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教主大人在线虐渣（17）
纪瑜和初熙对望，谁也没有先开口，仿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
初熙视线落在纪瑜的白发上，嘴唇轻抿了一下，还是先迈步朝着纪瑜走来。
纪瑜眼神闪避：“你…”
话没说完，一双手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力度，纪瑜内心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就好像所有的心酸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的坚持都差一点被冲塌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抱初熙，只是静静站着。
初熙贴着他脖子，恨不得就这么将纪瑜融入她身体，她声音有些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纪瑜，跟我回去。”
纪瑜眼前突然有些恍惚，定了定神，他并没有拒绝：“好，我跟你回去。”
“我……咳咳”
纪瑜推开初熙，捂住嘴剧烈咳嗽。
哪怕他很快也很小心的擦了嘴角，可初熙也看到了那份鲜红。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纪瑜是为了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回想最初的他，充满活力不屈就像是一团烈焰，现在却仿佛失去了生机，随时可能消散。
回去魔教，初熙想过去找商止，最后也没去，那个男人心底有偏执，问了也白问。
她命人去找天底下所有的神医，一个一个给纪瑜诊断，可惜，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命不久矣。
纪瑜很平静的由着神医给他把脉，也很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
他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他本就不抱希望，又谈何失望。
初熙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看着一个个神医面露难色，然后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遣散所有人后，初熙上前坐在纪瑜身旁，她握住对方的手，神情不像是愤怒与伤心，她也那么平静，死水一样。
沉默了许久，她开口：“我会治好你。”
纪瑜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他偏身拥住初熙，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初熙带着纪瑜走遍了江湖，甚至去了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王朝，可没有一个大夫对纪瑜的情况有解决办法的。
初熙从未放弃，纪瑜也任由她折腾。
一日，纪瑜突然想看日出，天还没亮就拉着初熙坐在了屋顶。
初熙看着天一点点变亮，日出带着天边一片白，阳光笼罩下来却没有一点暖意，寒风呼啸，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刚要说话，纪瑜就来了一句：“天还没亮吗？怎么这么黑。”
初熙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的她心猛地一抽，试探的伸手在纪瑜眼前晃了晃，纪瑜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看不见了。
这个念头涌上来，初熙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张嘴说不出话，纪瑜也没有再问，空气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有什么飘落下来落在纪瑜脸上，冰冰凉凉。
纪瑜抬手擦去，垂眸却看不见自己的双手，他转动眼珠，周遭一切都仿佛消失了一样，只留下一片黑暗的虚无。
他看不见了。
纪瑜得知这个事情后，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抬头望向初熙。
他看不见初熙，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强烈的恐惧让他不自觉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直到拥抱到那份温热，纪瑜才放下心来，他连死亡都不怕，还怕什么看不见，他只害怕他的世界没有她。
而在初熙的眼中，满天飘舞着白雪，密密麻麻向她砸来，落在她脸上，身上，带来透骨的寒意。
直到纪瑜将她抱住，她才僵硬的转动眼珠落在对方身上，这一看，她没忍住重重闭上眼。
全白了。
少年之颜却花白了头发，和白雪一样的发丝被风吹起，对方空洞的眼珠像是失去了生机，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
那道燃烧的烈焰终究是到了尽头。
初熙不再带着纪瑜四处奔波了，而是回去魔教，因为纪瑜失明，做事不方便，初熙就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代劳。
给纪瑜喂饭时，对方乖巧张嘴，初熙突然想到了一开始，不知是何心情的开了口：“如果刚开始的你有这么乖就好了。”
纪瑜吃东西的动作一停，初熙安抚一样跟了句：“你什么样子都好，不论是嚣张倔强还是乖巧听话，只要是你，就好。”
她伸手拥住对方，还是说出了口：“纪瑜，别离开我。”
纪瑜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他的命都靠药物吊着，其实他可以结束这份痛苦，可是，她却不舍得。
她的不舍得让对方遭罪，看着他痛苦她也觉得心疼，也许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纪瑜不是不知道初熙的心，他轻轻搂住初熙的腰，清冷的声音能听出那份柔和：“我不离开，我陪着你。”
初熙感受着纪瑜身上的温热，在如此的寒冬中像是唯一的热源，她真的很想就这么与对方融为一体。
她问：“你会不会怪我？”
纪瑜闻言低笑一声，初熙不满的在他脖颈处留下一道红痕。
纪瑜仰头，喉结上下滚动。
他的身体衰败，容颜却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精致夺目。
他感叹一般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
他又何尝舍得。
他的一生并无任何追求，无一人能让他侧目，唯有她，只有她，强硬的闯入，让他再也离不开她。
初熙靠在纪瑜肩头，感受这一刻的温存，她说：“就算你怪我也没什么，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如此，我想要的，一定会是我的。”
说她自私也好，自大也罢，她就是如此，她想要得到纪瑜，所以哪怕是折磨，她也要将对方留下。
“我，咳咳…”纪瑜嗓子一痒，握拳偏头咳嗽，越来越厉害，缕缕血丝从他嘴边溢出。
他低下头不想让初熙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初熙却挑起他的下巴，轻缓的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血液。
她擦的很仔细，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
纪瑜闭上眼任由初熙擦拭，喉间痛痒交加，他止不住的往出咳血。
初熙擦了又擦，怎么也擦不尽，她却执拗的不肯停手。
鲜红的颜色印在她漆黑的眼眸中，也仿佛要被那份黑暗吞没。
纪瑜抬手抓住初熙的手，缓了缓呼吸，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别擦了。”
初熙捏手帕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她起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纪瑜，花白的头发，瘦弱的身躯，空洞的眼眸，仿佛一碰就碎。
她也知道，现在，活着对纪瑜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可让她放手，她做不到。
折磨就折磨吧，至少他还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