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命运的齿轮
自己儿子的情况做父亲的当然知道，尤其是这半年多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
如果不是这些变化在自家眼皮底下发生，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家的小子。
“我儿子我当然相信，你要记得打电话报平安，我和你妈都等着你的电话”
给予孩子信任，父亲一直以来做的都比较好，但他语气中难免会有些许失落。
儿子长大喽！
“哥哥，我也在家里等你电话，我最担心哥哥”
女孩拉着刘修缘的衣角，抬头看着他。
父亲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静静的看着儿子，没有说话。
君不见，每年开学季，人家孩子上学巴不得父亲去送，更有甚者，行李包裹全是家人背过去，自己却像是去郊游，反观自己儿子，哎！
刘修缘潜意识中是不想让父亲受累的，加上家中不宽裕，秉承着能省一些便是一些的观念，他拒绝了父亲送他去学校的提议。
车票对现在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刘修缘的初衷是好的，但他却不知道，这也剥夺了父亲小小的一点私心。
送孩子上学，其实不光是孩子的盛宴，也是家长的盛宴，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当然，这份失落被父亲隐藏的很好。
随着话题的结束，父子之间陷入沉默。
彼此之间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出口。
“爸爸，哥哥，车来啦！”
许久，女孩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
“小哥，去县城车票五块，麻烦把票买一下”
燥热的气息加上浑浊的空气是公车给予刘修缘的第一印象。
通往县城的公车没有空调，只有司机室处有一个小风扇在嗡嗡旋转，除了制造噪音外没有为车里带来任何的清凉。
因为距离发车点只有三个站点，车上没有多少乘客，上车后刘修缘麻利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窗户透气。
车辆行驶中带来的风，吹拂起发梢，燥热感立马减轻很多。
“大姐，这是车票钱，麻烦收好”
售票大姐麻利的接过刘修缘递来的车票钱“小哥，下车前把小票保留着”
“好的，谢谢”
刘修缘把行李箱紧靠自己，抱着背包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心神慢慢放空，脑海中浮现出分别的画面。
“爸爸，哥哥，有公车来啦”
小妹眼力好，首先看到了驶来的公车。
刘修缘转头看向来车的方向，稀疏的车流中看到了公车的影子。
父亲伸出右手在空中摆了几下，这是农村公车站常有的动作，示意公车此地有人上车。
分别在即，父亲依旧不忘叮嘱到“儿子，记得到了火车站、学校都要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别让家人担心”
车辆来的很快，没有留给父子两人多少交流的时间，其实也不需要多少交流，该交代的在家都已经交代清楚。
刘修缘重新把背包背上，想去拉行李箱，却发现行李箱已经被父亲拉在手中。
“爸，放心吧！等到了火车站，到了学校，我都会给家里打电话的”
车子稳稳的停在几人面前，带来一股燥热的气息。
刘修缘看着扯着自己衣角不愿放手的妹妹，蹲下身来柔声的叮嘱道“秀秀，在家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调皮，好好学习，知道吗？”
妹妹感受到离别的氛围，她知道哥哥这次离开将要很长时间不能相见，眼看车子来到，她再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拉着哥哥的衣角大哭起来。
刘修缘柔声安慰，也没能止住妹妹的眼泪。
“哇！哥哥不要秀秀啦！爸爸，哥哥不要妹妹啦！”
妹妹哭的撕心裂肺，车却不会只等他一个人。
只见售票大姐探出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我说小哥，你还上不上车，不上车我们就走啦！一车人不能就等你一个”
面对售票大姐，刘修缘报以笑脸说了声抱歉。
“马上来，马上来”父亲也在旁边应答道。
“儿子，别让别人等着，等到了地方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秀秀，你哥哥是去上学不是不要你，等你哥在城市安顿好，就会回来接妹妹去城市里面玩”
父亲的话，妹妹半信半疑，她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看向自己的哥哥。
“哥哥，爸爸说的是真的吗？你会回来接秀秀去城里”
“当然是真的，爸爸的话你还不信吗？不过你要懂事，你看，你现在扯住哥哥，哥哥就没有办法去城市，哥哥去不了城市，秀秀也就去不了城市，你说是不是”
刘修缘不断的许诺下，女孩虽然眼泪没能止住却松开了扯住衣角的小手。
“那哥哥要说话算话，我们拉钩”女孩抽泣着再次伸出小拇指。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孩子哪有什么坏心思，她不过是舍不得哥哥的离开。
但哥哥承诺的事情她也会记在心底，等待承诺实现那天的到来。
“爸！回去吧！妹妹还在外面”父亲把行李箱搬上车，刘修缘也和妹妹定下了约定
此时，艳阳已经高照，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父亲深深看了眼儿子，说道“好！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到了给家里打电话”
“嗯！一路顺风”
父亲下车了，随着公车的缓缓启动，父亲的身影也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但刘修缘却分明看到，坚强的父亲，在他离开后站在站台前凝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很久，很久。
父爱，无言。
……
“马上到师寨镇，需要下车的乘客，提前把自己的行李准备好，从后门有序下车，注意不要遗忘物品”
蓦然响起的声音宛如惊雷在刘修缘耳边炸响，唤醒了陷入神游状态的刘修缘“时间真快”
思维逐渐回归，刘修缘眼神也慢慢恢复了焦距。
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觉间自己竟然在车上发呆了十几分钟。
镇公车站，算是公车行程中为数不多的大站，因为比较早下车的人不多，上车的人却是不少，很多都是提着行李的年轻人。
现在正处于开学季，想来有很多学生吧！刘修缘如此想到。
随着人流的涌动，本来略显空旷的车厢变得拥挤起来。
“没有座位的乘客麻烦往后挤挤，车上人员拥挤，大家注意保管好自身的财物，以免丢失”
刘修缘倒是不关心车上的情况，他要到的是终点站，自己还有座位，哪怕车上再挤也影响不到他。
只是，车内人员增多空气流通难免受阻，车厢内的气味不觉间便浓郁起来，哪怕靠近窗口这种味道也很刺鼻，这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很快便能到县城了，忍忍就过去了。
他看着窗外建筑、风景、人群，脑海中却想到自己不知道多久才能再次看到这熟悉的场景，这里的每条街道他都走过，留下了他太多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