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开
第二天一早，不到七点，天蒙蒙起了雾，早上的风还是很冷，呼呼的吹刮着…
刚睁开眼林伊可就打开了微信，翻着聊天页面，来回刷新
她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反复确定金世杰没给回复，就如往常一样，匆匆忙忙的洗漱之后，在楼下买了杯豆浆，就往编辑部赶去
但是没有等到第一辆公交车，无奈只好等坐第二辆，心里面慌慌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刚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与往常非常不同，可以说是十分异样
他们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那个表面内心都写着戏的上司站在他们面前，编辑部的“一把手”叫做金世杰大家私下都喊他小老头
他个子不高，但是为人十分苛责，就是妥妥的爱找事，平日里嘲讽人也是一把好手
看见同事们站在那里，一个个的神情使林伊可内心也跟着忐忑了起来，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你们不好好干的话，可以趁早离开，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品都是什么样子？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金世杰说了几句，略微顿了一下，紧接着用更为刺耳的声音
他宣布：“我们一个小小的杂志报刊编辑部，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了，很开心，你们可以早日下班了”
一个个都是刚毕业，岁数不大的年轻人，互相唏嘘着，他们当中多半是由父母介绍来的，也有纯粹是找个工作来赚个生活本钱的，但是也有不少像林伊可这样全然指望着这份工作生存的人
总共12个人，他们面面相觑。
虽然这里一个月工资不算多，但是也可以应付一个人的温饱，有多余的钱去买几件新衣。
金世杰看见了微微来迟的林伊可，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他的表情看得林伊可直心慌，她将手中拿着的豆浆背到身后，低下了头
从对方的眼神中就能得出：此时把豆浆藏起来的举动多此一举！
林伊可心里暗自想着，恐怕接下来眼前的这位就会劈头盖脸的以她为特例，毕竟昨天晚上他交给自己的修改工作…
她当时看着那杂七杂八的图和色稿，只是潦草的改动了几下，确认文字信息无误，又重新排版，之后就提交了上去
在她自己看来…都算是应付。
“昨天给你发的工作，你几点给我的？”金世杰当着所有人的面准备给她个难堪，金世杰眼睛直视着她，风雨欲来…
可林伊可也没有再躲，她看向他两个人站在那里，正视着对方干瞪眼，两边僵持不下
林伊可心中暗自打气，只见他出乎意料的开口：
“昨天你发我的工作发的不算早，我提交的时候也不算晚”
语气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站在旁边的同事们纷纷做出惊讶的表情，林伊可不说，他们也能猜出来，可这话就是摆明不想干了。
并且与以前在单位中相处，印象中的林伊可毫不相干
金世杰左眼眉毛跳动着，可能是眉毛肌理气的抽筋
林伊可的注意力转到他跳动的眉毛上，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忍住，露出了一个笑…尴尬的笑
其他同事的眼神也随之变化，他们越看越惊讶，林伊可就像是吃错药了。
平常大家虽然说对金世杰都有怨言，但是也知道他的脾气，能忍则忍，忍不了也是直接走掉。
金世杰气着看着眼前的人提高了音调，试图用自己洪亮的声音争夺双方僵持的胜利，以及搏回自己的面子和威严
“这工作你还想不想要了，你们一个个的都长本事了是吧！”金世杰从来到这个编辑部，可以说是没吃过什么苦，说话毫不客气
前半句是冲着林伊可说的，后半句自然是扫射
老员工走了一波又一波，留下的只有刚刚毕业的新人
嗯，明了一点的话就叫走后门，是个关系户，但是她又和别人不一样，他显得是那么理直气壮且嚣张
谁让金世杰…姐姐的丈夫…丈夫的哥哥…哥哥与这家编辑社房子拥有者边是投资人之一的金主有关系呢
林伊可没有接他的话，她想着也是时候从这里离开了，每天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被他用那种烂审美，客则要求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着无意义的东西。
早就受够了，从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总负责人离职之后
她就越发看不惯金世杰，也是看准了她的性格，相比较别人，她更是一个软柿子，一些工作加班一向强加在她身上
林伊可回想着，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如果你还对生活留有希望，若你还对明天有所期待，何不现在破釜沉舟，尝试着大胆放下手中的一切，说不定还会有新的明天…
林伊可让自己大胆的开口：“我还有些想法，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去落在纸上，今天我要为自己的初心选择一次”
此时的她，用着一种非常自信的神情，大声的告诉眼前震惊的金世杰：
“我不干了，你对所有的不公平，到今天为止了，祝我自己下班快乐！”
说罢，她上前走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十分简陋，上面粘着她画的几幅画，她将画轻轻的撕掉，没有找到箱子，就将所有的东西装到一个大袋子里
此时，在林伊可的身上落上了许多人的目光，大家打量着她
平常那个让她端茶送水，多忙一会儿，多分担一下，都不做出强烈反抗的林伊可，终于要长出齿牙了。
[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一副烂样，倒不如从头再来换个活法]窗外的光打在便利贴上，林伊可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
心中沉闷，她眨了眨眼睛
然后果断地撕下粘在桌面上写给自己的话，将纸片叠起来装进大衣口袋
