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炎朝院试素来都是三年两试, 即考二休一。
也就是说,今、明两年都是院试年。
穆空青在两夺案首之后, 也不免对“小三元”的名头生出了些许心思。
但穆空青清楚,他先头能两度拔得头筹,一是他确有良师指教,二也是因着考题取了几分巧。
不说旁的,只看府试第二的沈墨。
沈墨出身大家,于读书年岁上又占优势,在这个教育资源极度不公的时代, 若当真论起旁征博引,穆空青必当不及。
可偏偏此次府试的策论题出得沉闷,那等风光霁月的大家子弟, 未必能放得下身段去应和考官,这才叫穆空青挤了出来。
这些道理, 便是穆空青当时不知, 现下也该回过味来了。
是以穆空青也从未想过, 他要赶着今年的院试下场。
现下听周秀才这样问,穆空青也不多犹豫, 直接坦白道:“约莫是明年,或是两年后再下场吧。学生有意搏一搏‘小三元’的名号。”
周秀才闻言一挑眉:“怎的今年没有把握?”
穆空青沉默片刻,反问道:“老师觉得我院试也能得案首?”
虽说院试和府试一样, 都是整个清江府的学子参考,可院试的规模却是要比府试大上数倍。
府试只有本届县试得中者可考,但院试却是清江府内所有童生皆可参考的。
甚至不乏有年少得中童生功名,却一生再无寸进的积年“老童生”。
年近而立还在考县试的人不多见, 可年近而立还次次下场院试的人却多得是。
穆空青可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同他们相比占优。
周秀才嗤笑一声:“都道文无第一。你便是去山上找个铁口直断来, 也未必能算得准你的‘小三元’究竟到没到。”
穆空青心道那您还问我有无把握。
约莫是穆空青表情太明显, 周秀才将手上的书给了他,淡声道:“我虽不知你能否得中案首,但你若是要在今年八月下场,讨个功名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穆空青翻翻手上的书,准确来说也不算是书,应当是往年清江府的院试题,不过是被装订成册了而已。
穆空青一时没忍住,还是问了句:“老师,先前我欲要取得府试前十,您似乎都不大看好的模样,怎的这会儿就对我这般看中了?”
先前穆空青考府试时,周秀才都已经替他备好名帖了。
摆明是为了他没能得中前十,之后主动投拜帖上门拜见而准备的。
这才几日功夫,怎的周秀才就说他能过院试了?
周秀才哼了声:“就你先前那策论做的,能过府试便是运道了。不过,今年这题你都能得中案首,看来是在府城的那段日子里开了窍了。”
穆空青闭上嘴了。
之前周秀才为了他的策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也把他给折腾得不轻。
若不是李家那一遭,穆空青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能明白过来。
周秀才复又道:“你当真这般想要那‘小三元’的名头?”
穆空青没忍住调笑了一句:“老师这是等不及要喝我的拜师茶了?”
先前周秀才就曾说过,待穆空青过了院试,便正式行过拜师礼。
但谁也没曾料到府试之前还出了那么一遭事,只凭周家护着穆空青的姿态,就足以将穆空青同周秀才的关系昭告天下了。
周秀才却用一种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弟子:“拜师礼这事,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这拜师礼一日不行,穆空青便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
于他而言,就是半字之师,也还是须得尊着敬着。可于周秀才而言,对这么个“外室弟子”,便是他不上心,也没人能说周秀才半句不好。
穆空青两手一摊:“横竖我也无名无分这些时日了,也不惧再多等一年。届时若是运道好,说不准我还能带着‘小三元’的名头,风光拜入师门呢。”
穆空青本以为他这话说出来,多少得招他老师一顿训,却不想周秀才话锋一转,问道:“前些日子教你写策论时,你可还记得都看了哪些书?”
穆空青已经很能习惯他老师这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了,眼见他话头突然茬开,也能立刻接上:“各类通史和地志都粗浅看过,《天工开物》一类也看了不少。”
穆空青自打可以无障碍阅读之后,看书的速度就快了不少。
加上他记性好,少有一本书需要反复看上多遍才能用出书上典故的情况,所以阅读量在同龄人中算很不错了。
周秀才又问:“《水经注》可看了?”
