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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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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临近城边的黄河大厦下了飞机,万兴舟立即致电黄伟,得知一百余名保安已分乘公司汽车到达亭兰会展中心之后,和韩小佳步行前往。

    “内力不错嘛,你不要告诉我这功夫是在梅国学的。”万兴舟越行越快,看韩小佳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忽然说道。

    韩小佳呼吸骤然平息,咯咯笑道:“想不到还是被黄总看穿了,这是小时候的一次机缘巧合,一个老太太教我的。”

    万兴舟也无意究根问底,话锋一转道:“张学明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我看他消失了不少时候了,现在突然出现,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我查那车牌的时候,顺藤摸瓜的查到了那辆车确实是武警支队的,但调动关系亦黑亦白,我又一路查了上去,结果发现是青华帮的白虎堂在后面搞鬼,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张学明现任白虎堂堂主,若不是他还能有谁,可是根据一些青华帮的内部消息,张学明组织了堂内的三大分舵主,还有一些精选出来的帮众,齐集于会展中心门前动手,但具体是什么事,他们内部大多数人也不是很清楚。”

    万兴舟依然迎风而行,但缓慢的脚步间却是如行云流水,奔逸绝尘。“从办事的能力上来说,你确实要比黄伟快一些,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韩小佳一缩身体,如弹丸一射,轻拉万兴舟道:“万总,前面已进入范围,要慢一些了。”

    万兴舟冷笑一声,他只觉根本没有必要隐藏行踪,但想到万一有所惊动,跑了张学明,今后找起来必要费不少劲,于是也慢了下来。

    路边的宵夜摊、休憩长椅上,隐隐约约的坐了不少人,看似不经意的玩笑,然而都是心有所属,眼光溜转四面,巡逻的警察也在四处游走,但偶然和路边的壮汉使一两个眼色,叫人看了心中涑然惊粟。

    万兴舟拿出万向集团专用频率的通话器戴上,呼叫道:“我是万兴舟,我要知道谁是这次三府台的队长。”

    通话器中传来清晰的回话:“万总,我是屠波,是这里的队长。”

    “喂,你听我解释嘛!”万兴舟快步追着与他装成吵嘴中的情侣的韩小佳,低声道:“你的人已到指定地点了没有?”

    “是的,万总!这里停放在车辆很多,我们早在这些人布防前,就到了亭兰会展中心楼下,刚才有两个小子一路查看过来,但我们都坐在后车厢里没有动弹,万总放心,没有任何员工暴露行迹。”

    “小青!别走那么快。”万兴舟和韩小佳追入小巷,对着通话器道:“很好,你们不要妄动,我就在你们左右,听我的指挥,你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盯死张学明,防止他在帮众的掩蔽下逃脱,清除他身边的人,但是记住,一定要保全自身的安全,其它的事我会处理。”

    暂时结束通话后,万兴舟已看见韩小佳轻轻潜到一个男子身后,双手一搓,咔的一声脆响,扭断了那正站在墙角尿尿家伙的脖子。万兴舟轻声道:“虽然有损公共卫生,但也罪不致死呀。”

    韩小佳一脸寒霜,脸上的所有表情几乎都已消失,“你自己看,”说着拉开那男子的手袖,腕上露出一串碧绿的珠子。“这里是条死巷,所以他们只派了一个人守着,我看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万兴舟不再说话,将一身白衣脱去,身上只留下一件精短的黑色衣裤,看了韩小佳一眼,蹲伏下来。

    巷道中秽气难忍,韩小佳静静别在墙角,呼吸均匀。万兴舟闭上眼,想象着在家中,向羽青卧在一旁,口中轻声呓语,不知梦到了什么美丽的景致,很久了,和妻子只能相依片刻,立即又要面对这些似乎永无止境的应酬与变动。

    韩小佳的呼吸声骤然紧促,万兴舟睁开眼,只见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开到会展中心楼下,车门打开,五六个穿着警服的男子走下车来,那会展中心门前负责警戒的二十几个警员咦的一声,对于轿车中走下警员感到十分可疑,但见这些人走下车来,从背上的背包中拎出一支长长的喷管,对准了那些警员喷射出一阵白色的气雾,还没来得及制止,已在惊诧之中倒了下去。

    “催眠气体!”韩小佳嗅到一股腥甜之气,立即屏住了呼吸,街边的一些车辆中钻出了三十几人,连同坐在路边破椅上的看车人都已戴上小型防毒口罩,把倒在地上的警员拖入车内,少时换好警服,佩带警员们的通话器走了出来,仍旧站在那几个警员原来的位置上。

    万兴舟哼了一声道:“他们倒底想干什么?不会是只为了对付几个警察吧?”

