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所谓前路
深冬，京城里还是一片祥和，马上又到了年关，家家忙碌。
听说最近皇宫又出事了。
管他呢！
反正小老百姓，自己生活富足就行了。
京城外的一座山坡上，陆祈玄正在为贺兰燕送行。
“你这次回去，一切小心。”
“太子殿下愿意借给我兵马，我已经很是感谢。”贺兰燕真心实意的感谢。
陆祈玄摆摆手：“你要谢的不是我。祈珹他知道安冉留给你的信，是他松口让边境军助你成事。希望贺兰公主此次回去万事顺利。”
贺兰燕没想到是陆祈珹愿意帮忙，怪不得如此容易。她有些惊讶，回望京城，又叹了口气。
“其实我更要谢谢安冉，如果不是她鼓励我，我也不会坚定自己回去继位的决心。话已至此，希望太子殿下下次收到我的消息时，我已经掌权龟兹。”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告别的话语，贺兰燕便令人驱车离开。
她从怀中拿出许安冉给她的那封信，第无数次细细阅读。
这是许安冉婚礼那天给她的。许安冉很懂她，懂她的满腔抱负，懂她身为女儿身的悲痛，懂她只能作为棋子的不甘。
许安冉问她，事已至此，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呢？
或许是这封信，或许是许安冉的死，坚定了贺兰燕的决心。
她那几个兄弟无一不是贪图享乐之人，她凭什么不能争取做龟兹的掌权人？
她在心里暗暗谢过许安冉，也谢了愿意帮助她的很多人。
马车缓缓远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前路漫漫，但总有终点。
陆祈玄站在山坡之上，静静地看着马车远行，轻叹一口，准备回宫。
“太子殿下，登基的各项流程都已梳理好，章程放在您桌上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旁边的随从小心翼翼的提醒。
陆祈玄点点头。
回京的途中，微风阵阵，窗布微微掀开，陆祈玄看到了许府的牌匾。
现在的许府，大门紧闭，格外凄凉。
陆祈玄想起了记忆里那个少女，在大婚之日，她死在了陆祈珹怀里。
陆祈玄是喜欢那个女孩的，她聪明美丽，敢爱敢恨，曾在一年前一舞倾城。
不过后来，她好像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嫁给了自己的三弟。
陆祈玄喜欢她，但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有很多事情，在陆祈玄心目中，比许安冉更重要。
或许这就是，许安冉最后选择了陆祈珹的原因吧。
她大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祈玄也不清楚。父皇和陆祈珹都闭口不谈。
不过后来，陆祈珹把自己的令牌给了他。
陆祈珹说他对皇位没有兴趣。
陆祈玄还记得，那天御书房只有他们父子三人。
陆宇听了他的话，气的砸碎了两个茶杯，“你不要，你不要这个皇位，对得起你母妃还有安冉吗？”
陆祈珹跪在地上，自从许安冉死后，他似乎就没有笑过。
“父皇，安冉说，她和母妃都希望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被任何人强迫。”
听着陆祈珹的话，陆祈玄第一次看到自己永远英明神武的父皇，好像卸掉了浑身的力气，背影佝偻，面色苍老。
陆宇背过身去，似乎同意了陆祈珹的请求。
陆祈玄承认自己才能确实不如陆祈珹，但他也想当一个好皇帝。
即使比不上父皇，也不能败坏父皇打下的基础。
他终日都很忙碌，偶尔也会有些空虚。
他会想起去年除夕夜宴，惊艳四座的少女，自己似乎还没有对她亲口说一句赞美。他会抽时间去看看自己已经疯掉了的母亲，虽然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但终究是自己的母亲。
前路茫茫，但他永远会把做个好皇帝放在首位。
又是一年春天，早樱开了，陆宇在西山搭了一个小屋，时常来陪陪温昭雪。
这日他又坐在坟边，一边研究樱花酒的制作方法一边自言自语和温昭雪聊天，好像她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有人走近。
看清来人，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陆祈珹在温昭雪坟前跪下，话确是对着陆宇说的：“我来和你们告别，我要走了。”
陆宇有一瞬间的失神，倒也不是十分惊讶：“要去哪啊？”
“先去江南吧。”
“之后呢？”
“不知道。”
“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我每年会回来看你。你若有事，可以通过雪骑给我送信。”
陆宇大概知晓了他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
“去吧，明年别忘了早点回来，我酿了樱花酒。”
“好。”
陆宇看着陆祈珹远去的背影，又开始自言自语。
“昭雪啊，我们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陆祈珹走的那日，没告诉其他人，只有林誉来送行。
经过一年的历练，li也成熟了不少。
陆祈珹想走，他也不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有事记得找兄弟我。”
陆祈珹浅浅笑了一下，点点头便起身上马。
官道漫长，只他一人上路。
陆祈珹也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京城对他来说，有太多痛苦的回忆。
他摸了摸腰间两块玉佩，许安冉和母妃都希望他能平安喜乐。
他也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但是去寻找，总比在原地身陷囹圄无法自拔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