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花簪
花城的市集很热闹,管理很严格,摊位竞争更是异常激烈。
脏乱差的摊位,根本没法出现在市集上,直接会被衙役清退。
放眼望去,整个街道热闹,却很有秩序。
花城以花闻名,鲜花做的吃食也不少。
桂花糖糕、牡丹鲜花饼、梅花蜜饯、鲜花酿、鲜花果酱、鲜花糖果等等。
叶婉悠边走边买,每次只买一点点,买完直接吃。
遇到好吃的东西,就会和肖郁宸分享。
肖郁宸早就习惯了,基本上叶婉悠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反正叶婉悠比他嘴巴刁,叶婉悠说好吃的,一定是好吃的。
肖郁宸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俩人一路走一路看,手里都拿了不少吃食。
花城很繁华,不止吃食,就连首饰和衣服上,很多也以花为样设计出来。
很多样式,在锦城都没有见过。
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叶婉悠被一款山茶花发簪所吸引。
发簪由白玉为底,簪身雕刻成花枝的模样,尾端是一整朵绽放的山茶花。
洁白通透的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花心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黄色小石头,像是真的花芯一般。
叶婉悠一眼就看中了,拿在手里就没再放下过,明显是喜欢的紧。
一旁的肖郁宸眼前一亮,难得见到叶婉悠如此中意一件首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给银子就对了。
摆摊的小商贩是一对年轻夫妇,丈夫姓巩,单名一个伍字。
妻子华青,和巩伍是同村人。
华青这会儿去买菜了,留下巩伍看着摊位。
见自己的作品有人欣赏,巩伍比叶婉悠更开心。
夫妇俩不过二十出头年龄,今年刚成亲,年初才开始在城里摆摊。
巩家世代务农,相较种花,更习惯种地。
到了巩伍这一代,有兄弟五人,巩伍是最小的。
巩伍自幼体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种地是不能了,但巩伍自小心思细腻,喜欢摆弄花草植物。
巩父怕他学成个小姑娘,便托熟人,把巩伍介绍到了同村的华家。
华家擅长做木工活,巩父送巩伍过去,不过是为了学一门手艺,远离花花草草,多些阳刚之气。
巩伍手巧,学东西极快,尤其擅长做些精致的小物件。
几年相处下来,华家人都很喜欢他。
待巩伍成年后,直接将二闺女华青嫁给了巩伍。
婚后的巩伍为了家里的营生,更加勤快了。
摊位上除了小首饰之外,还有不少手工雕刻的木制小摆件。
每一件都很精巧,价格也不贵。
靠着这个小摊,夫妇俩生活有了不小的改善。
巩家和华家都在城外的村子里,巩伍四个哥哥都已经成亲,家里人实在太多,原先的院子住着非常拥挤。
全家人商量过后,除了大哥留下照顾父母外,其他几个哥哥都建了自己的房子,搬出去单独住。
巩伍刚刚成亲,没有多余的钱银建新房,便和父母、大哥一家同住。
几月前赶上雨季,接连的大雨,不停冲刷着后山。
终有一日,雨水夹杂着后山的泥水倾泻而下,冲垮了巩家后院的院墙。
好在没有人受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雨停后,巩伍帮着大哥修葺院子时,发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石头。
这雕刻发簪的白玉籽料,就是从石头中开凿出来的。
巩伍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雕刻出这件满意的作品。
他原想把发簪卖到大一些的首饰铺子,不料掌柜故意压价,一通你来我往后,巩伍气愤离开。
经此一事,巩伍只好把发簪摆在自己摊子上出售。
巩伍一直觉得,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然而两个月过去,发簪都没有卖出去。
巩伍很清楚,他的摊位位置偏僻,有钱人不会来这里。
没钱的,即便喜欢,也买不起。
再加上之前首饰铺子的掌柜不死心,三天两头跑过来谈价格。
每次都带好几个人一起来,吓得之前的熟客,都鲜少过来了。
肖郁宸痛快的付了五十两银子,巩伍激动的双手接过,犹豫之间,将摊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肖郁宸。
“那掌柜是个混的,我怕他知道客官买走了发簪,会去找客官麻烦。要不这钱退给你们吧,东西我不卖了。”
不愿他们受到无妄之灾,巩伍犹豫再三,决定放弃这笔生意。
肖郁宸哪肯让他如愿,手上微微用力,巩伍的手再不能往前半分。
“我既买了,东西就是我的,怎么处理,就不劳老板费心了。”
肖郁宸随口说着,而后继续问道:“除了这个发簪,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巩伍推脱不成,只能收下银子。
听到肖郁宸的询问,忙从桌子底下拿出个小盒子。
盒子里还有一些耳饰和小巧的头饰,都是用玉石的边角料做成的。
“这些小玩意不值钱,客官都拿去吧!”