穆空青点头:“自然看了。”
清江府就在黄河沿岸,是以清江府的策论题中,以治水为题的比例绝对不少。《水经注》这样专注《水经》的典籍,他怎么可能不看。
周秀才闻言睨他:“既看过了《水经注》,你今年还不念着下场?”
看过《水经注》同他今年下不下场有何干系?
穆空青费解:“今年又没闹水患,策论也未必就考这个吧?再者说,下场院试的学子中,应当也都研读过《水经注》了,我也算不得个中佼佼者。”
周秀才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句:“没闹水患?”
穆空青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没闹。
这才四月,黄河汛期都没到。
便是雨雪多了些,也没到成了水患的地步。
等等……
雨雪多了些?
今年的雨雪多了些?
穆空青有些知晓周秀才话中之意了。
《水经注》中曾有注,川流所积,潭水斯涨,溢而为海。
这一段据后世考据,普遍认为写的是后世的博斯腾湖。
再据《山海经》中所载,开都河经博斯腾湖、孔雀河后注入罗布泊,便是黄河的正源。
当上游溢而为海时,自然也就是下游黄河泛滥时了。
眼下正是四月,也到了春暖融冰之时。
若是上游已然有了溢而为海的征兆,那么无论后头的汛期雨水多寡,只要今年下游非是大旱,一场水患就总也逃不掉。
而今年这光景,怎么都同大旱沾不上边。
先头河堤贪腐一事究竟有无为祸者且不好说,但这三年前刚刚修建的河堤,是摆明了质量堪忧,至少不会比先头那个好到哪儿去。
若是三年前的水患扛不住,那今年八成也不用指望。
而大灾过后,必不可少的便是……徭役。
按大炎律令,若是平日里的徭役,如修桥铺路等,自然可以掏出一笔“更赋”来免除徭役,谓之曰“过更”,这是朝廷应允的。
可灾后的大役却不同这些,过更行不通,若是要避免徭役,便只有两个法子。
一个是服役者私下同人商议,雇人顶替。
一则是复除者自当免役。
一般来说,复除者除皇亲贵胄外,还有孝悌力田者、乡县三老、因公或灾特许免役者,以及,身负秀才及以上功名者。
为何言道有了秀才功名,才算是正式成为士族,从此处便可见一斑。
见穆空青反应过来了,周秀才抿了口茶水,问道:“还要你的‘小三元’吗?”
穆空青顿觉头痛。
秦家那头的契书还生效,虽说这几日风声鹤唳,秦家也收敛了许多,但只要李家的判决一下来,秦家便能立时发展起来。
届时以老穆家能得的银两,若是要雇人,也不至于雇不起。
问题便是这人得上哪儿去雇。
便是寻常徭役,若遇上上官克扣伙食或是要赶工,累死、饿死个把人都是常事,何况这大灾过后。
那等无根无底的流民无人敢雇,毕竟若是这人半路逃役,最后要论罪,论的还是原主的罪。
而知根知底的人家,没到那过不下去的时候,谁愿意拿性命换银子?
穆空青叹了声:“老师是从何处得知消息的?”