自己追求了那么久，竟然连自己都先丢弃了自己的梦想，就算那不是梦想，连最初的目标都忘记了。
那是顾允辞都知道的东西…
他都会去问你还在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
他都会在乎你过得是否如意
自已却…
收拾过东西之后，她走到金世杰面前，她给自己加油打气，伸出一只手，林伊可笑着说
“这个月的工资请你看着结一下”
金世杰像打了霜的茄子，目前的他是两只眉毛恨不得竖起，颇有一股被人骑在头上的感觉，他十分不爽
“还有三单私稿的加班费”林伊可，见他没有应声作答，带上带笑接着说
金世杰给出来一副死皮不认帐的脸色“我…那是给你正常安排的工作，找你的时候没说什么，现在要什么加班费，上司给你布置的任务不算私稿！”
“你说说今天你走出这个门，还有人要吗？”金世杰用着一种瞧不起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
林伊可没有再多说什么。
“工资”
金世杰，无可奈何，脸上恶狠狠的表情没来得及收，但是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就在那些人的注视下，林伊可跟上了他，也进了办公室，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数着钱。
拿到手中后，自己数清，只见一分不少后才准备离开
林伊可十分清楚目前的编辑部在美工方面还没人，马上年关，一大堆稿子等着改，现在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摊子，到时候累的还是金世杰
转过身去，马上准备走人
“等等！”金世杰见她现在的决心，知道留不住了人，仔细想了想，只好硬下脸皮，支支吾吾开口
“那个过年有活儿，一堆私人定稿，你要想弄的话，单价给你弄一单开一单的钱…”
“不干！”简单明了，林伊可连头都没回，拿着那一袋子东西走出了编辑部
林伊可：只要我不干那些稿子就得你自己来，像我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好找，除了我看你，还能在这里得罪起谁…
林伊可走出了工作了六年的地方。
在上午上班的三个小时里，她投职的三家单位，都给了回复，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伊可自己也预料到了，都没有通过…
寒风裹着她，心中微微发怵
她咬了咬牙，打开手机看了题余额，还有两万多元，林伊可安慰自己，交完这个月的房租后，还能留下不少钱，再维持一段时间。
一一一
顾允辞见到了顾丛书后，对父亲提出来的要求也只是暂时的应允下来，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只有两个人很是尴尬。
他开着车兜了几圈，熟悉着这座城市
很多地方都变了，他甚至不能马上找到自己所上过的高中的位置
去那里看些什么呢？此时的校园没有学生，已经放假了
顾允辞想去看记忆中的有没有变样
一时兴起，他定了个导航，想回滨江一高看一看。
转了好几圈，他顺着那条路缓缓的沿途探索着，路过了一个文化传媒公司…
往前走过三条街后，将车拐进那条胡同，车缓缓停下，顾允辞坐在车中，看着熟悉的大门，又抽出一根烟，将车窗打开。
高考结束的那天，顾允辞那时还没有出国
他鬼迷心窍的丢了一个丑木雕
一只呆头呆脑带着笑容的憨熊，他自己并不觉得丑，觉得那非常的可爱，一早就在门口张望
他知道那天会有很多学生来学校拿书，他站在马路的对面，等人都进去完之后才出现在学校正对面，他并没有看见林伊可进去的身影
本来想着失望的离开。
但是却看到了印象中和林伊可同班的同学
夏天，校园门前街道的榆树叶沙沙作响，伴着蝉鸣，少年心慌，顾允辞犹豫着…
眼看那人就要进学校门
顾允辞下定了决心，张望着来往的车辆，他奔跑着，穿过了马路，拉上了那个男生的袖子
对方被他吓了一跳，眯着眼睛瞧了他半天
“你谁呀你？”
“同学…你可以帮我送个东西吗？”顾允辞用着期待的眼光看着他，语气十分温和
“给谁呀？”那个人挠了挠头问道
“高三七班，她叫林伊可”顾允辞没有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这是最后的机会，留下一个东西在她那里
万一她也注意到了呢
万一有一天会知道呢
听到了这个名字，那个男生不再说话，他很不情愿抽开了顾允辞手，真的，自己放到林伊可位置上一个东西班里面能涂抹把自己淹死，那还不得开不尽的玩笑
“不送”他直接拒绝
顾允辞仍不准备放弃
在那人转过身子，马上一只脚踏入校门的那一刻。
他就那样站在路旁，不顾一切的大声说道“给钱的！”
他不认识那个男生，具体名字也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那个男生回过头，用一种吃惊的表情，看着这个人
“我给你100块，你把东西送到位置上就行”顾允辞已经将手插入口袋，将钱拿了出来
那个男生坏笑着，摇头晃脑的抖着肩，向顾允辞走来，用着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他看着眼前的人有点眼熟，但是也不敢确认
“和她什么关系？”那个男生笑着问
……顾允辞撇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会喜欢她吧？”那个男生做出一副非常震惊的样子
“嗯，我喜欢林伊可，所以100块你能帮我送到吗？”顾允辞又重新看着他
用着坚定的眼神，肯定的语气，对着一个不知姓名的人说出了这句话
那个男生听完之后若有所思，不过直接嬉皮笑脸的用两根手指从顾允辞手中夹过那张百元
“行，我给你送，你可真不赖，就敢这么承认喜欢她”说着，他摇了摇头
紧接着，补充道“给我吧，我可不会直接放到她桌子上，也不会告诉是谁给的，我懒得和她说话，你理解一下”
“我也不想让她知道”顾允辞将包裹着一层布料的东西塞到了他的书包里
那人扭着脖子看，但没看到是什么“我就扔在抽屉里，看见了，他拿走其他我不管哦”男生说罢扭过头大步跑进了校园
“谢谢…”顾允辞声音很轻，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他站在原地，看着男生走进校园的身影
直到他看到那个人进了那一栋熟悉的楼才松了一口气，他站在那里，看着那扇大门待了好久
随后，无力的转过身…
顾允辞轻声的说道：“再见，林伊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