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拍卖2
拍卖会定在巳时，天未亮时，品香阁门前就排起了长队。
大多数是没有订到位置的，提前过来，准备等个捡漏的机会。
有些人是为了抢到个好座位，事先过来排队。
叶婉悠自然不会早早去等着，用过早膳后，就趴在窗沿上，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刚到锦城那一日，万语楼的门口，阵势可比眼前的要壮观多了。
想到万语楼，她就开始想念万语楼的饭菜了。
对万语楼的拥有者，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念。
可怜的肖郁宸，再次打了几个喷嚏。
暗卫忍不住劝道：“公子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肖郁宸摆摆手，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距离巳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叶婉悠才回房间换衣服。
今日的叶婉悠一改往日平淡的穿着，换上了一袭墨色直缀。
轻薄的面料自是万华锦，上面用同色的绣线，绣出大片的暗纹。光线暗淡时分毫不显，在阳光下，才能看出层层叠叠的纹路。
深色的衣服过于沉闷，但是穿在叶婉悠身上，偏偏生出了一股高贵稳重之感。
同色系的腰带上，挂一块雕刻有蟠螭纹样的羊脂白玉玉佩。
玉佩下面坠着米灰色的流苏，微风吹动，带着几许飘逸之感。
用叶婉悠的话说，就是低调的华丽。
叶婉悠出门前，宝婳楼特意给她赶制出三套男装，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穿，今日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头发用墨绿色的发带，半束在发顶，剩下一半披散在肩头。
叶婉悠调整了一下脸上的易容，整理好衣服。一个翩翩贵公子，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一转头，正对上秋瓷和冬韵亮晶晶的双眼。
看她们的反应，叶婉悠就知道，自己这身装扮效果不错。
叶婉悠伸手在二人面前晃了晃，“看傻了？”
秋瓷和冬韵脸颊微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和叶婉悠对视。
叶婉悠被她们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哪里还有贵公子的形象。
秋瓷和冬韵羞的跺跺脚，躲到门口去了。
叶婉悠笑够了，眼瞧着时间快到了，赶紧喊上两个害羞的小婢女一起出门。
走到院子里，刚好遇到顾嵘。
顾嵘看到叶婉悠的一瞬间，差点没认出来。
看看叶婉悠华丽的衣衫，再看自己平凡的衣服，走在一起，就像是叶婉悠的小厮。
再看她身后面色通红的小婢女，他总觉得三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对劲。
今日顾嵘非要跟着去拍卖会，不是有东西想买，而是想亲眼看看，红尾巨蜥能拍卖到多少银两。
阿大和阿二自然要同行，原本阿大还要多带两人，被叶婉悠拒绝了。
从酒家穿过去是最近的路，张艺目送叶婉悠几人离开，眼神停留在叶婉悠身上，心里对叶婉悠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叶婉悠几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百姓的目光。
世家年轻公子，带着两个面容姣好的婢女，还有个平凡的小厮，最后跟着两个强壮的护卫，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一行人。
街上拥挤的人群，自觉的分散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叶婉悠对让路的百姓点头致谢，获得不少赞许的笑容。
品香阁如此大规模的拍卖会，楚家人自然悉数到场。
今日除了普通百姓外，还有不少同楚家有合作的商人参加。
楚苍带着两个儿子，站在门口等待迎接重要的客人。
见到叶婉悠过来，楚桓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又无法确定。
悄悄对楚苍耳语几句，楚苍的脸色有些尴尬，准备让人喊楚焦过来。