    韩小佳道:“别说话,耐心看着,后面肯定还有好戏,我看这一带已被青华帮完全控制了,今晚少说也来了几千人,等张学明一露面,谜底自然会揭晓。”

    催眠气体在空气中散去,一切都物归原样,象什么也没发生过,渐渐地,万兴舟发现身边韩小佳在微微颤抖,轻笑道:“冷吗?我看那断了脖子的家伙身上的衣服倒是挺新的,要不嫌脏拿来披上。”

    韩小佳骂道:“放屁!你闭上嘴行不行!”

    声音虽轻,出其不意仍喝得万兴舟一跳,韩小佳低头道:“对不起,万总,我只是…”

    万兴舟摆手道:“我知道你有些紧张,不用怕,我的人都在。”

    又等了十余分钟,明亮的大厅中传出一阵脚步声,一行十余人从里面走出,最后的两人垂头丧气,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声音响亮,“今天的会议很成功,我希望大家都将刚才的两件事引以为戒,我们身为执法者,更应谨守公法,为老百姓作出表率,今天的处分也仅限于内部,亡羊补牢仍不失为我们的好同志,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了。”转身对后面的一个中年人说道:“今天要感谢我们的苏方同志,动员了轮休的警员义务为我们各位的安全提供保障,我看严打一过,各路牛鬼蛇神又都钻出来了,大家在工作的同时,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听说老苏这颗大好头颅,黑道悬赏20万哪,我倒想看看,是我们团结一致的同志们先有危险,还是是悬赏的人先掉了脑袋。”豪情满怀的笑声,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鲜:明天放假,再更一节。另:kkm兄有许久没见来了,家里的事还顺利吧?从那次留言后,我就没看到你了,这事一直都因为前段时间太忙,这时见到了问候一下,祝一切都好!)

    苏方笑着招呼守在楼外的警员道:“把你们徐队叫过来,噫,等一等,这位小同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二十几个警员忽然围拢过来,手中的枪都指住了他们的头部,“谁动打死谁!”

    张学明摇下车窗玻璃,对电话中道:“老爷子,你的礼物我收到了。”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那支鲜黄发亮的梅国柯尔特“双鹰”手枪,道:“现在正是时机,可是,老爷子…”

    老爷子坚如磐石的声音让他打消了疑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放心去干吧。”

    张学明走下车来,右手中提着的左轮手枪格外的沉重,来到那说话响亮的人身前,面无表情的道:“任部长,事至今日,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报应不爽了吧。”

    那人道:“嘿嘿,原来你们这些人也知道报应不爽四个字!我任建军立于天地之间,上无愧于国家,下对得起人民!凭你也配来教训我!”

    张学明放肆大笑:“好,说得好,真该把这些话写在你的挽联上,不过,我手头没带笔,只能先替你送行了,不过你也不算吃亏,我堂堂青华帮的一个堂主,亲自动手,你应该感到荣幸!”抬起右手,长长的枪管中吐出火舌,枪声清脆至极!

    “不!”余明看着身边的任建军倒了下去,扑上前去挡在前面,痛呼道:“任部长!任部长!”

