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苗家
叶婉悠见张艺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转而问起了苗不畏的事情。
一提到苗不畏，张艺的话就多了起来。
“让客官见笑了，其实我们认识多年，那个家伙就是嘴贱，其实心眼不错的。”
张艺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顾嵘，继续说道：“苗不畏原是个街边小混混，会点武功，帮着钱庄收账，挣点小钱。有次要账时遇到个疯子，身上挨了一刀，差点没命，被苗家老爷救了回去，给他请了大夫，让他在苗家养伤。
不知他是好运还是倒霉，等他痊愈后，苗老爷便同他计较起治病的钱。
苗不畏自然没有足够的钱，就改了名字，留在苗家当管家了。
一来为了还药钱，二来为了报苗家的救命之恩。
东家没了之后，常有人过来找事，想让我们早点关门。
苗家人也来过不少次，但有苗不畏震着，他们坐坐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茶水钱。
也亏得苗不畏没事儿来镇镇场子，其他人都收敛了不少。”
张艺平日不轻易相信别人，可这会儿见到顾嵘，就想把事情都告诉他。
顾嵘猛地抬起头，擎着泪水的双眸，刺的张艺心脏一痛。
“他说话太难听，我差点就冲上去揍他了。”
顾嵘压低了声音，同他平日的嗓音差别很大。
张艺听到这陌生的声音，神情有一瞬间落寞，而后大笑道：“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公子若是真的出手了，怕是如了他的意呢。”
张艺身子往前探了探，小声说道：“那家伙早在苗家待烦了，正想讹一笔钱逃走呢。公子可别往上凑。他说话确实欠揍，回头我会教训他的。”
顾嵘红着眼点点头，尽管张艺在为苗不畏说情，可他还是无法原谅苗不畏。
叶婉悠见到顾嵘的样子，就知道要帮他再安排一次揍人计划了。
有了苗家人闹一通，时间花去不少。
叶婉悠懒得挪地方，索性直接在峥嵘酒家吃午膳。
硕大的酒家，还是只有叶婉悠四个客人。
没有外人在，叶婉悠直接吩咐阿大去查查苗家。
阿大应下，趁着午膳没有备好，先去安排人手了。
阿二坐回之前的那桌，留下足够的空间给叶婉悠和顾嵘。
顾嵘有些疑惑，问道：“苗家有问题？”
“苗小姐发狂后，朝你扑过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顾嵘想了想，当时就顾着惊讶了，根本没注意这些。
叶婉悠望着窗外，有几家店铺刚刚开门，路上开始热闹起来。
比起外面的热闹，叶婉悠心头一凉，沉静的说道：“她说‘顾嵘，对不起’。你说你不认识她，她为何要道歉？她又有什么可对不起你的？”
叶婉悠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听懂苗文頔的话。
再加上她眼中的悲切之情，叶婉悠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苗家一定有问题，即便同顾家灭门一事无关，苗文頔也一定做了什么违心的错事，才会直接逼疯了自己。
“她”
顾嵘“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往后滑动，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叶婉悠最不耐烦这种声音，狠狠地拍了拍顾嵘的后背。
顾嵘回了神，乖巧的把椅子搬回原位后坐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查清楚就知道结果了。”
顾嵘无力的说道：“婉悠，我原以为仇家只有一个，现在突然又多了一个，继续查下去，是不是还有别人参与？我不懂，他们为何要针对我家？”
叶婉悠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或许是嫉妒吧。”
顾嵘趴在桌子上，头埋在双臂之间，心中酸涩不已。
他想爹娘，想大哥了。
堆积了数月的情绪，一瞬间袭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衣袖。
