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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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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皇后看着祁丹朱倔强神情, 僵持了一会儿,无奈地将佛珠搁到一旁,缓缓开口道:“本宫听闻, 塞外使臣受那西汗王之命, 此次前来大祁会跟陛下求亲,他们挑中和亲人选就是你, 今日宴席之上,他们应该就会提及此事。”

    祁丹朱如遭雷劈, 错愕地看着她,心脏惊惧地跳动起来。

    和亲?塞外路途遥远, 那西汗王年过古稀,比锦帝年纪还要大,让她嫁给那西汗王?

    芳寿嬷嬷站在一旁, 看着她逐渐变白小脸, 叹了一声。

    陈皇后曾经换过很多方法折腾祁丹朱, 可是祁丹朱面色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惨白过。

    芳寿嬷嬷开口道:“你在皇后娘娘这里躲几日, 不要去参加宴席了。”

    祁丹朱跌坐在地,沉默了一会儿, 面色苍白地笑了一下。

    她垂眸低语道:“我躲在这里, 便能安然无恙了吗?”

    陈皇后和芳寿嬷嬷静默不言,谁都明白,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和亲之事关键还是要看锦帝最后决定,否则就算躲一辈子也是枉然。

    屋里静悄悄,祁丹朱纤长睫毛低垂着, 思绪一片混乱, 她想起之前乌亥里目光, 忍不住阵阵心惧。

    塞外荒凉,距离京城甚远,那里跟大祁风俗不同,他们可食生肉、能宿草原、性情粗犷,因为粮食稀少,经常互相抢夺食物,最重要是他们王过世后,下一任王还可以继承他女人,即使是和亲嫁过去公主也不例外。

    那西汗王比锦帝年岁还要大,足以做祁丹朱爷爷,已是风烛残年,祁丹朱若嫁过去,那西汗王过世之后,她恐怕还要嫁给他儿子或兄弟、孙子,这辈子便是彻底毁了。

    祁丹朱忍不住觉得荒唐,又生出几分疑惑,大祁与塞外这些年来一直友好共处,根本不需要和亲,那西汗王怎么会忽然想要提出这样要求?他从未见过她,又为何指定要她?

    她心头都是纷杂疑惑,满头雾水地愣在那里,一颗心乱成了一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嫌少有这么慌张时候,不过很快她就逼自己镇定下来,咬紧牙关,思考对策。

    她心里明白,遇到事情慌乱急切是没有用,如果陈皇后没有说错,那么塞外使臣们很有可能等会儿就会在宴席上提出这个要求。

    她一定要快些想出办法,否则等会锦帝如果直接答应下来,下旨和亲,那么一切就来不及了。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镇定,对着陈皇后拜了一拜,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提前告知丹朱此事,丹朱定不忘娘娘之恩。”

    这次如果不是陈皇后提前将她召走,她就要毫无准备地面对塞外使臣忽然提出和亲,那样话,恐怕就真来不及挽救了。

    “你打算如何?”陈皇后问,她拿起旁边佛珠再次拨动起来。

    祁丹朱摇头,“我现时心绪混乱,还未想出对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宴席再说。”

    芳寿嬷嬷站在一旁,向来不悲不喜面容终于急了起来,“你如果去了宴会,使臣们趁机提出和亲事,这婚事恐怕立即就会定下来!你还不如先躲起来再做打算。”

    祁丹朱苦笑了一下,道:“我如果不去,他们便不会在今天提出和亲事吗?他们如果真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无论我去不去,他们都会向父皇提议和亲事。”

    芳寿嬷嬷声音微滞,“你如果不去,他们今日没有看见你,也许就不会提起和亲事,等以后再说,就算他们真提了,你不去就不用当面面对他们,可以在私下跟陛下求情,也许会有缓和余地,可从长计议,如此总比当着众臣面拒绝来得好,你是大祁公主,如果使臣求亲时候你当众直接拒绝,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她露出几分急色,“你要考虑清楚,和亲事大,此事如果处理不好,一旦引起两国争斗,那么这千古骂名和百姓唾弃,你就背定了。”