    张学明狂叫道:“杀一人也是杀了,不在乎多你一个!”手指连连扣动,平平平平平平平!将八颗子弹全部射空,两人在左轮枪的轰击下躯抖动,胸口连中数枪,终于不再动弹。

    张学明对天大喊:“今日叫你们也知道我青华帮的厉害!死去的弟兄们,你们可以安息了!”声音透过通话器传了出去,会展中心四周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隐隐可闻:“青华帮重振声威!青华帮重振声威!……”

    韩小佳身形刚起,被万兴舟一把拉住,“等一等,再等他说两句话。”

    张学明吩咐几个冒牌警员将余下的人催眠,道:“留下几个传话的,也好叫他们不敢再小视我青华帮!”把手一挥,喝道:“中心附近的先行撤退,市区四面的人谨防情况有变,最后再行撤离。”

    “动手!”万兴舟一声令下,外面立即响起了钢板与地面相击的声音。

    会展中心两座主楼中,桥接了一架宽大的钢架玻璃主体的通道,月大如盘,银光遍洒,也投射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十二辆型款各异,分散停靠在这些阴影中的货车,后厢板分上下两块弹开,每辆车八名全副武装的保安,从通道中滑出,手里端着的形状简捷的冲锋枪开始发出沉闷的扫射声。

    十几个青华帮众在一瞬间身中数枪,倒在地上连连滚动,大声哀嚎起来。5。56mm标准橡皮弹是由柯比公司生产的一种反恐用子弹,击中人身体后虽不会发生穿透,但强大的弹道推动力足已将衣服皮肉在一瞬间击碎,产生出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感,失去抵抗意志。

    张学明反应之快,出人意料,斜身在街道上一滚,已翻身到了车后,那三辆一模一样的轿车一齐发动起来,张学明再一闪身,已跳进了距他最近的一辆。几个帮众各找掩护,一面喷射出浓烈的催眠气体,但这百余名保安队员穿戴的全部是封闭式防弹头盔,看着起不了作用,扔掉喷射器,拔出腰间的警用手枪来还击。

    韩小佳似再也无法按耐,窜了出去,万兴舟缩回手指,暗道:“小妮子,你不跟丢了才怪。”对通话器中道:“尽快把他们围住结束战斗,我看外围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过来,你们把车都动起来,两辆车在会展中心东面等我。”

    万兴舟韩巷底奔去,五指在楼壁上插,拔身而起,飞快来到七楼楼顶,看那三辆轿车从一段毁坏了路灯的地段并排驶出,分朝左中右三方向外加油奔驰,一个娇小的人影随后追出,看三辆车黑、黄、白的尾部车牌全部换了一个样子,在路中一怔,仍然朝中间那辆车追了出去。

    万兴舟细细感知自己所射出的那一道分子指箭,向左面奔行了几步,蹬离楼边,凌空飘出,身体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开车的紫云坛坛主颜金钟听着张学明沉重的呼吸声,心中也在剧烈跳动,中国警界第一号人物任建军命丧青华帮白虎堂主枪下,这对于青华帮是福是祸,现在也无法下结论,但这个新闻想必是今年最出人意料也最具爆炸性的。咚!

    车顶立即向下塌陷了三寸,似有人扔下了一袋水泥。张学明拔出手枪向车顶射击,沉声道:“车顶有人,转向!甩掉他!”

    车辆向左猛的一转,万兴舟双足犹如钉在了车顶上,笑道:“性能不错的车,我看发动机也应该是在车头吧。”手中的分子刀伸出,挥刀切下,火花和着一道火焰扑哧喷出,车头在甩动时已齐刷刷的断裂飞去。

    司机颜金钟忽然觉得手中握着的和脚下所踩的一切都已失去作用,一只手仿佛不过是穿透了一层窗户纸,从车顶伸出来,接着嘭的一声闷响,血花飞溅在一个无形的容器之中,然后又沿着车顶飞射了出去。

    张学明大张着嘴,紧紧握住手中的盒子,那柄左轮手枪已完成了它的使命,这时竟无法再拿出来对付眼前的敌人。

    车辆在街中滑行了一会儿,擦出无数的火花之后,终于停住,万兴舟揭开车顶铁皮,把张学明掀了出来,看着他的样子,笑道:“张舵主,咱们又见面了,只是这一次,你恐怕是逃不掉了。”

    张学明惨然一笑,闭目待死。

    “等一等,”韩小佳不知何时追到了车后,咯咯笑道:“万总,能不能,让我来帮您,虽说是报仇雪恨,但你现在的身份,自己动手不太好吧。”