玉石是捡来的,除了耗些时间外,基本算是无本买卖。
要知道,之前首饰铺子只愿意出一两银子。
巩伍一下子多赚了四十多两银子,足够他们盖一间大房子了,他自然不再计较这些小玩意。
叶婉悠看着盒子里精巧的小玩意,甚是喜爱。
不等肖郁宸开口,叶婉悠就直接接下了。
东西刚到叶婉悠手里,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巩伍循声看去,心下一阵慌张,急切的说道:“二位客官千万不要说自己买了发簪,否则,那个汪掌柜一定会缠着客官不放。你们快些离开吧!”
这会儿功夫,汪掌柜带人大步朝着摊位而来,眨眼间,就走到了摊位旁边。
汪掌柜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跟在他身后的四个壮汉,脸上更是带着不善的笑意。
这样的场面,几乎隔几日就会出现一次,周围的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了。
正巧此时,华青拿着刚买的菜回来了,一见到惹事的汪掌柜,气不打一处来。
她小跑着来到摊位前,挡在巩伍面前,不让汪掌柜靠近巩伍。
华青面相清秀,却是个火爆脾气,相较于柔弱的巩伍来说,她这个妻子,更像是保护者。
巩伍看着眼前瘦弱的身影,眼中透露着丝丝不甘与自责。
要不是他识人不清,又怎会招来汪掌柜这样的人。
巩伍轻轻握住了华青的手,对汪掌柜说道:“汪掌柜,我之前说过很多次了,东西不卖给你了,不管汪掌柜来几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肖郁宸带着叶婉悠退到了一旁,叶婉悠很想看看汪掌柜如何无耻,所以并未着急离开。
“年轻人就是狂妄无知,咱们耗了两个月,是该有个了解了。今日,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汪掌柜说着,给了随从一个眼神。
随从四人立刻上前,推开华青和巩伍,在摊位上翻找起来。
可惜他们把摊位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白玉发簪。
汪掌柜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昨日他过来时,发簪明明还在。
汪掌柜沉着脸,往周围看去,一下子看到人群中的叶婉悠。
准确来说,是看到叶婉悠手里的盒子。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巩伍去铺子里,就是用同样的盒子装着发簪。
当时他还暗暗鄙视了一番,难得的好东西,却用那么丑的破盒子装着,怪不得卖不出去。
巩伍见汪掌柜盯着叶婉悠看,心下一沉,上前两步,挡住了汪掌柜的视线。
汪掌柜挥挥手,随从直接把巩伍拉到一边。
而汪掌柜,则直直的朝着叶婉悠走去。
“不知小公子手上的盒子,是否是在这家摊位买的?”
汪掌柜不知对方是何人,态度自然是恭敬有度。
“不是。”
叶婉悠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汪掌柜一愣,见叶婉悠一派坦荡,不似骗人,心里有了些疑惑。
盒子是巩伍送的,叶婉悠自然不算骗人。
回答了汪掌柜的话,叶婉悠就想离开了。
然而脚步还没迈出去,面前多了两个人,正是汪掌柜的随从。
“二位不必着急走。”
汪掌柜开口道:“请小公子把盒子给在下看看。”
汪掌柜说的客气,态度却一点都不客气。
叶婉悠疑惑的问道:“这是我的东西,为何要给你看?”