    百姓只求平安和乐,如果因为和亲事引起战乱,祁丹朱这罪名就背定了,更何况,就算不提百姓,朝廷中臣子们也是各种想法都有,他们之中一定有赞同和亲人,祁丹朱如果到场直面他们,拒绝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到时候议论纷纷,将和亲事传到民间,此事将难收场。

    “嬷嬷,我明白你担心,只是如果我不到场,父皇可能根本不给我考虑机会就当众答应下来。”祁丹朱抬头看着芳寿嬷嬷,低声道:“那么我就连反抗机会都没有了。”

    芳寿嬷嬷拧眉,沉着声音道:“陛下那么疼爱你,一定会考虑你感受,不会当场就答应下来,他就算不看在你面子上,也会看在你母妃面子上……”

    她声音一顿,看了陈皇后一眼,含糊道:“反正他定然不会逼迫你,只要你躲过了今天,私下跟他撒娇,想办法求情即可。”

    祁丹朱苦笑,在陈皇后和芳寿嬷嬷心里,锦帝自然是疼爱她至极。

    她们愿意帮她,却错估了她在锦帝心中位置,也错估了锦帝对她态度。

    “自古难测帝王心。”祁丹朱目光平静,声音空洞中透着一丝悲凉,“江山平稳和一个无足轻重女儿相比,究竟孰轻孰重,谁又说得清呢?”

    陈皇后目光一痛,似是回忆起什么,拨动佛珠手停了下来,颓然靠回椅背上。

    在锦帝心里,江山和骨肉孰轻孰重,她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祁丹朱垂目,苍凉道:“更何况,就算父皇不愿,可那些大臣呢?一个娇纵任性公主如果能成为他们功绩上一笔,他们只会乐意之至罢了。”

    芳寿嬷嬷拧眉,“那该如何是好?”

    祁丹朱目光坚定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我命由我,就算最后真没有办法,我也绝不能将自己命运交由他人和气运,至少我要努力去替自己争取一次。”

    陈皇后和芳寿嬷嬷同时愣了愣。

    祁丹朱对她们拜了拜,“不管结果如何,丹朱谢过皇后娘娘和嬷嬷。”

    那西汗王若执意求娶她,她避无可避,锦帝若真要让她和亲,她一辈子足不出户也无济于事,她只能去面对,想办法为自己搏得一丝机会。

    祁丹朱深深拜下,神色沉重地提着裙摆站了起来,在芳寿嬷嬷错愕目光里,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

    陈皇后靠在椅背上,目光颓然地抬头看去。

    祁丹朱推开沉重大门,屋外浓烈30340阳光照在她身上,她轮廓清秀而固执,像极了柔妃年轻时模样。

    她一身红衣,逆光而去。

    陈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轻轻闭眼,飞快转动手里佛珠,胸口起伏数下,逐渐恢复了淡然神色。

    芳寿嬷嬷惋惜地叹了一声,看着陈皇后难看面色,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

    茶盏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陈皇后像蓦然惊醒一般,突然站起来,脚步踉跄地朝外走去。

    芳寿嬷嬷愣了一下,匆忙放下茶盏跟上她,追问道:“娘娘,您要去哪?”

    陈皇后扶着门框,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我要去看看。”

    “您要看什么?”

    陈皇后红着眼眶,痛声道:“他为了江山,轻易放弃了我给他生儿子,这一次,我要亲眼去看一看,他会在江山和他最爱女人给他生女儿里,选择哪个?”