    万兴舟看了一眼她那笑得有些扭曲的嘴角,道:“不用了!”将张学明在地上一掼,左手掀住他的头发,右手夺过手枪,抵着太阳穴开了枪。

    张学明看来死得非常干脆,脑后一片血污迅速散漫开来。

    两辆货车从转角处开过来,停在一边,万兴舟道:“韩经理,你现在必须马上上车,我看他们就快到了。”

    韩小佳恨恨的看了地上的张学明最后一眼,上车离去,万兴舟等车一开远,立即吩咐三个保安把张学明和那只盒子搬到了货车上。

    关上张学明的通话器,就可以听到不远处零星的交火声,市郊的武警部队和市中公安部队已经出动,会展中心的枪声引起了他们的警戒,但布置在市区四面的青帮帮众在没有得到堂主张学明安全撤离的消息,又怎么敢四散而走,有一部分亲信的坛主和舵主率部向会展中心赶来,救应出现突发情况的张学明。

    万向集团的十二辆货车,驶入繁华路段,和着慌乱行驶中的其它车辆,各自回归公司本部。

    ※※※

    四周一片黑暗,地面冰凉彻骨,张学明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向四面摸索着,只觉得这里像个大盒子。空气异常的稀少,略略走了几步,只得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气,空气中有一股很腥的味道,像血液,又像铁铁锈。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正躺在骨灰盒中?”这个念头一旦涌起,便很难仰止的恐惧起来,记得最后是被那该死却仍然活着的万兴舟从车里揪出来,然后全身上下就被不知名的物质包裹起来,丝毫不能动弹,再后来,他对准自己的头部开枪,世界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人死了之后应该是没有饥饿感的,可为什么还是感到又饥又渴?死去之后真的还有如此多的痛苦吗?张学明一遍遍的回想起开枪后的任建军倒下,他必定是安然无恙的!老爷子不会骗我的,也没有必要骗我!那些子弹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根本不会伤到他,就算我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愧疚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我是一个英雄!

    张学明在漆黑如墨的空间中站起,摸索着,走动着,“张学明!你一定要站直了,就算你真的死了,可你也尽力了,是一个英雄!我和老爷子都知道!你是英雄!”

    当张学明绕着四周走了三圈之后,才确定出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短的两面是七步,长的两面是十五步。

    但当他走到第七十四圈时,只觉精疲力尽,按照推断来说,这时已过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仍是听不到一丝其它声响,渴的感觉让整个胸肺间都烧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地上也觉得疲累,侧身倒在了冰凉在地板上,反倒觉得舒服了一些。

    时间退化成一种模糊的概念,有时,张学明睡着了,有时,又觉得空得难受,只盼有什么会陪他说说话,至于这是一个人,一个鬼魂,或是一只小猫小狗,也不想去奢求选择了,但等了很久,四周仍只存在着令人想要发狂的静寂。

    盒顶忽然透出一丝光亮,两个干馒头扔了下来,一人在上面叫道:“死了没有?”

    鲜咸的海风灌入,张学明抬起昏沉的脑袋,虚弱的道:“请给我一点水!和我说说话,我有话要说!”

    上面那人道:“还好,没死,老子没工夫,等明天再说。”那窗口砰的一声关上了。张学明爬行着捡摸到馒头,张口咬食,唇舌之间一阵刺痛,原来嘴里早已干裂,起了不少水泡。

    海风吹动,海浪阵阵拍打着船身,一个船员站在集装箱顶,四处看了看,远处的天海间阴蒙蒙的,骂道:“四天了,这他妈的天气怎么还是这么差,我看今晚会有风雨呢。”

    下面一人道:“叫你拿点水给他喝,你怎么不听?要是渴死了,万总那里责怪起来,你一个人担着了!”

    那船员跳下来,身手干净利落,道:“我看他还熬得住,晚上再说,万总不是说只要保住他的性命就行了。”两人一面说着,走入了一间大舱室中,里面欢声笑语,看样子坐了一百来人,统一着万向集团的工作服。

    这一艘货轮在海中停锚,所以只留了一个人在船长室中应付突发情况,其余的人全部聚集在豪华整洁的舱室中喝酒打牌,消磨时光。一个船员将手中的麻将一推,数了数钱包中剩下的两千元钱,同桌的三人道:“老孟,打牌的时候不要数钱,数和输同音,必定会输钱的。”

    老孟道:“不数还不是一样,老子现在已输了两千多,一个月的工资输了一半,回去不好向老婆交待了!”