后世的博斯腾湖地区现下还不在大炎朝的版图内,那一片区域都是现下所称的“西域小国”的聚居地,也就是行商去得多些。
不过普通行商便是去了,也不该关注到水位之事才对。
周秀才好整以暇地呷着茶水道:“这些事,待你有名有份,成了我周行博的入室弟子,自然便能知晓了。”
穆空青被这话一噎,那无名无分是他自个儿说出来的,这会当然是咽不回去了,只能认了这遭,抱着那一册试题告退。
到了院试这一步,其实在私塾中按部就班地上课便无甚必要了。
哪怕是甲班的进度,对比起穆空青这学习速度来说,也是过于拖沓了些。
不过甲班学子多是在为科考准备,即便是为了复习和学习氛围,穆空青也愿意按时按点地出现在课室里。
只是这回他再上课,诸位同窗们对他的态度,便肉眼可见地热情了起来。
李家全家入狱之事已然闹得满城风雨,哪怕李成与李家主支分立门户了,但到底血缘关系还在,自然也逃脱不掉。
而关于李家此番遭难的因由,也早已传遍了清溪县。
就算是在清江府的范围内,也有不少人听过这位年轻案首苦读得中为亲眷伸冤的故事。
大多人都将这事当做如话本一般的故事去听,自然也不会深究为何死了一个人,却要叫李家全家下狱。
只是私塾中的学子皆是有意仕途之人,所思所见也不会同寻常百姓一般无二。
先前在县试时,曾屡次出言帮衬过穆空青的蒋孟柏,此次也挂车尾过了府试。
事发时蒋孟柏与穆空青同在府城,对这事的了解自然也更多些。
比起旁人提起此事时的津津乐道,蒋孟柏则是多了些许担忧。
“这清溪县中,有不少商户都是依附李家生存。现下李家倒了,他们自然也讨不到好。你虽已拜夫子为师,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穆空青此次所为,可砸了不止一家的饭碗。
蒋孟柏提醒他当心也是出于好意。
穆空青自然是应承了下来:“蒋兄放心。我这些时日都会于学舍中专心学业,自然也无处招惹事端。”
蒋孟柏见他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多言,只嘱咐穆空青若是有需要,也尽可寻他帮把手。
穆空青时隔多日重回私塾,除却甲班这些同窗的态度外,旁的变化也不少。
穆云平和穆云安两兄弟已成功入了乙班,而秦文启则是莫名离开了私塾,只说家中要送他去往旁的书院求学。
丙班的学子已经换了一批,叫穆空青意外的是,当年在穆氏族学中,同他们三人一起进学的小胖子穆正廷,居然也考入了周家私塾。
穆正廷已经不再是个小胖子了,现在的他只是瞧着壮实,个头上也蹿了一截,只是那虎头虎脑的气质半点都没变。
几人在膳堂中遇到时,穆正廷还苦恼地端着碗道:“分明我比空青还大些,怎的现在看起来,咱们四人中属我年岁最小。”
近日里,穆空青被周秀才猛然拔高的“尚可”标准折磨得不轻,只觉得自己小小年纪身负重担,愁得头发都开始往下掉。
听了穆正廷这番抱怨,穆空青便禁不住,含糊不清地感叹了一句:“知识令人早衰。”
他声音低,话又说得新奇,几人一时没听清,穆正廷便问了句:“什么?”
穆空青讪讪一笑,没敢再重复一遍。
开玩笑,这可就在他老师的府邸里,他要是乱说话传到他老师耳朵里,少不得给他再扒层皮。
先前他同老师闲聊时说漏了嘴,说是每回上诗赋课都恨不能愁得半宿睡不着。
分明科考中的制帖诗只要过得去便可,从前也没见他老师这么看中这些东西,怎的现在突然就开始逼他写诗了?
然后周秀才打量了他半晌,突然提起他先前在佥事府时,早晨跟着周武练功夫的事,索性又给他在睡前排了半个时辰的射术课,还美其名教曰习君子六艺。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君子六艺的学习效果拔群,穆空青果然每日沾床就睡,再不存在什么愁绪。
不过,穆空青嘴上抱怨归抱怨,该做的功课却是一样也不曾落下。
他老师的标准提高了,穆空青的水平自然也在飞速提升。
不仅是每日要做的文章,还有一些经史典籍的记诵也是。
文章写多了,难免会有重复用典的时候。
若是十天半月写一篇,重复用典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若是一天一篇,再这么写下去,便是老师不提,自己也会觉得臊得慌。
更别提周秀才出题的方式千奇百怪。
科考中常见的截搭题就不说了,诸如“黄花如散金”等偏冷,又误导性极强的题目,周秀才也没少拿出来。
此外,院试除了四书文、杂文、策论、制帖诗之外,还多了律法一题。
院试的律法题难度自然不必乡试、会试那样,须得考生断案做判。
通常便只是给出一例案例,叫考生写出相应律令。
说起来,同帖经题其实相差不大。
这样主考记诵的题目于穆空青而言不是问题。
只是周秀才道,若是他不想此生止步于一个秀才功名,那么律法和数术,也是早晚都要学的东西。
横竖他现在都开始学习律法了,不若就顺带着多学一些。
于是那些案例也开始变得古怪,有时还须得连串上好几条。
而穆空青考完府试之后,周家的藏书阁也对穆空青敞开了大门。
穆空青先前看书,要么自己买,在镇上买不到的,便厚着脸皮找周秀才借。
现下周秀才说,他也到了多累积的时候了,便直接让周勤将他带去了藏书阁。
见到周家的藏书阁,穆空青才真正明白何谓世家大族。
仅周家这一门称得上落败的世家,便有藏书数以万计。
各种孤本手书不计,穆空青甚至能在其中找到许多名家注释本。
这些可不是外头卖的那些注解本,而是大家们在看此书时,随手记下的自己的一些心得,每字每句都堪称无价珍宝。
这些东西,才是世家大族真正的立足之本!
