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教子
就在魏氏开始怀疑自己这个主意是不是有疏漏时，老夫人展颜笑道：“这个主意好。”
此言一出，魏氏脸上恢复喜色，她正准备表示——自己这就安排下去。
可不等她开口，老夫人忽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既然要帮那些受灾的农户，光出些人还不够，我看咱们还可以把捐些衣服用品一类的。我库房里的东西一直放在那里积灰，这次正好拿出来派上用场。”
魏氏当即眼前一亮，赞叹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老夫人笑笑没有说话，面上露出疲乏之色，她揉着太阳穴，“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褚昭然等小辈恭敬地立在两侧，等着魏氏和萧氏先行。
平日里魏氏请安后是要留一个时辰的，但今日老夫人困乏，她便想着先行离去，谁料她刚要迈步离去，忽地听到老夫人缓缓开口，“玉沁。”玉沁是魏氏闺名，“你留下来，帮着我先理一遍库房。”
“是。”魏氏回身应道。
萧氏见状，满含笑意地冲她点了点头，而后先一步离去。
褚昭然等人则慢慢跟在她身后。
他们前脚出了门，后脚老夫人脸上恢复清明，她重新坐直身子，对站在身旁的魏氏温和地招手，“玉沁，你坐下。”
魏氏依言坐下，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老夫人院子里的库房向来不假他手的，怎么今日会突然转了性子，要留她帮忙呢？魏氏想了又想，觉得老夫人留下她的真正原因还在她的提议上。
“母亲，可是我刚刚提议之事有疏漏之处？”
老夫人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莫紧张。”她说完转头对着顾妈妈道：“你们都下去。”
顾妈妈应了一声，将屋里的所有丫鬟都带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婆媳二人。
老夫人缓缓开口，“你的提议很好，但时机不对。”
魏氏将这话在心里过了几遍，却不明白老夫人所谓时机究竟在什么时候，这事不该越早越好吗？她正困或着，只听老夫人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昨日地动后，宫中紧急召中书令、工部尚书、工部侍郎入宫。昨日下午左右翊府已经带领武侯铺的武侯们在各自辖区进行排查。另有府中所有校尉各领十余人出城排查。”
魏氏听完暗暗佩服老夫人运筹帷幄的本事，居然足不出户便将知道这么多。和她老人家一比，自己就好像瞎子聋子一般，什么都不清楚。
她一边感慨，脑中一边思索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她能把国公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自然不是蠢笨之人，瞬息的功夫，已经将这两件事串在一起，“母亲所谓的时机，是否和他们的行动有关？”
老夫人点头，她没再卖关子，直接点明其中关节，“今日朝堂之上，定然会有针对此次地动的政策安排。这种事朝廷不会拖拉，今日午膳之前，定然会有动作。”
魏氏听闻，眉心微皱，面露若有所思之色。她不明白，祁国公府派人相助和朝廷对灾民之安排有何冲突。往年冬日遇上雪灾，国公府便会在城外搭粥铺施粥，那时候也没说要等朝廷的安排啊。
老夫人将魏氏的反应看在眼里，但她没急着把答案告知对方。这段日子，她也教了魏氏不少关于朝堂的事情，是时候让魏氏独立思考了。朝堂之事听别人讲明白不算真的明白，唯有自己想通，才是真正领悟。
这边老夫人在教导儿媳，那头萧氏也在借机校考爱女。
从寿安堂出来后，褚昭然正准备出府，却被萧氏叫住，“昭然你跟我走，我看看你的伤势。”
褚昭然还想和萧氏打商量，可抬眸望见萧氏眼底那抹不容置疑的神色，顿时偃旗息鼓，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她一路垂头丧气地跟在萧氏身后，心里还惦记着出府的事情。昨日她和慕云琅商量好，今早带人在城外汇合去六合村的。若是此时再不出发，就要错过约定的时间了。
可萧氏今日的表情实在严肃，想必还在记恨昨日的事情，她不敢这时候去挑战萧氏的怒火……
褚昭然思来想去，悄悄放缓脚步，回头给银花使了个眼色。银花当即凑到她身边。褚昭然偏头耳语道：“你立刻出府一趟，去城外十里亭找镇国公府的三郎，告诉他我现在被绊住出不了门，让他先出发。”
银花微微点头后，慢慢放缓脚步，待她目测已经离褚昭然她们有十几步的距离后，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褚昭然走在银花之前，可一直不停回头，注意力始终在对方身上，在看到她顺利离开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前脚松了口气，可后脚转过头的她一抬头正好看到萧氏的脸！原本背对着她的萧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了！
若非褚昭然及时刹住，她就一头撞进萧氏怀里了。
“母亲。”褚昭然托着受伤的胳膊，一副低眉敛目的老实模样站在原地。
萧氏看着她这般动作，没好气地说道：“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装什么？”
闻言褚昭然立即收起脸上畏畏缩缩的表情，眉眼舒展，笑得灿烂肆意，她绕到萧氏左侧，用手挽着她的胳膊，“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母亲的火眼金睛。”
“少拍马屁。”萧氏毫不客气地说道。
褚昭然笑嘻嘻地辩驳道：“母亲又不是马，哪儿来的马屁供我拍呢？我这是都肺腑之言。”
她话音刚落，萧氏的眼刀就甩了过来，“别以为油嘴滑舌我就能放你出去，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褚昭然小心思被戳穿，再没挣扎的必要，挽着萧氏的胳膊，母女俩继续往褚湛和萧氏的院子走去。
“你可知老夫人为何将你二伯母留下？”
萧氏突如其来的话让褚昭然愣了一下，但瞬息间她便给出了答案，“想必和二伯母今日的提议有关。”
萧氏满意地点头，“还有呢？”
“我猜祖母并不支持二伯母的提议，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让二伯母下不来台。”这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了，老夫人这般乐善好施之人，若是真支持此事，应当立即拍板吩咐人下去行事才对，就算要捐东西，只消吩咐一声，哪里用得着大张旗鼓盘库呢？
“还算你机灵。”萧氏说道。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和欣赏，显然很满意褚昭然的答案。
褚昭然嘿嘿一笑，正准备再说什么，猛然看见不远处褚湛的身影，他耷拉着双肩，一步一顿，似乎很是失落。
自从褚湛进了吏部，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颓废之色，这是遇到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