顾嵘的肩头颤抖，无声的哭着。
叶婉悠没有劝他，现在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无法安慰到顾嵘，倒不如让他哭个痛快。
午膳端上来时，顾嵘除了眼圈红着，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
张艺看了两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把饭菜摆好后，就带着店小二退下了。
阿大正好赶回来，推辞再三无果，只能同阿二一起，陪着叶婉悠和顾嵘一桌用饭。
吃午膳时间有点早，但峥嵘酒家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馋虫。
顾嵘哭了一通，心情舒畅了不少，除了羞的有些脸红外，没有别的不妥之处。
阿大和阿二把一切看在眼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他们不能妄议这些事，只当做不知道，默默的埋头用饭。
外面的街道更热闹了，坐在二层，叶婉悠都能听到店小二卖力的吆喝声。
原先的峥嵘酒家不必如此辛苦，但凡店铺开着，客人就源源不断的进来，从没为生意发过愁。
许是店小二太热情，真有几个客人走了进来。
然而，客人坐下后没多久，又进来几人。
吵吵闹闹一番后，之前进来用餐的客人都被吓跑了，引来一群人的哄笑声。
叶婉悠探出头看了看，那群人点了一壶茶，就坐在门口的位置上，哄笑着大声讲着荤话。
来往的客人都被他们吓到了，甚至躲到马路另一边走。
张艺被他们气的站不稳，被店小二拉着，坐到大堂的角落处缓气。
叶婉悠探个头的功夫，就被楼下的混混发现了。似乎是不满意楼上还有客人，领头的率先朝着楼梯走去。
张艺摇摇晃晃站起身，想要拦住那群人。
叶婉悠笑了笑，对阿二招了招手。
阿二会意，直接从二层飞身而下，落在那群混混面前。
小混混拿钱办事，就是来捣乱的，并没有把自己搭进去的意思。
猛地遇到高手，小混混吓得腿都哆嗦了。
正所谓，之前的有多张狂，现在就有多怂。
阿二背着手面对他们，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小混混赔着笑，快速往后退，样子滑稽极了。
好不容易快挪到门口，阿二喊住了他们。
“茶水钱还没付。”
“对对对，忘了忘了，快点拿钱啊！”
小混混踹了身边人一脚，催促他快些掏钱。
小跟班从身上掏出十个铜板，放在桌上，就想逃。
身后再次响起阿二的声音。
“不够。”
小混混苦笑着，继续往外掏钱。
如此数次后，小混混不得已拿出今日刚得的赏钱，连同之前掏出来的铜板，一起放在了桌上。
阿二粗略的算了算，居然有二两银子之多，看来雇小混混的人下了重金！
“钱留下，可以滚了。”
小混混心痛的看了眼还没捂热乎的钱银，不依不舍的往外走。
刚走出半步，吓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让你滚，不是走。明白？”
小混混心酸的点头应下，一群人从大门里面往外滚。
动作利索的，越过了门槛，从台阶上滚到街上。
动作迟钝些的，被门槛磕绊着，直接摔到街上，门牙都没能保住。
阿二站在酒家门口看着他们，小混混怕阿二追上来，带着手下人继续往西滚。
滚了半条街，直到看不到峥嵘酒家才停下。
这一日，在街上滚动的小混混，成为城北一道独特的风景。
小混混被赶走后，其他躲在暗处的闹事者，不敢再轻易行动。
有些老主顾见小混混离开，才敢进酒家用餐。
有一就有二，小混混被赶跑的事情传开，不少人赶来峥嵘酒家用餐。
沉寂了数月，峥嵘酒家因着叶婉悠的到来，再次热闹起来。
唱歌的女子重新回到台上，歌唱动人的曲调。
张艺带着店小二忙的脚不沾地，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一层逐渐坐满了，楼上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然而，过往的客人一看到阿二，立刻调转方向，去了三层。
无论峥嵘酒家有多热闹，二层始终只有叶婉悠四人。
用过午膳，太阳早已霸占了天空正中间的位置，路上的行人都躲到了店铺里避暑，叶婉悠更是懒懒的不想动。