    眉上有疤痕的一人道:“你也太小气了吧?虽说一月的工资就这么多,但一出勤,就可以大把的拿奖金,过几天万总来了,手头不就又多了几千元?”

    老孟道:“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知道成家后的艰难,不玩了。”转头道:“常军!”他招呼坐在不远处喝着白开水的一个高壮年青人道:“不要老坐着,过来玩一下,我肚子饿了,要叫厨房弄点吃的去。”

    那个叫常军的年轻人摆手道:“对不起,我没兴趣,你找其它人玩吧。”

    老孟只得站起身找人,对一个坐在酒柜旁,将食物塞满口中的寸头道:“阿勇!别吃了,过来玩一下。”

    看阿勇捧着一堆零食走过来,小声对桌上的三人道:“这小子,就爱吃垃圾,我去叫厨房弄点海鲜上来,你们几个要不要?”

    阿勇抬起酒瓶,将一大口食物冲下喉去,笑道:“万向集团的待遇还真不错,什么都免费供应,真他妈的逍遥快活!”说着坐到了老孟空出来的位子上来,道:“还是单身好,像老孟这么活着,有什么趣味?”

    常军站起身,似不屑于与这些人坐在一起,走出舱外,呆呆看了一会儿越来越黑的海面,攀上舱顶盘膝坐下,双手背天而食指相对,内息运转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但万兴舟仍是没有来到货轮之上,船上的船员焦躁起来,有时按耐不住询问上级,得到的回答总是万总很忙,要过两天才过来,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很多船员都有些思乡心切,常对着有大陆的方向看茫茫大海。

    老孟道:“我那女儿,这些日子也不知胖了还是瘦了,叫人挂念得紧啊。”

    阿勇道:“你担什么心,这每隔几天就有人送淡水和食物过来,现在是好吃好住,今天天气很好,我得要去船尾做个日光浴了。”

    老孟道:“等一等,关着的那人你喂过没有,都这么些天了,我看都说胡话了,别弄疯了。”

    阿勇道:“放心好了,我昨天晚上才看的,除了味道太臭,一切安好,我就是怕他疯掉,陪着他说了一个小时的笑话,顺便也吹吹那些臭气。”

    那孟笑道:“你那些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阿勇点燃一支香烟道:“谁说的,他在下面可又是大笑又是叫好的,只是你们这帮俗人不懂欣赏罢了。”

    旁边的一个光头接过阿勇递来的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道:“我倒是很烦,这么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我看整条船上的人,就他一个人不想家。”说着指了指站在船舷上的常军。

    船长从桌前站起身来,道:“你们最好不要惹他,我有天晚上亲眼看他把一根儿臂粗细的钢筋给拗弯了,这个年轻人很厉害,好了,我想你们也该起来动一动了,我要到前面去活动一下船身,再这么下去,发动机都要生锈了,有谁愿意跟我一起来?”

    常军任由海风吹舞他那宽阔的前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色,那是落日的余辉。脚下的甲板开始振动起来,他知道这是一个短航,在南海中兜一个小圈子,便会绕回来,三天一次,今天已是第五次了。

    他并不感到焦虑,就如那个阿勇所说的,这是一个假期,只有在应该休息的时候充分放松,在压力来临时,才能更加得体的应付。

    此时,张学明的脑中一片混乱,他虽然明白自己仍然还活着,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万兴舟开枪时用分子层隔离了子弹,然后打昏了他,再用那被爆碎的汽车司机的血液作了假像给韩小佳看,被分子层包裹而完全失去知觉的他根本无法知道。

    十几天暗无天日的生活,甚至让他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但当每天上盖打开的那一刻,吹进集装箱内的几缕海风又让他清醒的认识到,万兴舟暂时不会让他死去,这样也就有活着出去的希望,如果放弃了这个希望,就等于过去所有的一切都白白浪费了,他一刻不住的喃喃自语,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到了最后,总是在重复着一句话:“你是对的,为了一个少年时的理想,为了国家,你所除掉的那些障碍都是迫不得已的。”