    芳寿嬷嬷心里一痛,连忙过去扶住她,一起朝着草场方向而去。

    祁丹朱心中忐忑,她思虑一路,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款步走回草场。

    她在众人各异注视下,解开披风,淡定地将披风还给祁芙薇,甚至还绽开了一个笑容,然后若无其事地在祁明长旁边位置上坐下。

    沈厚坐在下首位置上,他虽已跟祁潭湘订婚,但目光依旧忍不住痴迷地落在祁丹朱身上,不自觉跟随她移动,在看到她将披风递给祁芙薇后,微微抬头看了祁芙薇一眼。

    祁芙薇病容娇弱,跟祁丹朱相似桃花眸温柔地低垂着,看起来极为惹人怜爱。

    他目光不自觉定了定,在祁芙薇面上多停留了片刻。

    祁丹朱在座位上坐定之后,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略略抬眸,看向草场上众人。

    草场上人比刚才多了一些,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看起来一片和乐。

    她目光在众人面上掠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不确定这些人里有哪些人知道了和亲事,他们看起来一切如常,让人分辨不清他们是否提前知道了消息。

    祁丹朱只觉得这样平和喜乐场面显得十分诡异,仿佛风雨前宁静,待看到君行之端坐在桌前,身姿如松,清雅出尘,她才稍觉安心,那些纷乱思绪和躁动心都平静了下来。

    乌亥里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身上,唇畔带着肆意笑容,仿佛在看自投罗网猎物一样。

    祁丹朱注意到他神色,却未再看他一眼,尽量忽视他目光,只是不动声色地垂着眸子,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她绝不能离开盛京,远嫁塞外。

    她还有她要做事没有完成,至少在这之前,她绝不能离开。

    她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不远处长公主,让习绿附耳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

    习绿听完吩咐之后,连忙隐没在人群中朝长公主走了过去,转达祁丹朱话。

    祁丹朱看着长公主方向,她心中尚无对策,只是长公主向来机敏,她先告诉长公主一声,长公主等会也许能从旁帮忙一二。

    长公主听到习绿话后,果然面色大变,她不自觉朝祁丹朱看了过来,遥遥与祁丹朱对视一眼。

    她思索片刻,对祁丹朱点了点头,转头对习绿说了几句话,然后悄无声息地快步离去。

    习绿回到祁丹朱身边,回禀道:“殿下,长公主说她回京取样东西回来,也许能让陛下改变主意,她让您尽量将和亲事拖延到明日,等她回来。”

    祁丹朱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长公主回去取什么东西,但是心中稍安。

    她心中期盼,希望塞外使臣们今日不要提起和亲事,最好能等到公主回来。

    君行之抬头,目光落在祁丹朱身上,神色露出些微疑惑,他看着祁丹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姜仁扈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没好气道:“眼睛都直了。”

    君行之微微凝眉,担心道:“丹朱好像不太对劲。”

    姜仁扈抬头看了看祁丹朱,不以为意道:“哪里不对劲了?这不挺好么?”

    君行之抿紧唇角,神色依旧担忧,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他却一眼就能看出来,祁丹朱正在紧张,或者应该说是警惕和惧怕。

    她在警惕什么?又在惧怕什么?

    君行之心中疑惑,抬头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乌亥里身上。

    他记得这个人就是昨天盯着祁丹朱看那个男人,当时这个男人目光并不友善,甚至有些逾矩。

    乌亥里对上他目光,挑衅地扬了扬眉,肆无忌惮地笑了一下。

    君行之神色沉了沉,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锦帝跟陈皇后正巧在门口碰上,对视一眼,陈皇后冷淡地躬身行了一礼,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大家不由有些惊讶,帝后难得一同出席,陈皇后更是许久没有露面,她以前从不会参加这样宴习,姜仁扈看到她也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使臣们则觉得倍感荣幸,无不笑容满面,格外高兴。

    锦帝今日心情不错,先是对使臣们表达了欢迎,然后向使臣们介绍了春猎乐趣,大臣们纷纷附和,妃嫔们娇语不断,一片和乐融融。

    大家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乌亥里看着祁丹朱嘴角一勾,款步出列。

    祁丹朱一直暗中留意着他动作,见他走出来,手中端着酒盏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眸色动了动,垂下纤长睫毛,轻轻将酒盏放下。