穆空青一直未曾问过周秀才关于周家的现状。
他只知晓周秀才现下并无妻子儿女,似乎也无兄弟,以至于整个家族中,也找不出一个他可以培养的后辈子侄。
否则的话,周家便是将曾经安国公府的人脉、势力全部抛却,真正地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只要这藏书阁还在,周家怎么都是能再养出一代俊才,带着周家重回朝堂的。
虽然不知当初的安国公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周秀才既然不曾主动提起,穆空青也不会去打探这样的隐秘。有了这一藏书阁的书,穆空青也是一夜之间就体会到了何谓底气。
穆空青如海绵般疯狂汲取新的知识,也没忘了关注李家的案子。
李家入狱不到十日,四月底时,就已经将那铁矿交代了出来。
与那铁矿一同被查出的,就是清溪县令与李家来往的事实。
铁矿之事非同小可,便是钦差也不敢自行决断,当即便决意上报。
上头的旨意是五月中旬到的清江府。
穆空青从周秀才那儿得知,上头的旨意言说须得严查。
查的并非是李家身后之人,而是那批铁器的流向。
在清江府这个产煤的地方,私采铁矿后就地冶炼是再容易不过的。
何况清江府虽是中原地界,可距离北境外族和西域诸国都不算太远,一旦铁器流出,于边境而言便是大祸。
先查清铁器流向,确保边境安稳,再去追究李家身后究竟是何人。
当今也确实称得上一句明主。
虽然看着在继承人的选择上多少有点帝王的老毛病。
不过,既然此事已经上报,清溪县令与李家也就注定翻腾不出什么水花来了。
现下的清溪县,已由县丞暂代县令之位,瞧着并无新县令赴任的消息传出,这暂代转为升迁,怕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李家之事也算尘埃落定,秦家也像是缓过气来了一般。
可能是这些日子已经将首尾收拾妥当了,秦家没了先前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大张旗鼓地开起了酒楼,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同李家是生意场上的对头一般。
那头秦家的生意铺开,这头孙氏的小摊也终于重新摆了起来。
而穆空青从射术课上找到了乐趣,又央着家里给他买了匹小马,还似模似样地给小马起了个名,唤作乌云。
因为那马的蹄子上带白,穆空青便说它是“乌云踏雪”。
跟他一块儿去看马的穆云平、穆云安还有穆正廷都纳闷,照理说这“乌云踏雪”,怎么看都是“踏雪”更好听,怎么穆空青就偏要管人叫“乌云”?
倒是穆空青振振有词道:“因为‘踏雪’的是‘乌云’,我不唤它‘乌云’唤它什么?”
