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水师安排
四月初七。
正当石城那边正热热闹闹的，开始筹备护国真人的册封大典之时，远在数百里之外，峨山府这边的地界上也热闹了起来。
宽阔的泸水在山岭间横穿而过，滔滔的水流在礁石上溅起层层浪花。
这个被称为赤黎人生命之源的大河，此时依旧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成为了一道天险，庇护着赤黎人最后的土地。
前两日暴雨才刚刚止歇，如今正是河水暴涨之时。
原本只填了一半的河床，此时在大量的雨水浇灌之下，没两天就被填满，隐隐有继续增涨，向四周扩散之意。
不用多想，如果继续这么下去，那么附近数百里的地方，少不了迎来一场洪水之患。
不过也正好因此，暴涨的河水使得两岸原本诸多不好用作登岸的滩涂，也便做了可以停泊大船的深水港口。
若除去那匆急的水流，如今其实也是一个渡河的好时候。
这不。
泸水东岸，密密麻麻数万人，此时沿着河岸排成了一条长龙，正在军官的指挥下，一个个井然有序地登上了船。
“渡河的船只够用吗？”
一片帆船之中，一艘最高的大船上，陆渊撑着栏杆吹了一会清凉河风，然后看着依旧在忙碌着登船的诸部士兵。扭头问道。
“回大王，自我军攻占峨山府以来，便一直在打造舟船，年余下来已有百余艘，可载数千人。
水师那边，为了配合这次渡河行动，也掉了两支水军过来，足有千余艘船。
两部船只加起来，一次渡河，便可载八万余人。
此次我军出动六万余人，足可一次运载完毕。就算算上那些大军物资，最多也不会超过两趟。
一天时间，便可完成渡河。”
旁边水师总管楚维，一脸自信的说道。
这次是他们水军首秀，虽然承载的只是运输工作，根本不用上战场。
但一来为了检阅成效，二来也是为了在大王面前露露脸。
石城那边正在准备册封护国真人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作为水师总管，前将军的楚维，自然也很快知晓这个消息。
虽然不清楚那位突然冒出来的护国真人黄玄，到底是什么出身来历。可对方的实力，却是经过了石城诸多大臣确认的。
正八经的仙道真人，实力可媲美先天第二境的宗师。
这样一位强悍凶人加盟楚国，虽然对楚国来说是大好事，但对于有助于更进一步的楚维而言，却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原先在他头上的，除了陆渊这位母庸置疑的大王之外，军方之中，就只有大将军周青了。
陆渊这位楚王自不用说，身为楚国之主，没人会去跟他比。
而周青作为大将军，又是陆渊一手带大的，实力也是先天宗师。不管是身份，感情，还是实力，都远远超过了楚维，他也不敢去奢望能超越对方。
可大将军的位置不敢妄想，但军方第三人的位置，他却是有那个心气去争一争的。
毕竟陆渊门下，虽然近些年来也有不少记名弟子突破了一流，位列真传。
但其中实力最强的，混得最好的，还得是他们最初的四位真传弟子，如今位列、前、后、左、右四将军的楚维、李良、韩顺、张佑四人。
而楚维也是向来将其他三人，当做超越目标的。
可如今黄玄横空出世，虽然这位并未担任军职，只是领了护国真人这么一个从一品的特殊名号。
但以其的实力，还有大王任命其总管黔中郡要务物的职权，黄真人已经是实打实的，大楚军方第三号人物了。
论起身份地位，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些从二品的四方将军。
这也就罢了。
毕竟输给一位相当于先天第二境的仙道真人，楚维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人家就是比自己强。
可重点是，据他收到的消息，西川国的那位国主，马上也要献土归降，加入楚国朝堂为官了。
到时以对方的身份地位还有实力，不用多想，绝对又是一个从一品的护国法师。
到时候以对方这尊位，估计又是镇守一郡，军方之中地位比他高的人，又多了一个。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还是也就罢了。
毕竟大楚四郡，每郡留一位先天宗师镇守，本就是应有之义。
可让楚维感到忧虑的，是如今大楚的发展趋势，眼看着就越来越好，越来越红火了。
国内的先天宗师，就跟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这才几年啊？
从神武四年到现在，还不到两年时间，楚国这边就多出了三位先天宗师。
照这速度，怕不是再过几年，这先天宗师的数量还能翻上一翻？
好吧，虽然楚维也知道，这些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先天宗师何等人物？仙道真人又是何等风采？
这些陆地神仙一般的人，怎么可能说有就有，还都选择跑来楚国。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与楚国如今的上升趋势，多了不敢说，但未来十年内，再增加一两位先天宗师，还是很有可能的。
那问题就来了。
楚国总共也才四郡，除去大王外，如今每郡都有一位先天宗师看着。
那到时候新多出来的一两个先天宗师，该去怎么安排？
