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第章第23章水上嘉年华·沉舞
三天后。
夜色迷蒙。
缩在墙角的钟淼淼惊惧地看着木床上满身血痂的女孩。
她不明白钟京忆是怎么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活下来的。
怪力、顽强、谜一样的身份……
还有轻易攻破自己内心防线的能力。
钟淼淼咽了口口水，低下头，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脑袋。
她不想去知道，她想活。
被无用的枷锁重新拷上的女孩静静望着窗外。
“……傻逼。”
窗前，女孩望着渐渐起雾的窗棂，轻轻闭上了眼……
一抹蓝光从她眼尾稍纵即逝。
她身上的血痂，缓缓愈合……
而角落的钟淼淼，她却突然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不久，她宁静的睡颜忽然扭曲起来，像是在忍受什么莫大的痛苦一般。
窗外，轰鸣的雷声掩盖了地下室传来的尖锐的哀嚎声。
窗前，钟京忆身体一抖，便没了动静。
今夜没人来带她离开。
明天会来吗？
钟京忆安静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就像甜美的童话里，那位在幽深的森林中浅眠的少女。
……
“都给老子起床，506，508的，滚去手术室。”
钟淼淼醒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空寂，足足有一分多钟，她才从噩梦中脱离。
她回过神，顿时手臂瘫软在地，呆呆望着窗户……
窗边，微风吹起窗帘，清晨的灿金色色阳光，便照进了黑暗。
干涸的血泊中，已不见女孩的踪影。
只有碎成粉末的枷锁，昭示着她的离开。
钟淼淼呆呆看着那张床。
但没过多久，一个人踹开了门，脸色阴沉地看了遍四周，看见角落的钟淼淼，上去就打了她一巴掌。
“你敢跑？！”
他拎起钟淼淼，阴翳的双眸死死盯住钟淼淼恐惧的双眼。
“你知道逃跑的下场吧？昨天那个死女人的声音都传到这儿了……你们，还是学不乖吗？！”
“我没跑！”钟淼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开来跌坐到地上。
她惶恐地后退，又被他抓住头发拎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你跑的？”
他眯起眼。
“那你说说，昨晚……”
“是谁把钟京忆丢出去的？”
钟淼淼呆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刚张开口，双手就抬起来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牙齿死死地咬住舌头。
一般情况下，牙是根本咬不伤舌头的。
但现在，她的舌头竟然隐隐有咬被咬断的迹象！
她的眼神逐渐多了一丝陌生的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见状，抓住她头发的男人冷哼一声。
“就知道那个怪物会影响你……”
“下楼，指人。”
……
一楼。
现在坐在沙发上的，是完好无损的钟京忆。
跪在她一米外血肉模糊的，是洪亮。
昨天是小雅替他扛了下来，被“问”出了自己带走了钟京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被陈明远救了命的洪亮不会有背叛的心思。
这傻大个要真想救人，干嘛杀了那么多货物？更别说，他还当着众人的面活活烧死了自己试图回国的妻儿。
然而，在盘询过实验室后，他们找到了洪亮。
他平时太内敛、太沉默寡言，再加上那副身躯，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
他来自东方。
是被他们陈老大亲手救下来的高材生。
是拿过科研专利的人才。
女生的尖叫声由远及近，所有人都没忍住闭上眼捂住耳朵。
再看看面不改色的钟京忆，眼神里逐渐有了几分幸灾乐祸。
被吵了这么多天，知道什么叫崩溃了吧？
陈明远点了支烟，刚要狠吸一大口，便听见身旁的钟京忆悠悠道。
“别抽你那破烟了，小心被我加上毒品，那你可就遭老罪咯。。”
陈明远夹烟的手顿住，眯起眼。
“我可不信你有这个胆量。”
“是吗？”钟京忆淡淡地说“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畏惧的呢？”
陈明远笑着把烟放到嘴边，深深地看着她“怎么不会有呢？”
谈笑间，钟淼淼已经被踹了下来。
她结结实实跪在了两人面前。
陈明远倾了倾身子，抬手拍了拍钟淼淼的肩膀，刚要笑着问她些什么，就听身边的女童冷不丁道。
“才七月，拜早年也不是这么个拜法。”她面无表情看向满脸都写着恐惧的钟淼淼。
“你是在拜头七吗？”
沙发后面的人：“……”
洪亮：“……”
钟淼淼：“……？”
陈明远：“……钟京忆，你这杀敌八百自损一万的损招是谁教的？”
钟京忆送了他一个白眼。
“去年清明的时候我可是跪在了你面前，你自己说的，忘了？”
“……”
陈明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忽视心中的怒火。
他再看钟淼淼，却发觉对方的脸上竟然少了几分恐惧。
陈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跪着的钟淼淼。
他缓缓向后靠去。
“小林。”
“唉！”一边的黄毛赶紧跑过来。
“把她带走，卖了。”
众人一愣。
小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钟淼淼“可是她不是接触过了毒品……”
“啧，没听见我们的大小姐说的吗？”陈明远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那东西药效还不够，趁她眼里还没把我们大小姐看成大餐，器官还能卖，赶紧拉出去卖了。”
地上的钟淼淼呆住了。
