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照片
不出意外，这件事又被人发到了网上。
那两名老师被确认受贿，由于金额过大，量刑大概是没跑了。
校长大怒，全力整治学校之风，严抓违反校纪之人。
教育局也收到上面通知，全力打击这些败坏师德师貌的人，让“老师”二字永远不被玷污。
晚上九点，她继续坐在电脑前打开直播。
这回，跳出来的是一个“三”。
眼看着申请连线的人越来越多，宋忧忍不住合计，要不要弄个线上预约的功能，可以看到自己的连线被安排到哪天，以免耽误大家的时间。
如此想着，便提了人上连线。
第一个是语音连线，此人在后台发了一堆照片给她，其中一张像是上世纪初的照片，看起来又旧又有点糊，还是黑白的。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
同样的开心明艳笑容，同样的年轻。
不同的是，一个身穿月华裙，一个西装革履。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割裂感。
其他的照片，则出自一本自传上的内容。
宋忧将照片投屏到电脑上，让直播间里的人也能看见。
“三三你好，照片上的女子是我奶奶年轻的时候，是收拾她房间时在箱子里看到的，照片上的男人我不认识，问了一圈亲戚也没人知道，实在有些好奇。”
听声音，连线者是名中年女性。
“那本自传也是出自我奶奶，但她只写到一半就去世了，我有心想帮她补全，可对于她少时的经历实在一无所知，所以上来找你帮个忙。”
宋忧道：“抱歉，我不算已故者。”
“这……”女人本来准备了长篇大论，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那……好吧。”
她刚想退，宋忧眼眸微眯：“稍等，这个照片上好像有……”
“有什么？”
宋忧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里头对着她笑。
“是灵，非要分类的话应该属于画灵。”
“画灵？”
“嗯，画灵多出自古画古字中，吸饱天地灵气从中诞生。有些年代已久的老照片也会生出一些灵，姑且也算作画灵吧。”
宋忧道：“若是如此，也许真能问到你奶奶的生平往事。”
“真的？那太好了。”
宋忧开始念咒，没一会便将那名精灵似的画灵召出来，穿着小旗袍，长得非常水灵，看着倒与照片上的女孩有几分相似。
她再使出空间术，将小画灵从女孩那边转移过来，并将自己指尖点在她眉心上。
没一会儿，记忆如潮水涌进她的脑海中。
吸收完毕，宋忧缓了缓脸色道：“事情前因后果我都已知晓，女士想从哪听起呢？”
“就……从这个男人讲起吧。”
“好。”宋忧道，“他叫萧南，是你奶奶的兄长娶媳妇办喜酒时，其中一名宾客带来的远房侄子，长得颇为帅气。”
【靠，又是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
【果然还得长得好看的人才有爱情故事啊，像我这样的就只配读书！】
【这张照片画风好奇怪啊，一个古代一个现代，像两个时代的人强行放在一起。】
【你懂什么？这叫破次元！】
“那个时候你奶奶不过十六，为找一根簪子而跑出女宾席，撞上此人。”
女人道：“我记得奶奶说过，她当年是朝廷官员的女儿，是名副其实的官家小姐。”
宋忧：“是，不过那个时候，朝廷已然岌岌可危。”
王朝衰落，他国入侵，到处都在举行变法运动，新思想与旧制相互碰撞，整个天下如同火星下的稻草。
可普通老百姓又做错了什么？
她在深墙大院中生活十几年，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被培养成非常优秀的嫡长女。
他留学归来，短发，西服，耀眼得如同新生的太阳。
在府上借住的这半个月里，众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他背祖忘宗，净学了些洋人的奇怪装扮，不干不净，不三不四。
但是她觉得，这明明就很好看啊。
原来剪掉辫子的男人是这样的。
他不学四书五经，不读孔孟，满心全是科学技术和军事装备。
他渴望富国强兵，渴望战争滚出我们的国家。
可是他也知道，若不改变腐朽的制度，国家永远无法真正强大。
那半个月，她总是能在假山亭子里见到他。
他给她讲了许多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新奇事物，大洋彼岸，大学课堂，学生游行，女孩子们要么剪成学生头，要么烫着洋卷毛，穿着高跟鞋和短裙，漂亮极了。
她听得十分惊奇。
不用留那么长的头发，不用顾着步摇晃不晃动，不用时刻避讳外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用遵守着女德女训三纲五常。
居然还有这样的世界？
“你若也穿上高跟鞋和洋裙子，必定要比那些女孩子美上百倍。”
他这样说。
女孩脸上微红，羞而不语。
太晚了，她已经不会有这个机会。
萧南走后，很快投身于各种运动，将越来越多的腐朽糟粕踩在脚下。
而她也被父亲指给郑家。
按照惯例，作为高门贵女的她是需要与其他大家庭联姻的。
可是，那时的他已经闯进她的心底，无论她做什么，脑海里想到的也都是他的身影。
半年后，皇帝退位，王朝自此完结，她的婚事也在动荡中告吹。
说实话，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封建制度没了，可封建远没有结束。
纵然她不再是尊贵的官家女，但家中底子尚在，仍可以经商，置办产业等活计，吃穿不愁。
还是有不少人家上来求亲。
她还是得嫁入深墙里，去当别人的当家主母。
因为她什么也不会，从小到大一身本事，只是为了嫁人而学的。
父亲千挑万选，足足琢磨大半年，终于给她敲定了做米商的顾家。
乱世之中，这已经是他能为女儿想到的最好归宿。
得知此消息，她哭了两天。
明知道和他之间不可能，但她还是忍不住难过，那抹短暂出现她人生中的光华，终究还是与她渐行渐远。
一个月后，萧南突然出现在家中正厅。
他带来请柬，说是自己家中长辈过寿，为了答谢当年的收留之恩，请各位前去喝酒。
他看起来黑了许多，也糙了一些。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摄影师，见了她便叹仙女下凡，经过长辈同意后，决定给她拍上一张。
她有些惧怕那个奇奇怪怪的大家伙，总觉得那是勾人摄魄之物，一边想尝试一边又不敢答应。
萧南说，不怕，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