位高权重，能发挥先天宗师效果的位置，就那几个。
都城里的禁军乃大王亲军，这里的兵权，是绝对不可能教出来的。
那放眼大楚，既有实权，又能发挥出先天宗师的威慑力，这么个位置也只剩下水师这边了。
五万洞庭水师，楚国所有的水军尽在于此，这么一股重要的力量，仅交给楚维这么一个连一流巅峰都不是的弱者统领，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先前没有足够选择，先让他暂任水师总管。这没什么，事急从权嘛。
可如今既然有了更合适的人选，那么再让一个不到先天的人统领全国水师，这就格外显得碍眼和不合理了。
要知道东边宁国那里，统帅宁国十万水师的，可一直都是那位武成侯上官明，正八经的先天宗师。
作为有志于超越宁国，取代对方，成为扬州霸主的楚国来说，既然有条件了，那这边的配置自然也不能差了。
五万洞庭水师的总管，那必须得是先天宗师出任啊。
不然一边有先天宗师，一边没有，先不说排面上差了许多。
单就是两军对战，对方一位先天宗师加入战场，那对于楚国水师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提拔一位先天宗师出任水师总管，这不仅是出于正规配置，更是出于实战的需求，不得不如此。
此为大势，不可违逆。
楚维心知，随着楚国日益发展，自己最后多半是做不了水师总管这个位置多久了。
可水师总管自己做不了，那水师副总管，这个位置总能指望指望吧？
毕竟自己也是劳苦功高，亲自从零发展，一艘船，一个水手，耗费了无数苦心，才把楚国水师建设到了如今这等局面。
凭这份功劳，做一个处理琐碎事务的副总管，绝对是足够了。
毕竟先天宗师何等人物？
人家时间宝贵着呢。
不是拿来修炼，便是拿来享受，哪有空来管你那些琐事。
基于此点，水师那边，配置一个处理这些日常琐事的副总管，便有了需求。
而只要坐稳水师副总管的位置，多了不好说，最起码也能令自己在大楚军方里，牢牢稳住前十的位置。
心知与自己的资质，此生基本上是无缘先天了。
能在一众先天宗师之下，达到这个位置，已经成了楚维最大期望。
也因此，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这次选择了亲自带队，来参与此次行动。
就是为了在这家大王兼师尊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提醒一下对方自己的功劳。别在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忘了自己的位置。
很显然，他这份表现，起到的作用。
“嗯，船够用就行。”
陆渊听到回复，不由满意点头，然后回头笑道：“你做的很不错。六年时间，就能把水师打理到如今模样，可见你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不过如今水师三万人的规模，还是不够。
现在宁人日益紧逼，对方那十万水师，天天在柴桑大营那边操练，时不时跑到边界上耀武扬威。
巴陵城就在柴桑大营边上，对面擂个鼓，迎风城里就能听到。
一国之都，岂能如此受它国威胁？
洞庭水师五万人的编额，今年内你抓紧时间，尽快给我招满。钱财方面不够的话，打个报告去兵部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会直接给你批下去的。
怎么样，有信心做好这件事吗？”
陆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位弟子。
被自家大王师尊用期许的目光看着，楚维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同时也感受到了这股信任看重。
在想到自己心中目标，这时候自然不能退缩，当即开口道：“大王放心，只要兵部那边能给够钱，那么剩下两万水师，臣今年就能招满。”
嗯，今年就能招满两万水师。
但那两万水师用的船，最快也得后年才能搞定。
毕竟造船这种东西，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下子就变出来。
一艘合格的战船，正常情况下，没有个两三年时间，是根本造不出来的。
所以对于这种东西，哪怕楚维催得再急，船厂那边也不可能给他变出来。
硬要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他能接受打造好的船，用个几月就散架了。
那么别说两万人的船了，十万人的船，船厂那边也能给他造出来。
但这显然不符合水师的要求，也不符合楚国的利益。
楚维要真敢这么做了，那最后别说功劳了，陆渊不砍了他的头，都对不起他浪费的那诸多银子。
‘顶多先把人招满，然后各艘船上挤一挤，先把五支水军练出来。有了足够人手，每年再慢慢增补船只，就当积累老兵了。’
楚维心中这般想着。
而对于这位弟子的想法，陆渊当然是不清楚的。
不过对于水师扩张的难处，他也是了解一些的，知道兵好招，船难招。
但对陆渊来说，船只什么的，可以慢慢弥补。实在不行，征用国内商船，也能勉强顶事。
眼下先把编制搞满，先把人拉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宁国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陆渊已经没空等水师慢慢成长，不得不进行一些拔苗助长了。
