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倒霉的张三
夜色之中，苍翠县一片寂静。
沟渠里的水光映着月色，更显得幽深。
这座幽闭的小城，夜晚总是如此静谧，即便是青楼这种原本热闹非凡的地方，因为客人稀缺，一度都显得萧条。
这就是小城的孤寂。
这时，张三忽然放缓了脚步。
前方的街角，有片灯光透过窗纸洒出来，波光粼粼。
那里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可张三还是记得那个场景。
那天追他的老妇人。
她就是在那片血迹中摔倒的，用无助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就像一条被困的鱼。
他感觉自从那时起，运气就开始走下坡。
张三吐了口口水，不由得暗暗咒骂道：“邪门！”
之后，他加快了脚步。
城西这一区是苍翠县的贫困区域，颓败的房屋错落有致地耸立着，部分窄巷甚至月光都难以照射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尿骚味，张三左手紧握着尖刀，走进了一条暗巷。
之后，他越过了一堵不高的土墙。
院子很小，屋檐下晾晒着一些质地一般的干菜。
这里，就是那瞎眼老太婆的家了。
张三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就拔出了腰间的尖刀。
他事前已经侦查过了，这条小巷本就居住着不多的人，而这瞎眼老太婆又孤苦无依，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一声轻响，门上的锁被撬了开来。
张三有些恼火，这左手确实比右手要更不方便一些。
若是以前，他绝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屋内一片寂静。
这老太婆年岁已高，不仅失明，听力也大不如前。
张三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屋子，一股特有的老人味迎面而来。
那是特有的老人的气味。
这间屋子很小，只有一间客厅和一间卧室。
卧室的门敞开着，月光投射在窗纸上，可隐约看见床上蜷缩的人影。
张三轻轻地关上了门，慢慢地走向卧室。
他尽量走得轻声细步，但脚步仍然产生了微小的声音。
直到他走到卧室，那瞎眼的老太婆仍然一动不动。
走到这，那种老人的味道变得更为浓烈。
张三走得更近了些，想要确定这老太婆的状况，却突然吃了一惊。
在清冷的月光下，老太婆的脸上布满了棕色的斑点，令人不忍直视。
张三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股老人味如此浓烈。
那是腐烂的味道！
这瞎眼的老太婆很可能已经死在床上好几天了，一直未被人发现。
张三心里一松。
死了最好，死了就不会妨碍他搜寻财物了。
随后，张三在屋内四处寻找，果然找到了几两银子。
张三心情愉快，幸好他及时赶到，如果别人先知道老太婆已经去世，那这些银子自然就得不到了。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老太婆的遗体上。
瞎眼老太婆的右手戴着一枚戒指，虽然是色泽不均的劣质玉石。
但毕竟也有一些价值。
张三走到了老太婆的身旁。
在月光下，老太婆躺在床上看起来倒也安静。
如果不是那显而易见的尸斑，还有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张三或许会认为她只是在沉睡。
张三伸出了左手，试图取下那枚戒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老太婆的皮肤都已经皱缩，颇为令人不忍。
但一想到这能换来一些银子，他又豁出去了。
由于张三的右手已废，所以他摘下戒指时颇费了一番周折。
但还好，经过他稍微用力一扯，那枚颜色不一的玉戒终于被取了下来。
张三拿到了戒指后，正打算去大厅那边瞧瞧，看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结果这时，他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这一刻，他都感觉头皮发麻。
张三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斜着眼去看，发现那已经去世的瞎眼老太婆竟然睁开了眼睛，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她的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白膜，在月光下看起来如同白雪。
她是诈尸了吗？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老太婆突然开口说话了——“宁儿，我的孩子，是你回来了吗？”。
这一刻，张三几乎要流下泪来。
这不是瞎眼老太婆的声音！
而是之前在追赶他时摔倒的那个老妇人的！
这一刻，瞎眼老太婆的脸似乎变了，变得年轻了一些，接着，一片血迹在她脑后扩散开来。
她就这样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他，就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和之前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时，老太婆的脸又变了，变得冷酷无情。
“你不是宁儿，你不是宁儿，为何要拿走我的银子？”
在夜色中，她的脸显得格外可怕。
张三用力一拽，皮肤都被拽破了，才挣脱出来。
他一边颤抖着跑出了屋子，一边大声喊叫“这里有鬼啊！”。
但这个夜晚静得出奇，像是一座静谧的墓地，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张三慌乱地跑到了大街上，身后不远处，似乎一直有一个驼背的身影跟随着。
这和那天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他多次疯狂地敲击着旁边的房门，大喊“救命！”但是没人搭理他。
张三一口气跑过了五六条街，感觉肺都快要炸了，被抓破的左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那个身影不再跟着他了。
张三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慌中往家跑去。
他记得母亲去世之前留给了他一张符。
据说那是道观中的道士亲自画的符，只要贴在门上，就可以驱邪避邪。
张三过去对这些都嗤之以鼻，但现在却觉得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一脸惊恐地回到了家，把门紧紧地关上，开始到处翻找。
此时，老太太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银子，还我银子，还我银子。那是为宁儿准备娶媳妇的银子……”。
终于，张三找到了那张符，上面还画着赤红的符文。
他正想要把符纸贴上，结果听见一声哐当，他本来锁好的院门突然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稍显驼背的干瘦身影。
老妇人动作很快，张三转身就逃。
逃到后院的时候，他不小心摔了一下，膝盖都擦破了。
身后，开门声响起。
张三一瘸一拐地，忙不迭地钻进了厕所里，连忙把鞋子扔向墙角，摆出一副逃之夭夭的样子。
他急忙将符挂在了厕所的门帘上。
之后，张三捂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出，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将那老妇人吸引过来。
外面，传来了沙哑的喘息声。
那老妇人已经来了！
张三缩在厕所的一隅，汗水从额头滑落，流进了他的眼睛，他也不敢眨一下眼睛。
厕所外面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一双黑布鞋显现出来。
门上的符纸在风中轻轻摆动着，看上去随时都可能飘落。
张三的心紧紧悬在半空中。
幸运的是，过了一会儿，老太婆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了，她应该是走向了外面。
这才让张三稍微敢喘一口气。
他不清楚是不是符起了作用，还是他藏得够好，这一次他总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的月光突然变得有些暗淡，他忍不住抬起了头。
下一刻，张三的瞳孔突然收缩，整张脸都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厕所的墙上有个碗口大小的小窗。
而那老妇人正从那窄小的小窗往里挤，她的样子就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
“银子，还我银子，还我银子！那是宁儿娶媳妇的银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