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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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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昭然顿时心下了然,皇后多半在东侧间。她正准备开口问安,只见韩宫令东侧间走了出来。

    “县主。”

    韩宫令一边问好,一边准备给褚昭然行礼。

    褚昭然不等她膝盖弯曲,先一步将人托了起来,“韩姑姑。”在宫中按品级高低来看,韩宫令可是一品女官,她和褚昭然见面,只有褚昭然向对方行礼问好的份。韩宫令行礼,是看在皇后面子上、看在祁国公府的面子上,也是看在褚昭然以往在皇后面前的脸面上。

    韩宫令给面子行礼,褚昭然却不能趾高气昂心无芥蒂地将对方的礼收下。

    两人扶着手互相笑了笑,韩宫令亲热地拉住褚昭然的手,“县主,娘娘在里面等您了。”

    “不敢劳娘娘等候,下官这就进去请安。”褚昭然口中道。

    屋里安静,褚昭然和韩宫令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进了皇后耳中,她听着褚昭然的话,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过月余时间,这孩子已经学会了宫里人说话的那一套,说话谦卑不失礼节。如此,也算是能出师了。

    她对褚昭然的进步非常满意,要知道她对褚昭然可是有期许的,若是褚昭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宫中滴水不漏的说话方式,这日后她没办法放心地将事情交给褚昭然。

    之前看褚昭然在宫里颓废的样子,皇后虽然面上毫不在意,可心中还是很紧张的。她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褚昭然就此一蹶不振。好几次,夜里皇后想起褚昭然时,心里都在动恻隐之心,后悔自己不该这般设计将人逼进宫中的。

    可后悔归后悔,如今褚昭然人已经进了宫,便断然没有轻易出宫的道理。不然,宫里宫外就真的要相信她是被皇后厌弃的传言了。

    所以,皇后心里就算心疼褚昭然这个小辈,也只能暗自希望她能尽快想通,并且成长起来。

    如今看,她人虽然还有些蔫吧,但这说话办事,显然已经适应了宫里的行为模式,如此倒是可以放下心来。

    皇后正神游着,褚昭然已经捧着一摞纸走了进来。她低眉顺眼地将东西送到皇后旁边的炕桌上,而后后退两步,双手交握在胸口,对皇后行礼,“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皇后开口,而后她给韩宫令一个眼神,韩宫令即刻将屋里的宫人们都带了出去。

    屋里,只余下褚昭然和皇后两人。

    皇后没急着翻褚昭然递上来的东西,而是淡淡地看着她的头顶,(因为此时此刻褚昭然还低着头,皇后只能看着她的头顶)“这一日的功夫,你可有何收获?”

    褚昭然略思索片刻,镇定答道:“回娘娘,下官重点翻阅了近些年针对地动和水患一事的相关文献。其中重点已单独做了。”

    褚昭然略思索片刻,镇定答道:“回娘娘,下官重点翻阅了近些年针对地动和水患一事的相关文献。其中重点已单独做了摘要。”

    她略顿了顿,并没有说请皇后亲阅之类的话,反而将一些重要的内容复诵了下来。

    汉元帝初元一年,二月戊午,地动于陇西郡,毁落太上皇庙殿壁木饰,坏败道县城郭官寺及民室屋,压杀人众。山崩地裂,水泉涌出。天惟降灾,元帝震惊,漁鳥大后,咎至于斯。夙夜兢鼓,不通大变,深惟郁悼,未知其序。间者岁数不登,元元困是,不胜饥寒,以陷刑辟,帝甚闵之。郡国被地动灾甚者无出租赋。赦天下,有可疆除减省以便万姓者,条奏毋有所讳。

    汉宣帝元康三年,某郡国突遭地动,帝闻之,遂下二令,一曰:派丞相、御史其与列候、中三千石的朝中大臣至民间,寻访民间有学问之士,寻地动应对之法,二曰:律令有可韻除以安百姓,条奏;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

    前朝宣武帝延昌元年,魏京、并州、朔州、相州、冀州、定州、瀛州、桑乾郡(今山西山阴)、灵反郡(今山西灵丘)、秀容郡(、雁门郡、肆州以及恒州等地“地震陷裂,山崩泉涌,杀五千三百一十人,伤者二千七白一十一人,牛马杂畜死伤者三子余。震后瘟疫流行。当时宣武帝下沼书,遣太医前往救护,发给药物,并且减去租赋,救济灾民。

    汉顺帝时永建三年正月初六,汉阳郡发生地动,京师洛阳亦有震感。书有记载,顺帝下诏:“诏勿收汉阳今年田租、口赋。”