楚桓拦下楚苍，提醒了几句，楚苍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现在是男子装扮，让楚焦陪着确实不妥。
楚苍拍了拍楚桓的肩头，吩咐他去接待。
楚桓无视楚纳轻蔑的眼神，快步朝着叶婉悠迎了上去。
因着不确定叶婉悠的身份，楚桓犹豫的小声问道：“叶公子？”
叶婉悠点点头，算是应下楚桓的话。
楚桓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认错人，否则要尴尬了。
“不知公子有没有定好位子？”
介于周围人多，楚桓继续以“公子”称呼叶婉悠。
阿大从后面走上前，取出预约时给的单据，楚桓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禁瞪大了眼睛。
叶婉悠他们预定的，居然是品香阁最贵的雅间。
难怪楚苍通知预留的时候，被掌柜告知已经预定出去了，原来是被叶婉悠订走了。
不过这样更好，对楚家来说，若是能与叶婉悠交好，是件不错的事情。
楚桓亲自带叶婉悠去雅间，路过楚苍面前时，叶婉悠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半点要打招呼的意思。
楚苍很多年没有受过这般冷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楚纳见状，凑到楚苍旁边说道：“爹，我都说她目中无人，傲慢的很。一个妇人打扮成那副样子，招摇过市，真想看看她相公是何人，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家。爹，您怎么说也是长辈，是咱们泉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这么让她轻视您？您不生气？不想管管？”
楚纳的话，句句落在楚苍的心上。
楚苍的脸色更差，正想点头，突然觉得背后发凉。
楚苍转头看去，发现阿大正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
阿大没说半个字，可是眼神中带着的警告之意，让楚苍有种想要跪下请罪的冲动。
楚苍尴尬的笑了笑，猛地抬脚踹了楚纳一下，力道十足，楚纳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阿大冷哼一声，正好叶婉悠喊了他一声，他不再看楚家父子的闹剧，疾步往楼上走去。
楚苍觉得自己捡回一条命，但凡他刚才应下楚纳的话，怕是不能善了。
始作俑者在一边吭吭唧唧的抱怨着，楚苍的怒火一下子涌起，抬手给了楚纳脑袋一巴掌。
楚纳腿上疼着，头上又挨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爹，您中邪了？”
“混账，你才中邪了，滚回雅间去，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楚苍咬着牙，低声呵斥着。
若非场合不对，他定要把人赶回家跪祠堂。
楚纳委屈不已，可一听到能回去，楚纳觉得腿不疼了，脑袋不晕了。
他本就不想过来，要不是楚苍非要他过来，他哪里需要像个门童一样，在门口站半个时辰之久。
踏着大步上了楼，楚苍看着他愉悦的背影，气的头晕脑胀。
解决了身边的隐患，楚苍缓了缓神，才继续笑脸迎接贵客。
老熟人目睹了楚家父子的争执，先安慰了楚苍一番，才问道：“楚老哥啊，方才阿桓带进去的公子，是你的熟人？”
他来的晚了，恰好看到叶婉悠一行人，被楚桓热情招呼进门。
楚苍不理解老熟人为何如此殷勤。
老熟人是邻城人，这次是楚苍多番邀请，才过来给楚家拍卖会捧场的。
老熟人家中经营玉石生意，有自己的矿山。
经过五代人的不断积累，家底比楚家不知丰厚了多少倍。
二人机缘巧合下结识，对方比楚苍小几岁，平时虽以兄弟相称，但楚苍心里很清楚，对方多少有些看不上自己。
以往都是楚苍围着他转，现在对方突然放低姿态，让楚苍弄不明白他的想法。
楚苍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没否认。
在老熟人看来，就是应下了他和叶婉悠相熟的事情。
“太好了！老哥真是深藏不露啊！”
老熟人兴奋地拍了下大腿，殷勤的问道：“跟老哥商量个事儿，能不能问问那位公子，他的玉佩卖不卖？”
楚苍知道老熟人的爱好，方才他顾着摆姿态，根本没注意到叶婉悠身上的玉佩。
楚苍委婉的拒绝道：“老弟啊，此事怕是难呀！那位公子不是缺钱的主儿。”
“要不怎么求老哥帮忙呢！老哥放心，事情成了的话，少不了老哥的好处。”
楚苍笑呵呵的应下，先稳住老熟人，让店小二领他去雅间看拍卖会。
老熟人边走，不忘回头叮嘱楚苍要记得这事。
楚苍嘴里应下，心里正在流泪。