好在这点拔苗助长，对于水师根基来说，并没多少影响，并不会影响以后发育。
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每年要花的钱，会一下子变多。
不过这点对于如今有钱的楚国来说，属于是可以克服的困难。
就当花钱买安全感了，值！
因此高兴之下，陆渊许诺道：“今年你真能把水师搞起来，那么先前答应你的卫将军封号，军成之日起，孤就让人赐下，作为嘉奖。”
楚维闻言惊喜，立刻谢恩道：“谢大王恩典，臣必用心竭命，在今年练成水师。”
陆渊点点头，拍了拍自己弟子肩膀，换了个称呼，抚慰道：“你用心办事，师尊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听到这亲切口吻，楚维心中激动，已然明白，自己的期望稳了。
有师尊这承诺，水师总管不敢，但副总管的位置绝对有自己一份。
未来依旧可期。
而看着这一幕，陆渊脸上的笑容，越发亲近了。就与那些正常老师对弟子一样，充满了慈祥和蔼。
对于楚维，他是挺满意的。
自自己出道以来，以楚维、李良为首的这些真传弟子，坚实的担负好了身为弟子的职责，帮陆渊这位老师好好的管理住了手下大军。
而如今十数年过去，原先那些还有些稚嫩的弟子，也一个个都成长了起来。
自己门下，也多了二十一位一流真传。
现在这些真传弟子，不是出任一郡都尉，镇守一方。就是在禁军水师之中，担任将军以上要职。
可以说，正是有着这些人作为骨干存在，楚军才能有今日之辉煌。
而那些真传弟子之中，表现最为出色的，当属楚维了。
此人受自己重命，担负起了建设水师的职责。
然后在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靠着不断在各国挖人，拼了命在各大船厂投入订单，日夜不休的发掘国内人才，硬生生的靠着这么一股毅力，打拼出了如今楚国水师的局面。
功劳如此之大，政绩如此耀眼，陆渊自然不可能看不到。
所以楚维的担心多虑了。
他的功劳陆渊一直记在心里，哪怕今日不来表现，来日也有犒劳。
‘只是楚维这弟子，修行资质还是差了些。这些年我虽然也给了不少灵丹赏赐，他自己也搜罗了不少资源。
但修行十余年，现在也才是一流中期的修为，连后期都不是。
照这个修为进境，他六十岁之前，能有一流巅峰的实力就算不错了。想要更进一步，突破先天，此生大概是不可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他有突破先天的资质，我也没多余的资源培养他。
现在我手中的神血灵药，还有储灵玉片内的灵气，都留给了孙兄，还有贺儿。剩下匀出的一点，顶多培养几个一流武者，根本就养不出先天。
这都是命啊。’
陆渊想到此，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楚维虽然办事勤勉，但与他的关系，终究比不上孙思文和自己儿子。
就算真有培养先天宗师的资源，那也是优先考虑自己的亲近人。
而按亲疏远近来算，楚维在陆渊心中的地位，一直都在十名开外。真有好东西，也根本轮不上他。
所以呀，关系不到，纵然自己想要培养，对方也没那个命。
‘也罢，这几年就先让楚维以副总管之职，代行总管之事。
然后等孙兄成就先天了，再把他扔去水师那边做几年总管，好好锻炼锻炼一下军伍之事。
届时有楚维这个老行伍在，孙兄适应起军队来，也能快速轻松许多。’
轻轻叹了口气，陆渊定下了楚维、还有未来水军的归属安排。
正如那位弟子所想的一样。
五万水师这么一股庞大力量，陆渊只会交给一个有足够实力，并且足够信任的人统领。
而很显然，在这两方面上，楚维完全比不过孙思文。
但对方苦劳也是有的，所以正二品的卫将军衔，还有水师副总管的位置，就是给对方的酬劳。
至于这位弟子会不会接受这个安排？
从刚刚的谈话来看，对方显然已经有了这个明悟，并且已经接受认命了。
根本不用陆渊多做忧虑。
能有这么一位“懂事”的弟子，陆渊自然心头大慰。
正好此时。
各部兵马已经陆续登船，千余艘帆船飘扬在河面上，举目望去，一眼都看不见头。
河对岸的大长和军，看着这星星点点，犹如一团漆黑巨兽的水师大军，一个个紧张的在河岸来回忙碌，拼了命的挖掘工事，严加戒备。
而这对于完全没有遮掩自己行动的陆渊来说，只是扫过一眼，就一笑了之。
这次再征大长和国，他根本没有搞偷袭的想法。
此次出兵，要的就是堂堂正正，要的就是绝对碾压。
不如此，没法震慑大长和国，没法让对方丧胆，没法让对方臣服。
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黄玄，视线再望向南方远处。
在距离此处数百里的地方，昆海之地，李雄现在应该也收到命令，正率领昆海大军，配合着对大长和国发起进攻。
三位先天战力，一位普通第一境，一位相当于先天第二境，一位相当于先天第三境，再加上南北近二十万大军。
如此雄厚实力，堂堂正正碾压过去，就如今残破的大长和国，拿什么来挡？
“传孤令，发兵！”
陆渊收回视线，看着下方甲板上，无数望着自己的士兵，发出了自己威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