    延昌元年四月二十日发生地动,遍及京师洛阳、并州、朔州、相州、冀州、定州、瀛州及肆州、恒州等十几个州地。时年十月,朝廷再免除了肆州、恒州等重灾区一年的租税;十二月份又兔洛阳、河阴两县租税。

    仁宗时大庆四年四月,夏州发生地动,仁宗下诣,“遭地震地陷死者,二人免租税三年,一人兔租税一年,伤者免租税一年。“

    大庆二十年,二月初十(公元734年3月23日),秦州发生地动,杀四千余人,仁宗遂及时派出朝廷官员,前去震区慰问:有遇难者免一年徭役,死三人者免二年徭役。

    褚昭然大概背诵几条后,总结曰:“可见地动之祸,朝廷多以免徭役免赋税作为安抚灾民之手段。然则,臣以为地动之下,灾民家园倾覆,但以此手段恐有遗漏。而后臣翻阅本朝记载,发觉太祖时期曾有朝廷拨款、下派官员为受灾百姓修建房屋。臣以为此计当比单纯免徭役赋税于百姓有益,更能彰显天家之恩惠。”

    皇后默不作声地听着褚昭然的汇报,从她的表情看不出她满意与否。

    褚昭然略停顿片刻,见皇后并未有开口的意思,只好接着汇报起来,“臣观之历年户部账册,又对比灾情记载,大致推测——凡至千人以上伤亡,朝廷均有拨款放粮之政策,主要以放粮赈灾为主。至多地区受灾或至五千以上伤亡,则拨款至少十万两。”

    说完后,褚昭然抬头瞥向皇后,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毕竟这些都是她的推测,她未接触过朝堂政事,上辈子她也只是个理工科的学生,并未有任何政治素养。唯一的依据都是这辈子跟着老国公学到的一些皮毛,然后照猫画虎地做了一点推测,准不准她心里也没有数。

    好在,这回皇后脸上不再是一副云淡风轻一点不见波澜的表情,她淡淡开口:“不错。”语气虽然平淡,唇角也未见勾起,可她眉眼间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便是无形中的鼓励了!

    褚昭然得到皇后娘娘肯定,心里的忐忑稍稍减退几分,她紧接着又汇报起关于水患的情况:“相较于地动情况发生之数,历朝历代对水患情况记载颇多。根据能够查到的资料记载中,最早于汉惠帝时期,江水、汉水泛滥,汉中、南郡大水,淹浸4000余户人家。五年后,文帝时期,江水和汉水泛滥,汉中、南郡又发大水,冲没6000余户人家,南阳沔水暴涨,一万余户人家受灾。”

    而后褚昭然又列举了几条,同时和汇报地动情况一样,她又说出了朝廷的赈灾措施和赈灾手段,当然依旧多以拨款和放粮为主。

    她大致介绍后,对皇后拱手说道:“娘娘,这便是臣今日成果之简述,具体内容臣已经罗列在纸上,请您阅览。”

    皇后点头,她大致翻了翻,上面字迹工整,记载细致,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如此,心里对褚昭然更加满意的几分。

    可满意归满意,皇后并未轻易放过褚昭然,她又抛出一个新的难题,“本宫只叫人给你找了些文史记载,你为何只摘取地动和水患情况呢?难不成,在你心目中,其他灾害不值一提?”

    皇后的话音中带着些许震慑,若是旁人此时可能已经吓得心惊胆战了,但褚昭然却没有半点反应。这半年以来,她和皇后见面谈话的内容不像过去那般聊些日常话题,不是涉及祁国公府全族性命,就是涉及褚昭然自己的命运、前程,而且多以皇后震慑她为主,褚昭然已经在一次次磨练中,练就一个强大的心脏。

    简单来说,她皮实了。

    而且她进宫后想通一件事——她是被皇后聘入宫的,就算后宫之人势力,就算她品阶低微,但她背后任旧站着祁国公府,她是重臣之后,而她是受皇后看重才被召选入宫的,这也代表皇后的脸面。所以就是无论如何,她在宫里一定不会有性命威胁。

    一旦她在宫里有任何意外,朝臣、世家都不会罢休。

    褚昭然定定地听完皇后的话,而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回娘娘,起初臣面对如山如海的文献一头雾水,没有半分头绪。但当时臣并不确定娘娘何事校验臣的成果,臣只好尽可能将这期限缩短,以免娘娘这边校考时,臣还未有准备。”

    她顿了顿,接着道:“所以臣将所有文献归纳一处,察觉这些内容虽然各异,但都离不开“赈灾”二字。臣又联想近日宫中传言,其一楼烦郡地动,当地郡守已快马传信进京。其二,黄河决堤,听说河南道汝阴郡受灾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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