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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瞎猫死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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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要的就是马兄弟这句爽快话,从今往后,令姐就是刘某的座上宾、姑奶奶,一定把她伺候的跟观音娘娘似的。”窜山貂咧嘴大笑,目中放出光芒来。

    马兰没好气的砸去白眼,说自己天生就是丫头命,受不起别人伺候。

    好不容易遇上脾气相投的浑人,马雷的心房和胃口同时大开,至少往嘴里扒了三大碗糙米饭,又饮了不少烈酒,吃了些黄牛肉,打着饱嗝拍打窜山貂的肩膀,喷吐酒气称兄道弟:“哥,你放……心,杀了那不开眼的石头乌龟,往后咱们就是同……同志啦。”

    石头乌龟,是马雷临时替大当家起的绰号,寓意是躲在石堡里的缩头乌龟。

    窜山貂也灌下不少猫尿,可酒量远胜马雷,意识清醒地很,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大家都要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嘛。”

    这家伙不知是从何处了解到一两句来自延安的口号,生搬硬套也是颇为可笑。

    见马雷喝得如迎风杨柳摇摆不定,李虎巍立即上前一把扶住,谢过窜山貂的好意。他也饮过几杯,佯装出醉意,歪歪扭扭走进翡楼。

    三人被安置在不同的房间,门前各有喽啰兵丁站岗。

    方才那顿酒席喝的十足郁闷,窜山貂假意奉迎,而马雷这傻小子皂白不分照单全收,李虎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纳头倒在舒适的大床上,这该是近几年来最安逸的一晚,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天明时分才勉强静心睡了一小会儿。

    ……

    李虎巍万没料到,就在他沉入梦乡之际,哭山匪帮险些覆亡。

    国军的美制m4谢尔曼坦克停在山脚下,守门喽罗没见过会开炮的铁王八,当场尿了裤子,一路洒着“黄汤”奔上山来求救。

    窜山貂料定是遭了埋伏的国军前来报复,若是硬拼驳火毫无胜算。可眼下河南战事危急,国军在各条战线上吃紧,他不相信老蒋此时会腾出手来对付区区山匪。

    “慌什么,坦克车开不上山来。”他整好衣衫,吩咐喽罗们看紧三位红党军人,亲自下山应对狂躁叫门的国军。

    出乎他意料的是,围山的国军长官一句没提林中埋伏的事,反而递上了信函。

    那是一份盖着委员长大印的委任状,册封给窜山貂的职务是国军司令,授少将衔。

    乖乖,老蒋这真的是缺兵了,好赖不挑。

    兵不在精,够多就行;将不在骁,能用则灵。

    “这是区司令长官的名帖。”对方又递来河南战区军事主官的名帖。

    名帖是烫金的,刮下金粉估计还能卖个好价钱。署名是:国民革命军第七兵团司令长官,陆军中将,区寿年。

    区寿年是广东罗定人,抗日名将蔡廷锴的外甥,参加过南昌起义,后来脱离革命队伍,一路升至师长。在1932年爆发的“一二八”抗战中跟着他老舅率部抗击日寇,算是对国家民族有功之臣。

    不过,此刻的区寿年也是绑在内战火柱上烧烤的肉,跟着老蒋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他若是知道后世有位叫“区楚良”的孙子,代表国家男子足球队镇守过国门,不知会作何感慨。

    委任状是事先在空白状上盖了印,委任权授予各兵团司令。

    仗打到了1948年年中,国军颓势已显,大股有生力量被歼,建制残破的部队对于补充兵员均是嗷嗷待哺。

    滥发委任状,等于是默许了各支部队私下扩充实力的行为。

    “承蒙区司令长官厚爱,山寨数千弟兄听候差遣。”他有意夸大兵力,自然是为了引起区寿年的加倍重视。

    传令军官匆匆交予行军位置图,告知下山接受改编的时间、地点和口令。

    国军临走时抛下狠话:“别耍花样,红党是兔子尾巴长不了,要是敢三心二意,回头就收拾了你们!”

    待国军撤围,喽罗小心翼翼提醒,山上住着的三个红党分子如何处理?是不是趁他们正在做大梦,刚好一并除之,算是纳给区寿年的“投名状”。

    窜山貂很干脆地摆了手:“那三条命已在阎王那里挂了号,还能跑出老子的掌心?”

    在解决大当家之前,他打算留住这三把要借的“刀”。

    …………

    早饭是喽啰端进来的,用罢之后,他听到窗外的噼啪枪声。

    喽啰回答说是二当家领着弟兄们练枪呢。

    过不多会儿,窜山貂差人来请李虎巍三人到靶场,摆明了是要他们显显身手。

    经过石堡时,大当家手下的人马严阵以待,防贼似的严守要道,双方实际上处在冷战状态。

    人在靶场,马雷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像是走到人生中的巅峰时刻,看来是把窜山貂当成了知己;马兰则是忧心忡忡,看自己弟弟的目光总是怀着忐忑。