    她知道,要来了。

    果然,乌亥里上前一步,说着一口熟练汉话道:“陛下,我父王那西汗王很喜欢大祁文化风俗,由衷欣赏您统治下王朝,他愿增进了两国友谊,求娶一位公主回去做夫人。”

    君行之心口猛地一跳,转瞬间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众臣大惊,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讨论起来,大祁自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和亲之事,这是头一桩。

    锦帝在一片哗然当中,神色尚算淡定,沉吟问道:“那西汗王想要哪位公主前去和亲?”

    大祁还未出嫁三位公主现在都坐在这里,大家不由同时看了过去。

    祁潭湘和祁芙薇纷纷变了面色,谁也不想嫁给那西汗王,那西汗王不但身处塞外,与京城相距甚远,而且塞外环境艰辛,与大祁生活风俗大有不同,最重要是那西汗王年过古稀,性格暴虐,对周围人动辄打骂,手段极其残忍,大家心里都清楚,嫁过去公主不过是九死一生罢了。

    祁潭湘连忙看了沈厚一眼,语气慌乱又惊惧地道:“我已订婚,马上就要出嫁了,不能和亲。”

    她说话时候,声音已经不自觉颤抖起来,丽妃从容地拍了拍她手,递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眼神,示意她不要怕。

    大家不自觉将目光移到了祁芙薇身上,祁芙薇面色苍白地咳嗽了几声,一副几近要咳出血模样,虚弱无力,她这副身子嫁去塞外看起来也活不久。

    众人将视线落到唯一剩下祁丹朱身上,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否定了自己想法。

    祁丹朱是锦帝最疼爱女儿,锦帝怎么可能舍得她远嫁和亲?别开玩笑了。

    祁丹朱神色冰冷,近乎淡漠地坐在那里,不动如风地看着他们,看起来一切如常,君行之却看得出她身体紧绷着,不是平时放松模样,他不由眉头紧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乌亥里看了祁丹朱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朗声道:“我父王求娶大祁公主,正是画像上这位公主。”

    众人抬眼看去,他在众人瞩目下将画轴慢慢展开,大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浓烈惊色。

    画像上女子穿着一身红衣纱裙,肌肤柔嫩如白瓷,眉目精致,艳丽卓绝,眉间描着红艳艳地花钿,正是祁丹朱。

    祁明长面色猛沉,直接破口大骂,“那西汗王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娶我阿姊?”

    一石激起千层浪,草场上顿时炸开了锅,他话让众人从震惊中惊醒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祁潭湘和祁芙薇松了一口气,祁潭湘幸灾乐祸地靠回椅背上,翘起了唇角,祁芙薇则担忧地看着祁丹朱,依旧苍白着一张小脸,不时低声咳嗽,还是如往常一般不引人注目。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祁丹朱那张无波无澜娇颜上,她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即使春风拂面,好像也无法在她那张脸上掀起波澜。

    锦帝跟祁丹朱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面色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祁明长气红了脸,看向乌亥里目光阴沉无比,恨不能将乌亥里头砍下来。

    乌亥里刚才虽然喝了很多酒,双颊酡红,说起话来却依旧有条不紊。

    他拿着祁丹朱画像,继续放出诱饵,“陛下,我父王诚意十足,您若是愿意将公主嫁给他,自此以后,塞外愿年年上供,与大祁永结友好。”

    朝臣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在看好戏,有人在想要促成和亲之事,也有人眼里闪着算计光。

    祁丹朱无暇关注他们怀着什么心思,她目光只落在那幅画上,轻轻眯了下眼睛。

    这幅画中女子是她无疑,她记得自己确穿过这身衣裳,问题是那西汗王远在塞外,他是从何处得到这幅画像?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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