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左寒确实没什么食欲,对这样的亲昵也总是有些不适应。
“周阿姨,我困了。”他慢慢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
“那那你先睡,醒了叫我,汤给你温着。”
都说手术后多睡觉是好事,周阿姨没多打扰,收了碗筷后避开输液管,仔仔细细给左寒掖好被角。
左寒确实想睡觉了,他想做回之前的那个梦,有臭老虎的奇怪的梦。
没有追到,总得追到才行。
他在这种事情上显得很是固执。
毕竟是梦,许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摔倒后他哭得撕心裂肺,隐约记得有只柔软的大爪子轻轻搭在了头顶。
大老虎到底回头没有?
他醒得太快了。
左寒打定主意,不管有没有回头,等姚琛泽回来后,他都要认真控诉这件事。
自顾自跑开不等他,在他摔倒后不管不顾,都要算在姚琛泽头上。
手机安安静静,一天一夜过去了,姚琛泽一条信息都没给。
带队出秘密任务断了联系,也是常有的事。
左寒随意翻了翻聊天记录,寥寥几条,算是少得可怜。
他们其实很少在手机上交流。
他是不爱发信息的,姚琛泽则是喜欢有话当面说。
如果见面时抱得很紧,那就是想他了。
他真的很想要一个拥抱。
他这次要主动伸出手。
手机提示忽然响起,左寒心里一喜。
“再不来又要到秋天了,你们家那位大少爷不放心就一起来呗。”原来是阮老板,问他想不想去民宿看海。
“再说吧。”左寒垂下眼睛,无端有些不高兴。
“咋又是再说呢,你不是早就想来玩了,还说要来看我养的小狗。”
左寒犯起困,没再回复。
再说吧,等姚琛泽回来再说吧。
第92章 为什么梦不到了
半梦半醒间,气流被划破的嗡嗡声不止,像是割草机工作的声音,又仿佛有一只超大号苍蝇,停在耳边吵个不停。
左寒艰难地撑着坐起身,一手举着输液瓶,凑去窗边看。
楼下和往常一样,树荫下只有零星的行人走过,因为安检非常严格,能进来的车辆很少。
仔细听,声音似乎是从医院顶楼传来的,据说那里有个停机坪,应该是直升机旋翼旋转的噪音。
是有谁性命垂危被送来急救了吧。
住院住多了,按理说总该会对生老病死麻木些,不知为何,此时听着格外心慌难受。
左寒没立即躺回去,对着窗外发起呆。
做了腺体手术后,他的听力和嗅觉都敏感不少,像给一只失灵的机械玩偶除去锈迹,重新上了发条。
身体里没有了曾经如影随形的阻塞感,只是依旧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也不知道手术恢复期过去之后,会不会好一点。
术后排斥反应不明显,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的体内细胞呈惰性,是好事。
左寒总觉得那老头是在暗示他懒。
楼层高,视野开阔,铁栏杆外街道边,繁茂的树冠连成一排,绵延出去,不知尽头。
已是夏末秋初,渐黄的落叶铺到街上,很好看。
左寒想去踩一踩。
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环卫工人去扫,得算好时间。
也许再过几天更好,秋天的落叶会脆一些。
何况现在每天都有输不完的液,周阿姨盯他盯得很紧,没有大少爷的许可,出门是不现实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没完没了的消毒水味,今天闻着格外刺鼻。
左寒又觉得有些烦。
摸了摸口袋,烟也被收走了。
每次姚琛泽出去,他都会这样等着,乱七八糟的思绪走上几个来回,时间就过去了。
每个人对时间的丈量方式大抵是不相同的,对他而言,时间像一张没味道的大饼,被频繁的聚散离合分成了一段一段的面皮。
现在他手里的,是最没味道的饼。
见不到姚琛泽的每一秒,他好像都在等待。
左寒立即为自己矫情的想法吓了一跳。
据说器官移植之后,有的人会出现性格变化,他现在这样奇怪,大概率是因为移植了别人的器官。
又慢吞吞挪到了床边。
挂好输液瓶之后,避让着颈后挂着的引流管和负压瓶,左寒一点点躺了下来。
腹部力量实在有限,过程显得有些艰难。
左寒摸了摸自己软绵绵的肚子,觉得有必要做几个仰卧起坐练练。
再说吧。
不知道每天输液都输了些什么,总要连输三四瓶,手背戳肿了,胳膊麻了,上厕所也不方便。
像被拴在了输液架上,一拴就是好几个小时。
真的烦。
直升机悬停的噪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显得病房内格外安静。
躺了片刻,一直没能睡着,梦更是没做成,左寒心里无端慌乱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又在慌什么。
没办法再继续躺着了。
刚折腾着想坐起来,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诶哟小寒,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事你按铃叫我,或者叫护士呀。”周阿姨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
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保温杯过来扶,“要拿什么吗?还是要去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