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天泽
不过，有了赵家的前车之鉴，汪家最近减少了货物走私的数量，做事也更加谨慎小心了。
而之前做过的事情，都被汪家人抹除了。
现在再追查，怕是查不到半点痕迹了。
雷霆之怒，血染成河。
赵家的事情闹得太大，整个东浔国的商业，都受到了强烈的撼动。
各城驻军更是加大了盘查力度，汪家即便再张狂，也不敢顶风作案。
“城里还有个连家对吧？连家如何？”
说到连家，堃忱的脸色好了一些。
“连家同汪家同时发家，连家主要经营粮食铺子，早些年给军队捐过不少粮食，后来封了个皇商，生意越做越大。
可自汪家开始做鲜花生意后，原先种地的人，都改种花了，对连家的粮食生意有极大的影响。再加上汪家暗中打压，连家现在大不如前。
连家主，比起汪家主，品行好了不少。连家虽说不算绝对干净，但算的上是正经商人，做事都在违法边缘，并未做过越界的事情。”
肖郁宸心下明了，两家人的手脚都不干净，区别就在于是否有做人的底线。
“知道山匪的情况么？”
堃忱点点头，说道：“天泽寨大当家叫李天泽，寨子正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也是他最早开始同汪家勾结。属下派了一个手下混进了进去，发现山谷南北两侧，都有他们的据点，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数百个。近些年山匪数量有所增加，年中涨到了八百余人，现在怕是更多了。”
肖郁宸有些无奈，八百多个大耗子在山里乱窜，地道估计都快把山打成筛子了。
叶婉悠突然想起了清风寨，清风寨一百多人，在锦城外作乱多年，是有戚家做依仗。
这次的山匪，看样子跟清风寨的模式一样。
只是数量翻了十倍之多，实在让人惊叹。
剿匪是件难事，一旦放虎归山，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叶婉悠悄悄看了肖郁宸一眼，暗暗给了他一个山匪克星的名号。
堃忱说着，突然想起一事。
三年前天泽寨的二当家暴毙，换了个新的二当家，名叫李天赐。
李天赐和李天泽是同村人，都是孤儿，自小就认识。
只是李天赐年少从军，李天泽一直都在村里当村霸，二人从一开始就志向不同。
李天赐武功不俗，落草为寇本就违背初心。
他经常在酒后抱怨，说他在军营里如何受到不公待遇。
当年李天赐知道军功被冒领，一气之下，把上峰揍成了残废。
逃出军营后，被官府通缉，误打误撞之下逃到了天泽寨，遇到了李天泽。
李天泽见他武功好，又是同乡兄弟，直接把他留在了天泽寨
这些事情，整个天泽寨的人都清楚。
事实上，李天泽一直看不惯李天赐，二人名字就差一个字，李天泽总觉得差李天赐一头。
李天赐不愿做打家劫舍的事，更不愿做强抢民女这般恶心事。
自李天赐当上二当家后，便开始公然和李天泽唱反调，不听从李天泽的调遣。
二人的身手势均力敌，分据两个山头，都有各自忠实的追随者，看上去有拆伙的打算。
肖郁宸点点头，汪家的事情要摆在明面上解决，还需要借着“安王”的名号处理。
当务之急，要先解决天泽寨的事情，再放任他们发展下去，始终是个大隐患。
“你派去的人，在寨子里是什么身份？”
堃忱没有犹豫，直接回道：“现在是三当家了，位置仅次于李天赐。他现在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李天赐，是李天赐最信任的人。”
肖郁宸和叶婉悠愣了一下，叶婉悠给了肖郁宸一个赞许的表情。
果然，肖郁宸手下的人，放在哪里都是人才。
“关于剿匪，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肖郁宸没有直接下指令，而是想听听堃忱如何想。
毕竟肖郁宸远不及堃忱了解花城和天泽寨。
堃忱早就想好了，滔滔不绝的开始他的解说。
“王爷，属下认为，天泽寨盘踞山谷多年，在山上打通了不少地道。这些地道互不关联，位置异常隐蔽。除了李天泽外，没人知道一共有多少地道。
若是强行攻打，无法一网打尽。
属下认为，要让他们内部瓦解。我们的人一直守在李天赐身边，就是为了挑起双方的怒火。
寨子里最近在流传着一件事，有关之前的二当家李三。
李三和李天泽拜把子兄弟，武功不错，为人精明能干，汪家这条线，就是他搭上的。
李三在自己的屋里暴毙而亡，大夫来了几个，都没能验出死亡的原因。
有人说，李三是被吓死的。
李三死后，由李天赐顶上二当家的位置。
很多人私下传，这事其实就是李天赐做的手脚。
李天泽为此闹了几次，苦于没有证据，没法收拾李天赐。
这件事是个契机，若是能让他们内斗，咱们再趁机攻入，就省了不少力气。”
肖郁宸点点头，继续问道：“想法不错，你手里有证据了？还是说，已经做好证据了？”
堃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倒是没有，李天赐多次否认这事，属下还有些犹豫。”