楚苍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就不要托大，一开始不承认和叶婉悠相熟才是。
一想到阿大离开时的眼神，楚苍根本不敢再出现在叶婉悠面前，更别说询问玉佩的事情了。
楚苍觉得心累，刚好拍卖会准备开始了，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楚家的雅间。
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的叶婉悠，悠闲的走到预定的雅间。
雅间在三层南侧正中间的位置，正对着大堂新搭建的高台，视野极好。
阿大和阿二把雅间检查了一遍，才放心请叶婉悠进去。
叶婉悠进门前，特意看了楚桓一眼，说道：“令兄真是好教养，不错，不错。”
叶婉悠没来由的夸奖，让楚桓心头一紧。
雅间的门关上，隔离了楚桓的视线。
楚桓的愤怒，叶婉悠不关心，她对雅间的环境，还是比较满意的。
“阿大，雅间你是怎么订到的？”
阿大从容的说道：“回公子的话，咱们有人在品香阁做事，恰好听到楚家同掌柜的谈话，在掌柜预留雅间之前，他就先一步把雅间定下了。拍卖会的消息确定后，他找到属下，把预约单据给了属下。”
叶婉悠不得不夸赞几句，果然是人多好办事，回头她要给这个机灵的属下涨工钱。
品香阁准备了最高级的茶点，叶婉悠刚用过早膳，对茶点没什么兴趣。
顾嵘更没什么心思，他正在脑子里琢磨着，楚纳到底哪里教养好。
顾嵘武功差些，根本没听到楚家父子的谈话，更不知道叶婉悠话中带着的讽刺之意。
想不通，顾嵘便开口问。
叶婉悠看了阿大一眼，阿大平静的叙述了楚纳的话。
顾嵘听完，气的在屋里转圈。
秋瓷和冬韵同样气愤，但她们不敢像顾嵘一般情绪外放。
“你别转悠了，转的我头晕，快坐下。”
看到顾嵘没有冲动行事，叶婉悠安心了一些。
顾嵘看着叶婉悠的笑容，心里更气了。
“你怎么不生气啊！”
叶婉悠摊摊手，无奈的说道：“他没本事，又看不惯我。奈何打不过我，也没我有钱，唯有女子的身份，是他唯一能攻击的地方。”
顾嵘撇撇嘴，对楚家人的印象，差到极点。
阿大请示道：“主子，要不要找人教训一下他？”
顾嵘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满脸期待的看着叶婉悠。
叶婉悠睨了顾嵘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去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咱们做的。再等等，先看看再说。”
顾嵘和阿大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意思。
叶婉悠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严肃的说道：“阿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再出事，我不保证会再救你一次。”
顾嵘乖乖应下，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做冲动的事情。
实则内心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对于叶婉悠的狠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早就看出来了，叶婉悠就是豆腐心，稍微用点力，就心软了。
叶婉悠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有种把孩子养歪了的感觉。
回想第一次见到顾嵘时，他是个冷酷少年郎。
怎的几个月过去，就变成小无赖了。
叶婉悠深感无力。
或许是她太好说话，才让他们都不怕自己？
楼下大堂吵吵闹闹的，环境堪比乡间市集。
品香阁为了让更多的人参加，在大堂内摆满了长条凳，连桌子都撤下去了。
凳子之间，只留了小臂宽的过道。客人一旦坐满了，就很难走出来。
若是身材胖点，需要周围的人站起身，才能走过去。
位置先到先得，能不能得到个好视野，就看个人运气了。
赶上个身材壮硕的前座，估计什么都看不到了。
茶点是没有的，座位是坚硬的，可即便环境如此简陋，大堂还是座无虚席。
据说每个位置，都卖出一两银子的高价，且刚开始售卖，就一抢而空。
叶婉悠粗略数了数，光是大堂就安排了八百多个座位，再加上墙边站着的人，少说也有千人。
如此一来，仅是大堂的座位，就为楚家带来千两收益。
再加上楼上两层雅间的费用，楚家这次是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