    集装箱密封得很好,没有一丝光亮会透进来,一眼看去,睁着的眼和闭着眼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各种幻像和想象出来的声音就会充斥这个空间。

    洪邵、姚娇玲、龙呤宫中的一干死人,几个德国人、毒贩,还有李云、万兴舟…一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站满了四周,张学明逼在墙角,大声的说着那句话。

    咝~所有的人都已消失,张学明睁大双眼,在他前方不远处闪耀起一些细小的火花,久在黑暗中的他只觉得眼瞳刺痛,照亮了整个集装箱。

    咯的一声轻响,那块被环切下来的钢板被一只手推在一旁,两根荧光棒抛了上来,接着从圆孔中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走到张学明身前,扳起他的脸,照了照,道:“乔,上来吧,这家伙还活着。”

    另一个人从孔中钻上来,身材高挑而精壮,张学明听到他用梅语道:“很好,你先带他下去,我掩护你。”

    先前一人短促而快捷的说着并不地道的梅语:“不用担心,上面的人不会察觉的,更何况现在上面的人不会有空,他们要忙于应付检查。”

    乔说道:“毛利,你的搭档在出行之前,就已将你交托给我,说你办事总是狂傲之气太重,让我帮他看着你一点,你不会想叫高浦君担心吧。”

    毛利笑道:“你们就是太过于胆小了,咱们既然是新搭档,就应该习惯彼此的方式。”

    咚咚咚咚,一阵沉闷的声音隐隐传来,乔点头道:“可以行动了!”

    几乎所有的船员的穿好衣物起来了,站在甲板上,四处灯光大开,一艘海岸警卫舰在1000米外停船,放了两艘小艇过来,这些穿着中国海岸队制服的海军登上货轮后,将船长叫到跟前来询问:“我们听到举报,说你们这艘船已经在这片海域停留了超过一个星期,我怀疑你们正在此地进行非法活动。”

    船长将一应齐全的证照拿出递给这些海岸队员,道:“我们是万向集团远洋货轮分公司的,将船停靠在这里,既没有非法偷渡,也没有盗捕海产资源,更没有带毒藏毒,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那队员斜着眼道:“合法的?你还没有给出合法的解释,你们为什么要将货轮停在这里?”

    身为万向集团的一名高级员工,头发半白的船长却也不惧怕这些警队人员,因为他知道,总部一向和军政界都保有良好的关系。“只因为身为合约另一方的梅国特罗斯特公司单方面违约,要求我方承担高额官税,现在送货到中途,只能进行交涉,在交涉未果之前,我也无法决定将这批货送回国还是续继运往梅国。”

    “我们要查看一下!”十几个海岸警卫队员开始四处搜查,带少尉军衔的警卫队长用手中的电筒用力敲了敲集装箱问:“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布料。”船长毫不担心,因为张学明所在的集装箱在最上面一层,更何况就算查到了,总经理那里也会有办法。

    “要不要我们打开检查一下呢,”警卫队长极不礼貌的将电筒光直射在船长脸上道:“不过,要是你会做的话,我们也就省事了。”

    船长本想立即拒绝,但想到出发前公司经理交待的话:“能用钱解决的事,一定不要多生事端,公司现在正是大步前进的时候,路铺好了,赚钱的时候也就到了。”笑道:“好,长官尽管开口。”

    队长和四周的人互相交换目光,都大笑起来。

    四周的队员俱是一言不发,瞬间笑声止息,脸上的表情却是阴险了起来。队长道:“你自己说,我们当这一趟差值多少?”

    船长向大副使了个眼色,片刻之间,一个船员从船长室奔回,船长将一个黑袋子递给队长,小声道:“这里有六千梅元,请您笑纳。”

    队长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递给身旁一个队员,忽然大笑:“你们也太小气了吧?万向集团听说非常有钱,怎么就这么一点?今天你要是不拿出五万美元,这件事可是难以了结。”

    一个队员在通话器中嗯嗯作声,走到那队长身前,用很生硬的口气说道:“队长,任务完成,舰长要求回船,撤退。没有必要再在,这里。”

    那队长道:“伙计,到手的便宜你还要推出去吗?”转头对船长道:“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拿出五万美元的话,休想就这么了结,我就不信,要查还查不出你们什么问题来!”