先前被肖郁宸吓跑的瞌睡虫，似乎又回来找她了。
顾嵘打着哈欠，慵懒的状态和叶婉悠差不多。
阿大和阿二被俩人传染着，不自觉的开始打哈欠。
张艺得空来到二层，看到困倦的四人，笑着凑到顾嵘身边，建议道：“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客官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定钱已经交了，早点晚点都是同样的价格。
叶婉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张艺的提议。
叶婉悠几人跟着张艺下楼，楼梯后面有个侧门，门口的石子小路，一直通向后院深处。
道路两旁，分别用圆润的鹅卵石，堆砌出一条水渠。水渠内水流清澈见底，不时还能见到几条活泼的小鱼，在水中畅游。
水渠旁边，种着珍贵的草木花卉。
草木整齐，花卉盛开，一看就是精心种植的。
顾嵘欣赏着花卉，人又沉浸在了回忆中。
这里的花卉，都是顾母亲自挑选后种下的。每一朵花，都融入了顾母的心血。
看到鲜艳的花，顾嵘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美丽的面容。
张艺走在最前面，为叶婉悠引路。
叶婉悠没养过花，总觉得花朵太过娇弱，要养好实在困难。
“照顾这些花很辛苦吧！”
张艺笑着说道：“一开始困难些，掌握了方法后就不难了。公子对养花感兴趣？”
叶婉悠呵呵的笑着，没有往下接话。
穿过汉白玉石雕琢的拱门，才算是走到后院。
拱门之后的道路分成三条岔路，各自通向不同的院落。
正中间的路通向最大的院子，其他两个方向，及大院子的北面，则是十个精致的小院。
后院现在都空着，最大的院子不用选。
小院里，数北面的院子最清净，离酒家的侧门也近，进出都不必绕到前院。
张艺按照叶婉悠的要求，直接把北面的两个院子清扫出来，给叶婉悠住。
张艺还想热情的推荐一下自家的温泉，可看着叶婉悠兴致缺缺的样子，只好作罢。
大院子自然让阿大他们住，叶婉悠和顾嵘分住在两个小院里。
张艺离开后，叶婉悠飞快的进了其中一个院子。
阿大看着叶婉悠的残影，默默的把手中的背篓背在身上。
院门都关了，他们三个谁进去都不合适，阿大只好把东西拿回大院。
进了院子，叶婉悠没心思去泡心心念念多日的温泉，而是直奔卧房，找到柔软的床铺，倒下就睡。
叶婉悠睡觉，没人敢打扰她。再加上院子足够清静，叶婉悠一觉睡到日落西山。
余晖洒在院子里，空气中带着甜甜的花香，叶婉悠深深的吸了口气，头脑清醒了不少。
梳洗后整理好衣服，叶婉悠跑到隔壁院子找顾嵘。
在院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
叶婉悠转头去了大院子，院门开着，叶婉悠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顾嵘。
顾嵘见到叶婉悠，立刻收起手里的长剑。
叶婉悠一问才知道，顾嵘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就醒了，觉得无聊，便跑过来同阿二比试剑法。
作为王府暗卫，武功虽不是最高的，但陪着顾嵘练习，是足够了。
阿大则去了城里的联络点，不知何时回来。
叶婉悠让顾嵘继续同阿二过招，顺势指导顾嵘改正了一些错误。
一番忙碌过后，天色彻底暗下来。
顾嵘累的气喘吁吁，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果然实战最能提高武艺，尤其是最后叶婉悠提醒的几点，让顾嵘的招式更加精进了。
顾嵘郑重的感谢阿二，吓得阿二连连退后。
过招时他会认真对待，但阿二始终记得顾嵘的身份，哪里敢应一声谢。
顾嵘谢过阿二，又跑到叶婉悠面前，准备道谢。
叶婉悠不喜欢顾嵘同她太客气，没等他开口，先一步喊他一起去用晚膳。
顾嵘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懂了叶婉悠的意思，不再多言，而是迈着欢快的脚步，跟在叶婉悠身后。
这次阿二说什么，都不敢同叶婉悠一起用餐了。
叶婉悠也不逼他，让阿二自己出去用饭，到约定的时间回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