小林咽了口唾沫，干笑道：“陈老大，我也不知道哪里有肯买货的啊……”
陈明远“啧”了声，学着钟京忆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那就扔进市里，等人来抢了就上去议价……”
“等等！”
地上的钟淼淼如同大梦初醒，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她回过头看了眼洪亮，眼中闪过了愧疚与恐惧的情绪。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前天还要杀了你呢……他前天还把枪指着你呢……
对……报复回去……这样你也能活下来……对……
对，我是为了报仇。
钟淼淼丝毫没注意到钟京忆的沉寂，手脚并用的疯狂爬到陈明远的脚边，抓住他的裤脚，神色间有了一分癫狂，哆哆嗦嗦地说。
“我……我知道洪亮和谁还有过谈话……”
“哦？”
陈明远眯起眼，朝小林摆了摆手，笑问“那你说说，是谁？”
“钟京忆。”
钟淼淼笃定地开口。
听见那个“钟”字时，钟京忆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还有呢？”陈明远问。
钟淼淼一呆。
见她这样，陈明远还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她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陈明远朝身后，抬起了手……
电光火石间，钟淼淼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大喊。
“等等！我还知道！我还知道！！是l……”
她突然顿住了。
随后，陈明远含笑转过了头。
“是谁啊？”
钟淼淼没有回答。
她跪在那，什么也没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钟淼淼就那么呆呆看着陈明远。
陈明远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皱起眉，沉声道：“钟淼淼，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说、话。”
钟淼淼依然跪着。
片刻后，她的眼中，那对漆黑的瞳孔，忽的变成了雾蒙蒙的灰瞳。
她脸上的神情也平静了下来。
钟淼淼一笑。
“傻/逼，你家被偷了。”
听见她说的话，陈明远愣住了。
他手上的烟落下。
他没有去问钟淼淼了。
她死了。
那句话之后就死了。
陈明远没有撇开钟淼淼，也没有发火，更没有捡烟。
他只是摸了摸口袋，翻出了一把锤子。
然后，他看向了洪亮，以及他身后裂痕蔓延的墙壁。
那抹裂痕不是独树一帜的。
——它宛若厚重华丽的山茶花在夜色中向腐烂的大地旋转着黑寂的舞裙。
洪亮和钟京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洪亮的眼中多出了几分茫然，他回过头，便看见突然抖了一下的钟京忆。
她在害怕。
他还一头雾水地思考对方怎么怕了，就看见陈明远手里拿着锤子向自己走来。
洪亮恍然大悟。
他看向陈明远，嘴唇启合。
——你以为，你能控制住钟京忆她这个人吗？
陈明远走到了他面前，他握紧锤柄，漆黑的双眸中不带一丝感情。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它，是怪物。”
他抬起手，用力砸了下去！
……
血液，混着脑浆迸溅开来。
溅了拿着锤子的西装男一身。
周围的人惊惶的后退，去远离那个发了疯的人。
陈明远捶打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把洪亮的脑子，砸了粉碎。
不远处，干干净净的沙发前，静静躺着少女完整的身躯。
而那个满身蓝色水光的孩子，已经晃着腿，顺着他捶打的动作，不停的点着脑袋，蓝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她在笑，笑的开怀，笑的放肆。
后来，她笑声忽然一滞。
那跪着的人，本该第一下就失去意识的人，忽然抖了一下。
像是怕吓着她，他猛的顿在了半空。
被吓着了的孩子愣愣看着他。
没过多久，那孩子忍不住笑，仰起头，放声大笑起来！
电闪雷鸣，雨，如期而至。
雨季的暴雨不打招呼，暴雨声也没能掩盖癫狂的笑声。
直到墙壁被封存，灌入浆水时，那发了疯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来，抢过一个人手里的喷枪，对准了墙缝灌了进去。
白色的漆油飞溅，那孩子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动作——
喷枪很快淹没了那个动作。
终于，在漆油溢出灌满了医院一楼整整一米的时候。
她被拉开，丢上了二楼。
白色的世界里，她恍恍惚惚地和陈明远大笑着道别，一个不留神，便对上了一双邪气的丹凤眼。
刚跑到医院大门口人群中，丹凤眼男人正神色惊恐地看着她。
然后，在推搡的空隙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那孩子的笑声终于收敛了。
然后，那个大拇指倒翻过来——
笑声又疯狂了起来。
到了最后。
雷声轰地落下，遮住了一切的疯狂。
一楼的墙中，水蓝色的光芒明了又明，暗了又暗。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那抹微光终于灭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黑色的轮廓在地平线上缓缓勾勒而出，金色的光芒瞬间照耀大地。
是黎明。
——本章完——
ps：3404
这卷就要完了。
要开学了。
痛。
至于为啥没死……
因为他们研究了钟京忆的能力。然后就是这里的具体犯罪：贩卖人口、贩卖器官、贩毒、贩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