堃忱其实心里不确定，李天赐心有抱负，虽然成了山匪，却没有和李天泽同流合污。
不仅如此，赶上农忙的时候，他还会带着手下人，帮着农民种地、收粮，以换取吃食。
同为军人出身，堃忱实在是纠结。
肖郁宸看出他的不忍，心里暗暗叹息。
他的手下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尤其是对从过军的人，从心底就对他们有好感，这些好感放大，蒙蔽了双眼，从而忽略了那些人做过的恶事。
“堃忱，你想办法通知咱们的人，让他赶回来一趟。剩下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今日我们先在这里住下，你们各自去忙吧！”
堃忱带着人离开后，叶婉悠才开口问道：“你不同意堃忱的想法？”
肖郁宸摇摇头，道：“并非不同意，只是觉得这个方法太慢了。他们斗了几年，都没发生冲突，想来二人都不是冲动之人。就算李三的事情是李天赐做的，李天泽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李天赐。”
肖郁宸在一边思索着应对之法，他现在“势单力薄”，趁手的人都不在身边，着实有点憋屈。
叶婉悠在一边，试探着问道：“王爷，那是不是让他们冲动些，就可以了？”
“嗯？”
肖郁宸脑中思绪纷飞，一时间没听懂叶婉悠的话。
很难得看到肖郁宸呆愣的样子，叶婉悠忍着笑意，多欣赏了一会儿。
才缓缓开口解释道：“方才堃忱说，要挑起他们内斗。王爷说他们不是冲动之人，要是他们性子变得冲动易怒，内斗不就容易了？”
“话是这样说”
看到叶婉悠的笑容，肖郁宸似乎明白了什么。
叶婉悠没再卖关子，直言道：“我有个药方子，常人服下后，一刻钟后，就会变得暴躁易怒，失去理智。李天泽二人习武，内力深厚，估摸要一个时辰，才能发作。到时候，再让人把他杀害李三证据扔出来，不就好了。”
叶婉悠说完，肖郁宸还是沉默不语，没有表态。
叶婉悠觉得气氛尴尬，心虚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招有点坏？”
其实叶婉悠是想直接下毒的，但是想到其中的不可控因素，又没敢直说。
一来，下毒不能保证每个土匪都中毒，恐会有漏网之鱼。
二来，更是怕提出来吓到肖郁宸。
肖郁宸看出叶婉悠的担忧，估计自己要是点头，叶婉悠就会负气出走了。
实际上，肖郁宸是吓到了，却不是觉得叶婉悠坏。
他揉了揉额角，自责的说道：“要麻烦你帮我解决事情，总觉得我很没用。”
“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怎么会麻烦呢。要不我直接用见血封喉的毒药吧，无色无味，保证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王爷你想怎么做，我全力支持。”
叶婉悠真诚的样子，肖郁宸都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知何时开始，或者从一开始开始，他就想护着叶婉悠，而不是将她牵扯到这些琐事中，尤其是沾染鲜血的事情。
自责的情绪侵占了肖郁宸头脑，不自觉的冒出一句：“当初答应跟我合作，后悔没有？”
叶婉悠都想好要怎么下毒了，没料到肖郁宸突然蹦出这样一句。
叶婉悠下意识的摇摇头，说道：“自然没有，已经选择的事情，后悔也没用啊！人要朝前看，不是么？”
肖郁宸释然的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还没有叶婉悠想的通透。
“王爷，你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眼下最重要的是，选哪种毒药？”
叶婉悠眼尖的看到屋里有笔墨，不等肖郁宸回答，直接走到桌边，开始写配方。
肖郁宸苦恼的拍了拍脑门，怎的一说到用毒，叶婉悠就变得异常兴奋了。
肖郁宸深深的觉得，自己对叶婉悠的认识太过肤浅了。
肖郁宸站起身走到叶婉悠身边，发现她已经写好了三四张方子。
任谁知道这是毒药的方子，都会被吓一跳吧！
“我先见过堃忱的手下，再看吧！”
肖郁宸想了想，对如何处理李天赐的事情，有了些犹豫。
叶婉悠写好最后一张，才问道：“王爷想留下李天赐？”
肖郁宸就知道叶婉悠懂他，有些事情不用他直接说，叶婉悠就能想明白。
“能不能留下，要看看真人才是。就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当在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冒领军功是军中大忌，当年李天赐应该是投诉无门，才会选择铤而走险。
叶婉悠点点头，方子已经写好，她还是决定先把毒药配出来。
等堃忱把人找来，就可以直接行动了。省时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