“我们掌柜要看,你给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啊!”
汪掌柜身边的随从看不过眼,冲上去训斥叶婉悠。
谁知下一瞬,他整个人就镶嵌在了对面的墙里。
肖郁宸一甩衣袖,看了眼另一个随从,吓得那人踉跄的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看肖郁宸。
众人这才看明白,这位衣着朴素的男子,竟然是个武功高手。
看热闹的百姓齐齐往后退了几步,恐怕被波及其中。
叶婉悠似笑非笑的看了汪掌柜一眼,问道:“汪掌柜,现在还想看么?”
汪掌柜怕死,可一想到身后的汪家,觉得自己底气又足了。
“二位一看就是外乡人,怕是不知道花城的规矩吧!”
汪掌柜对另一个随从招了招手,随从立刻挺直腰板,得意的说道:“我们汪家的规矩,就是花城的规矩,花城所有人,都要遵守我们汪家的规矩。我们汪掌柜,是我们家主最信任的掌柜,你们今日得罪了我们汪掌柜,就是得罪了汪家。识相的话,赶快给掌柜赔罪!”
随从滔滔不绝说了一堆,说完后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肖郁宸和叶婉悠的回应,不由得看了看汪掌柜。
现场一片寂静,叶婉悠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汪掌柜被彻底无视了,碍于肖郁宸的武力值,他只能把气撒在随从身上。
随从被踹了一脚,抱着腿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一旁不敢露头。
四个随从都不中用了,汪掌柜顿感孤立无援。
叶婉悠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问道:“不知汪掌柜还有何事?无事的话,我们兄弟俩就不奉陪了。”
“等一下,你们拿了我的东西,还想走?”
汪掌柜认定了发簪是被叶婉悠买走的,就算不是,也要算在他们头上。
更何况肖郁宸打伤了他的人,狠狠地落了他的面子,他决不能轻易放人离开。
叶婉悠看了眼镶嵌在墙里的人,又扫了一眼躲在人群里的其他三人,而后才看向汪掌柜。
眼中明显在说:你要如何拦我?
汪掌柜还没想好对策,身后又传来吵闹的声音。
街上的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城中巡视的衙役。
汪掌柜看到领头的衙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脸上又堆起恶心的笑容。
汪掌柜小跑着迎上去,谄媚的说道:“三少爷,城里来了两个刁民,他们抢了咱们汪家的东西。三少爷,您要为小的做主呀!”
汪掌柜口中的三少爷,是汪家的三少爷汪松。
汪松二十多岁的模样,生的高大威猛,肤色黝黑,一双鹰眼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一看就不好相处。
实际上,汪松的确不好相处,他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从来不正眼看人。
用汪家主的话来评价,就是光长肉,不长脑子。
据说有一次,汪松看到衙役在街上巡逻,顿时来了兴趣。
汪松脾气直,不知如何能当上衙役,干脆直接冲到府衙里,将所有的衙役揍了个遍。
待知府赶来时,看到汪松得意的蠢样,险些被气死。
知府碍于汪家的势力,不仅没敢处罚他,还破格收下他,并给了个巡查小队长的位子。
汪掌柜添油加醋的说了肖郁宸和叶婉悠的“恶行”,轻松挑起了汪松的怒火。
汪松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肖郁宸攻了过去。
肖郁宸没跟他客气,直接用了三成功力迎上去。
汪掌柜还没来得及叫好,就看到自家三少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是一愣,从汪松动手,到他摔出去,不过眨眼之间。
汪掌柜脚步慌乱的跑到汪松身边,把人翻过来一看,吓得跌倒在地上。
随从只是被嵌到墙里,可汪松就不一样了,整个人被揍得亲爹都认不出来了。
汪松此时气若悬丝,哪里还有平日嚣张的样子。
肖郁宸没想到汪松如此不经打,他以为遇到个对手,结果只是个花架子。
看着挺壮实,内里却如此空洞,三招都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