    “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这些警察还讲不讲理了,这不是明抢么?你们还有没有法纪!”二百余名船员鼓噪起来,纷纷围了过来。

    队长拿出手枪,照天开了一枪,平的划破这海洋的静寂,笑道:“谁敢上来,我他妈的就崩了谁!不要忘了,这里是在海上,由我说了算!”

    常军忽然听到两声轻轻的闷响,在这人群短暂平息下来的瞬间,又是几声水流底面穿梭的刷刷声,然而除他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眼都瞧着那支黑沉沉的手枪,谁也没有留意到来自船下水底的动静。

    船长眼见情势突变,让大副和几个船员到船长室将保险箱抬了出来,当着几个警卫队员的面打开,拿出里面的三万五千梅元和八万中国币,交给那队长道:“就这些了,请你们赶快离开吧!”

    队长哈哈大笑,吩咐手下将钱全部装起来,道:“早这样就不用我费口舌了,走吧,兄弟们收工!”

    常军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在灯光下看来,那里的水面翻滚得有些不同寻常,一个警卫队员走过常军身旁,一眼看到了他颈上小指粗细的黄金项链,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正想用力扯下,常军左手一抬,已抓住了那队员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那队员眉目细小,哈哈一笑,也不答话,周围立时奔来另两名队员,将手中的棍棒挥舞起来。

    常军身旁的老孟伸足一勾,一个队员飞跌出去,另一个队员被阿勇将手腕一格,数过掌来,立时把那队员扭得翻转了身体。

    “怎么?拿了钱还想要抢东西?”阿勇脸上笑着,手中逐渐加劲,那队员脸形扭了起来,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

    余下的十一名警卫队员纷纷掏出手枪,瞄准身前的人群,老孟向阿勇摇了摇头,阿勇笑嘻嘻的放开那个队员,两个队员从地上爬起,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被常军抓住手腕的细小眼看着常军的眼,慢慢抽回手臂,向两个挥舞棍棒的队员摆摆手,那两人停下手,看着常军,常军知道,如果自己再动手,他们还是要下狠手,但这条金链却绝不能丢。

    队长叫道:“谁要是敢再动一动,我就打死他!你们给的钱本来就不够,这可以用来充数。”

    细小眼将手再次伸出,常军忍不住抬起手来一挡,细小眼大怒,搂头给了常军一棒,鲜血飞溅开来,常军弯下腰,擦掉流到眼部的血,又站直了身体,红着眼看着他。

    细小眼大怒,骂道:“中国猪!”常军的身上,手臂上立即挨了几下,被后面的队员在脚上一击,倒在地上,一阵皮开肉绽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百名船员都握紧了拳头,但看到眼前的手枪,又退却了,他们都不明白那句“中国猪”是什么意思。

    站在船舷边的人只觉得头顶一阵凉意,哗啦的一阵水声,一件湿淋淋的物体被扔了上来,啪的落在甲板上,队员们低头看时,都惊叫出声:“那尼科多!”

    ※※※

    如同一阵夜风吹过,常军身前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队员倒飞出来,重重摔倒在甲板上,细小眼骤觉脸上一紧,接着立时痛不可当,脖子上的骨头咯咯作响,双脚已离开了地面。

    船长借着灯光一瞧,惊喜叫道:“总裁!是你来了!”但眼前的惊人景象令他再也无法说出话来。

    万兴舟的五根手指几乎全部陷入了那细小眼的脸部,“你们这些狗杂种!老子才晚来了一点点,就想在老子船上杀人!我倒要看看,谁他妈还敢再动我的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人,把手中的细小眼一抛,端起身中的自动步枪一阵扫射,连同那个举着棍棒怔在一旁的队员一同扫死。

    十几个警卫队员像是被枪声打醒了,看到死去两个队员身上一个个弹洞,队长大叫道:“八,我杀了你!”

