰他。
慕生盯着倚靠在躺椅上面容姣好的少女，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眼里除了她仿佛容不下其他。到她面前时，他微微弯下身，幽深的黑眸锁着她熟睡的漂亮脸蛋，划过一抹如水的流光；听着她微弱轻浅的呼吸声，那颗不安乱动的心也渐渐恢复正常的频率，胸口挤压的一块大石头也不翼而飞。这时，每一口吸入鼻间的空气，于他而言，都是清爽的、舒畅的，而不是如吸入水般令人窒息、如吸入石头般令人难受。
只是，她好像睡得一点也不安稳，眼睫微微有些颤抖、眉头也时不时拧成一个疙瘩，她还紧紧地咬着绯红的唇瓣，隐隐泛出一点触目惊心的血丝。
慕生看得有些心疼，抬起一只手，想抚平她的眉眼。不碰还好，一碰那只手仿佛就黏在上面了，动弹不得。
她的脸，为什么这么冰凉？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一颤，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脏又暴跳起来。
他把脸凑近些，想看看她还有哪些不适。突然，他手上一凉，有什么液体在他指尖流动，湿湿的、冷冷的、黏黏的。抬眼去，那里，有一撮头发，慕生想也不想，猛地拨开它，借着明亮如昼的白炽灯，他清楚地看到她额前密出的颗颗晶莹的冷汗珠。
心，一下子，如坠冰窖。
他想叫醒她，问问她，她怎么了。
可他的注意力，瞬间被一只小手吸引了去。她好像有点冷，手从甜甜给她盖的黄色外套里溜了出来，胡乱地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往上提，盖住身体裸露在冷空气外的部分，她甚至想把头埋进去取暖。
明明看起来很傻很憨很笨的动作，在她做来，竟是这般可爱动人、俘虏人心。
他竟然一时看呆了，忘了动作。
“疼，疼，疼……”她嘴里不断地呢喃出声，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所有人仿佛被当头一击，怔愣半晌，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白影、楼景受不了她那句话，快步走上前来，站在慕生旁边，面露担忧，观察着她的状况。
不是说，她只是在睡觉吗？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痛苦？
怎么办？
有种想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甜甜、糖糖、瑰梅相视一眼，自觉待在原地。
那里，已经没有位置给她们了。
“救救我！救救我！别走！别走……”
梦境切换，这次她被困在火场里。大火浓烟，她被压倒在一块滚烫灼人的木柱之下，身上伤痕累累、鲜血遍布，整个人狼狈不已。侧目，大门口处站着几个冷眼旁观的人，好似在欣赏这一出好戏。即使在无数次失望之后，她还是向他们发出了几声求救。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现在是唯一可以给她一线生机的人，确实，即使他们是纵火犯。
“风萤，醒醒，醒醒……”慕生、白影、楼景轻声唤着，脑子急成一团浆糊，沉黑的瞳眸如铁环般紧紧圈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会出什么事。
慕生看她额前细汗越密越多，伸手给她揩去；见她眉眼紧蹙，又轻轻把它抚平，嘴里还不忘念叨着：“风萤，醒醒，醒醒……”
“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这次，她的声音充满恐惧、慌乱、不安、厌恶、愤怒。
梦境再次切换，昏暗的小巷里，一群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将只有十二岁的她围堵在一面土墙上，个个面目狰狞、手抄棍棒，欲用武力逼她乖乖就范，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风萤，你怎么了？醒醒，醒醒……”三人蹲了下来，温柔地在她耳畔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