    姐弟俩用的都是短枪盒子炮,也许是过于兴奋,马雷十枪里有两枪跑偏了靶,马兰倒是枪枪留在在靶上,窜山貂带着手下高声喝彩,毫不吝惜的送上“神枪”的名号。

    李虎巍早把来龙去脉看在眼里,窜山貂也是玩盒子炮的行家,准头是胜过马兰姐弟的,甚至可以在不用木枪托的条件下打出极高的精准度。除了立姿射、跪姿射和卧姿射,跑动中的腰射也是弹弹上靶。

    这么力捧两个力不如己的后生,显然别有用意。

    轮到李虎巍上场,用的是一支巩县造“中正式”步枪,河南地界上,这类巩县兵工厂的军工产品最为常见。

    目标是悬在二百来米之外的瓦罐,里面灌注了朱砂,一旦命中则有近似爆头喷血的效果。

    “我这位李哥,出了名的神枪无敌,从不放空枪。”

    马雷正待夸上几句,李虎巍连瞄准都省了,扳机随意扣下,二百米外的瓦罐纹丝不动。

    围观的土匪们一阵尴尬,想要嘲笑又怕得罪了二当家,顿时鸦雀无声。

    李虎巍将步枪掷还给窜山貂,叫了声“现丑”,面无表情退到一旁。

    倒是马雷的脸皮唰得涨红,脸上写满不悦,凑近悄声说道:“姓李的,你咋搞的?”

    窜山貂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忙着解围道:“这枪有年头了,膛线差不多要磨平,弹道跑偏也正常,哈哈,不值一提,咱们喝酒去。”

    众人一团和气走向回赤堡,午间酒宴又摆放好了。

    靶场的小喽啰凑近那瓦罐,子弹偏得离谱,正欲嗤之以鼻,却瞧见六尺开外,一只被高速弹丸打得血肉模糊的死老鼠。

    喽啰愣了半晌,不停抓耳挠腮:“俺滴个娘咧,原来真有瞎猫碰上死耗这回事。”

    一俟入席,窜山貂叫心腹扯出面亮灿灿的红旗来,中间绣有一颗金色五星。

    按他的说法,山寨火并之日,就是投身革命之时。

    其实,他还藏好了另一面青天伯日旗,紧要关头举哪面旗子,得看事态发展和两边的出价。

    举事时机选在五日之后,红旗高擎,马克沁火力压制,窜山貂跟着李虎巍和马雷结成三把尖刀组合,直插石堡,一举破敌。

    久未开口的马兰终于问出心里话:“那位大当家……谁甚名谁,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否争取一下?革-命军队可不兴乱杀人。”

    未等窜山貂作答,马雷却抢先回应了姐姐:“管他是个啥货色,敢阻挡革-命大业就是死路一条!”

    大当家究竟是什么货色?这问题马雷不感兴趣,在他眼里,此人不过是一颗绊脚石,踢开便罢。

    ……

    又是三人分开就寝的夜晚,李虎巍坐立难安,此刻他们被窜山貂刻意隔开,彼此不能呼应,真怕马雷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他附耳在墙,又用指节轻轻击了几下,马雷的房中并无动静。

    真是怪了,这家伙是挖洞矿工出身,对各种声响最为敏感,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

    次日见面时,李虎巍悄悄问他晚上咋搞的,马雷两眼通红,像是在熬夜赶工。

    问他马兰的去向,却吱吱唔唔闪烁其词,只回答“刘哥伺候得好着呢”。

    时间一天天走得飞快,李虎巍发觉自己实际遭了土匪的软禁,翡楼里负责看护他的人则越来越多。

    到第五天夜里,本是预定的“举事”的时间点,但整座哭山像是死了似的,没有一点动静。

    马雷早将窜山貂视坐过命弟兄,将行动尚有不便的阿姐托付,自己领着一帮喽啰兵做战斗准备去了。

    马兰独自在房中焦虑不安,此刻最能给她安慰的莫过于李虎巍,可现在连迈步出门都不可能。

    三人之中,就她被安排在赤堡,这可是二当家的私人宅邸。

    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谁都能闻到,窜山貂将她同两个男伴刻意隔开,显然用意不善。

    前思后怕,左右为难,马兰一向果决如男儿,此刻却束手无措。

    房门吱呀推开,窜山貂笑盈盈立在门前,手中捧着红木食盘。

    饭食茶水本该由喽啰们送来,这次却是二当家亲力亲为。

    “大妹子……噢不,马兰同志,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补补身子。”关怀入微,殷勤备至,此时的窜山貂完全没有一点儿匪气,倒真像是党内送温暖的同志。

    “谢谢,不饿,李虎巍同志在哪里,俺想见他。”她打算同二当家摊牌。

    “这个嘛……”窜山貂狡黠的眼珠在眼眶里滚了三圈,“等除掉绊脚石,大家伙一块儿投身革-命,不就见到了嘛。”

    “不成,俺非见他不可,请你让开。”

    见马兰板起面孔一脸严肃,窜山貂软成了牛皮糖,斟满一对茶碗,自己先行饮尽,再将另一碗茶敬奉到她手中,哈哈赔笑道:“咱们的马兰同志还真是个急性子,已经差人去请了,您先润润嗓去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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