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女流浪汉
宋忧抬眸：“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就叫我阿轻吧。”女孩道，“暑假的时候我们镇上来了个女流浪汉，路过我家，我们便给了她一些吃食和衣服，谁知国庆再回去时，父母说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
宋忧：“流浪汉四海为家，也许还有些神智不清，去哪里都是有可能的。”
阿轻想了想：“她确实有点智力障碍，来到我家门口的时候天那么热，但还穿着一件厚外套，也不晓得脱，可我总觉得吧……她也没完全傻。”
“我们只要见到她就会给些吃食，还会给几张零钱，时间一长她好像就记住了我们，有次居然塞给我几颗糖，还对着我笑。”
女孩道：“她身上也不像小时候见的流浪汉那么脏，可能偶尔也会到河里洗一下吧，就是身材有些走样，看不出年纪。”
【女流浪汉？倒是没见过，现在还有流浪汉吗，不都被政府安置好了吗？】
【大城市应该是看不到了，我们这边镇上和乡下有时还能看到几个。】
【大家要离流浪汉远一点啊，他们身上好多跳蚤，还会扑人，很恐怖的！】
【靠，怎么会有人对流浪汉大发善心啊，我小时候见到的流浪汉都是又脏又傻，还衣冠不整的，看一眼就觉得恶心，后来还在学校门口被他追过，简直是一生的阴影。希望全世界的流浪汉都原地消失！】
“她不是那样的，她不攻击人，也不追人。”阿轻连连道，“怎么说呢，可能是同为女性的缘故，我对她还是有些在意。其实我们镇上好心人挺多，除了我家也会有别人家时不时给她接济一些，我本以为她不会走的。”
“她其实也不是太傻，能听懂一些人话，向她招手会懂得过来，也能分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之所以大热天一直穿着厚外套，估计是别人在冬天时送她的，这才不敢脱，怕脱掉就不见了，到天冷之后又难熬。”
宋忧：“你有她的照片吗？”
阿轻道：“有倒是有……但只是张远照，而且还不是纯正脸，不知行不行。”
“先发过来吧。”
“好。”
宋忧点开后台消息，放大照片，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张照片模糊得很，还是个四分之三侧脸，看不清楚五官。
不过，她脸上好像有一颗痣。
也幸亏有这么颗痣，否则可就要翻车了。
宋忧看了一会，还加上掐算，最后只能摇摇头：“姑娘，一会我将卦钱退回给你，这钱我不能收。”
此话一出，弹幕区开始沸腾。
【又退钱了？我就知道今晚肯定不会有好事，这是人不在了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人不在了就要退钱，这不白算吗？】
【死者命数已终结，要算也只能算生前的东西，本人无法同意算卦，三三私自算就是对死者不敬，可能还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
【这样啊，可她这算都算了，这妹子不是坑爹吗？我看以后还是别接陌生人的卦了。】
“抱歉，我……我不知道她不在了……”
阿轻呆呆的，不知应该做什么反应：“她怎么就去世了呢，这才几个月的工夫啊？”
宋忧叹了声安息，然后道：“你最近有梦到过她吗？”
“有！就是因为梦到过她，所以才总是在意她。”
女孩眼睛亮了一下。
“我已经记不得在梦里她的脸是什么样子，但绝不是什么流浪汉，她穿着校服裙，头发也是扎起来的，个子还高，整个人瘦瘦的特别有气质，一看就是个青春洋溢的学生，比我小不了几岁。”
阿轻虽然从未见过女人这个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她。
她在梦里一直问对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对方却始终没有出声。
这个女学生只是默默站着，然后朝她比了个心。
这个动作她曾见对方对施予帮助的人做过好几次，大概是表示感谢的意思。也正因如此，她才一直觉得对方不是那种神智全失的人。
她的心中，大抵还存着几分少女心性。
“那位女性现在也不大。”宋忧道，“你暑假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是几岁？”
“嗯……五十吧。”
宋忧摇摇头：“她今年不过三十有三。”
“什么？可她看起来……”阿轻惊呼，但还是硬生生把后面“像个大妈”这几个字给吞下去。
那女人身材臃肿，皮肉皆松，头发苍白。脸上虽然不算太脏，但也是又黄又多皱纹又多斑，说个五十岁都是往小了去说的。
宋忧淡淡道：“你在梦中看见的，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毕竟……她在用自己最美的样子与你告别。
“可我真的无法把梦中的她和现在的她联系成一个人。”阿轻难受地揉了揉头发，“是经历太久风吹雨打，没人照顾的原因吗？”
“不是。”
宋忧瞳孔缩了缩，露出一抹悲哀的色彩。
“因为生了太多孩子，没有得到该有的休养。”
“什么？”
阿轻愣愣道：“流浪汉还能结婚么，真神奇。”
“结婚？谁会和一个女流浪汉结婚？”宋忧冷笑，“她从来没有结过婚，也从来没有合法地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她甚至……根本没有被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你的意思是？”
“她从十八岁到现在，一共生下六个孩子，而这六个孩子的生物学父亲全是不同的人。”宋忧道，“她是被……那个的。”
因为担心说了敏感词会被警告，所以没有明言，可大家也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意思。
【十八岁就……她家长呢，放任一个妙龄女学生流落在外是怎么想的？】
【六个孩子？也就是说她至少被六个人给……我天啊，这世上怎么那么多畜生？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救命啊这些男人发起青来什么也不管的吗，对一个女流浪汉也能下手？就那么缺jp？真他妈恶心，又是恐男的一天。】
【大胆猜测，这位女性既然之前能上学，那说明心智很可能是正常的，所以疯只能是后来的，完毕。】
【楼上那位，我觉得你真相了，这女孩不是说她没完全傻吗？所以肯定不是先天的！】
眼见网友们一点点抽丝剥茧，一个比一个生气和激动。
身处光明，殊不知阴暗的角落里依旧藏污纳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