    连串的枪声再次响起,万兴舟难以形容的移到那队长身前,将枪顶在其脑门射击,伴随着响亮的枪声飞溅出血液。“狗杂种们!谁还敢再动!”说着端起还在向下流血的枪口对准了剩下的队员。

    “万总,您,您不能杀他们,唉这可怎么办,这回事情闹大了。”船长手足无措的看着死在地上的三个警卫队员。

    万兴舟道:“你们都不用怕,出了事我担着,这些狗东西都不是真正的警卫队员,他们是目木人,是海盗,你们不信的话,就看看他们谁还会说中国话。”

    说着通过即译器用目木语喝道:“全部把武器放下!”

    哗啦一阵响声,这些警卫队员把手上的枪和警卫棍都扔到了地上,看着这个恐怖的杀人恶魔,纷纷用目木语恳求:“放了我们吧,我们从此都改邪归正了,我们有国际引渡条例,你不能杀我们。”、

    看船员们将枪棒踢到一旁,万兴舟道:“给我乱棒打死!由我来负责任!”

    几十个船员早已按耐不住,捡起棍棒猛力挥击,立刻就听到这些目木人衰号起来,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目语。两个目木人纵身从船上跳下,轰然落水后拼命向远洋巡逻舰游去。

    万兴舟目无表情的拿出另一个通话器,那些船员对于刚刚亲眼目睹的同事倍受毒打早已气愤不已,这时有总经理撑腰,更是放心下手,不多时,这些目木人也是只剩下几口出的气了。

    “魏连长,辛苦你了,在舱底一住就是半个月,现在情况有些危险,还是需要你的大力帮忙。”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万总不用客气,这次根本就没有受什么苦,我们一个连的弟兄,在舱底摇摇晃晃的,挺舒服的,也算是一次陆军输送拉练罢了。我这就上来看看,是谁要打咱们正当商人的主意!”

    当125名机械化步兵抬着全副装备快速到达甲板上时,所有的船员都大吃一惊,这一个连的兵力是什么时候上船,又安置在哪个位置,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魏连长,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我看那两个家伙也快游到了,我看这帮家伙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的,毕竟他们认为这只不是是一艘商船,呵呵,谁会想到上面竟有一个连队。”

    “俺魏文宾可不是吃素的,正好做一次实战演习,只是咱不是正规海军,在这海上没装甲车,显不出本事,只好多带重装备了。不过对方也不会是真正的海军,否则现在鱼雷早射过来了,我看他们的船也是改装的,有两个炮塔,但看起来没什么威势,我们现在的船有两百来米长,他们只是咱们的三分之一,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对付一艘货轮。”

    魏文宾长相如他的名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但声音粗豪,似乎在军队里嗓门儿不大,说起话来就显不出军人的气魄来。

    十二个班早已架好各自的红箭7反坦克导弹,两架班用81-重机枪做战术支援,借助篷布伪装得很好,万兴舟要求所有船员到安全的隔舱中躲避,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毛利道:“把这个人关押起来,随后审问。”和魏文宾来到隐蔽点后说道:“就是这帮人,刚刚把人从集装箱里劫走了,我把消息放出去,等了半个月,还是终于等来了,我就想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万兴舟并没有表明他见过这个毛利,继续说道:“听两人说话的口气,有一个梅国人,我看虽然死掉的这些人只是近期海上风闻很不好的冒版警卫队,但保不准梅国人也有参与,这个张学明半月前刺杀了一个警方重要人物,后来我才听说是公安部部长任建军,征得刘思元首长的同意和当地公安的首肯之后,我将他关在这里,想要查出倒底有些什么人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可是现在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了,梅国人竟然也掺合进来了。”

    魏文宾笑道:“首长早就和我们秦司令员交待过了,再说战士们的生活条件得到根本的改善,也是万总的帮忙,我出发前就听说了,万总的赦令已快要批下来了,在这里预先恭喜了。”这个商人其实不但扩建了军队宿舍,甚至于在为边远军区建设着文娱活动中心,各级军官出行所用的十几辆高级国产车也出自其手,做人也是细中有粗,因此魏文宾和他一交谈上,就觉得有些亲切。

    “哪里,我倒觉得现在正当赚钱,不用在国防建设上,打起仗来,我们这些人还吃什么,不得靠老哥你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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