有了乌云的穆空青,准备在练习骑射的同时,也圆自个儿一个策马奔腾的梦。
可惜,穆家在镇上租的小院里可没有给他栓马的地方。
穆空青的宝贝乌云也只能被栓在周家的马厩里,每日里出来透风的时辰少得可怜,便是遇上了旬休,还得看穆空青近日的功课完成得如何。
只有穆空青自个儿对功课满意了,乌云才能有和穆空青一块儿去外头散散心的机会。
待到穆空青的文章能重新在周秀才手上稳稳拿到“尚可”二字时,时间已经到了七月里。
当然,这“尚可”二字也只是给了穆空青所做的文章。
他的诗赋还是被周秀才一脚踢去了“匠气”那篮里头去。
这日正逢穆空青旬休,按前些日子的习惯说,穆空青是当埋头研究诗赋的。
但他今日却罕见地牵出了乌云。
连和穆空青一同去牵马的周勤都道:“你也好些日子没曾出去过了,亏得你能坐得住。”
穆空青却是扬眉一笑:“今日可不同。老师说得对,诗赋一道最看心境,我也该出去开阔开阔心境了。”
周勤却不信他这说辞:“我瞧你先前那模样,整日里见到朵花儿都要硬扯上两句酸诗,不是也过了挺久的。先前你怎的不去开阔开阔?”
还能是为什么,就是跟自己拧上了,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呗。
平日里练练骑射,也能算是劳逸结合。
但只要一出了大门,便总觉得自己是在耽搁功课。
眼下虽到了七月里也未见暴雨,周秀才也屡次宽慰他道,只要他能安稳考完,院试必定能过,但穆空青心里惦记着小三元的位子。
他总觉得拿不到小三元,就白瞎了前两次的好成绩,于是便一头扎进了学海中不肯出来,谁拉都不好使的那种。
今日若非得了李家被判的消息,穆空青也未必能得这般开朗的心境。
他等了许久,也猜了许久的结果,终是在这天尘埃落定。
这样的好心情,即便是穆空青收到了沈墨的邀约,也没能打破。
不错,今日出行,除了是因着李家的事有了个结果之外,也是因着沈墨向他递来了邀约。
沈墨约他于今日在清溪县城相会,穆空青先前还有些意兴阑珊,可现下看来,沈墨怕是早已知道了消息。
知他今日旬休,也知李家之事,必定会在今日之前有个结果。
李家这事儿牵扯到清溪县令,现下出了判罚,清溪县城中必定会张贴告示。
便是为了去看那告示一眼,穆空青都是要往清溪县城去一趟的。
横竖都要往县城去,再加上先前沈墨几次出言相帮,便是知他必有所图,穆空青也不至于连见上一面都不敢。
只是,若是沈墨此次与他相见还有旁的打算,穆空青也只能道一声抱歉了。
先前同秦家搅合在一起那是误打误撞,也是无奈之举。
后头他可不准备再掺和进这些争端里头去。
穆空青转道和孙氏说了一声后,便同周勤一道上了路。
不过,这世上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穆空青刚刚还在心底念着须得稍加防备的人,转头就和他在城门口碰上了。
城门口布告栏前站着的,那锦衣玉带仪态不凡,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的公子哥儿,不是沈墨是谁?出了大门,便总觉得自己是在耽搁功课。
眼下虽到了七月里也未见暴雨,周秀才也屡次宽慰他道,只要他能安稳考完,院试必定能过,但穆空青心里惦记着小三元的位子。
他总觉得拿不到小三元,就白瞎了前两次的好成绩,于是便一头扎进了学海中不肯出来,谁拉都不好使的那种。
今日若非得了李家被判的消息,穆空青也未必能得这般开朗的心境。
他等了许久,也猜了许久的结果,终是在这天尘埃落定。
这样的好心情,即便是穆空青收到了沈墨的邀约,也没能打破。
不错,今日出行,除了是因着李家的事有了个结果之外,也是因着沈墨向他递来了邀约。
沈墨约他于今日在清溪县城相会,穆空青先前还有些意兴阑珊,可现下看来,沈墨怕是早已知道了消息。
知他今日旬休,也知李家之事,必定会在今日之前有个结果。
李家这事儿牵扯到清溪县令,现下出了判罚,清溪县城中必定会张贴告示。
便是为了去看那告示一眼,穆空青都是要往清溪县城去一趟的。
横竖都要往县城去,再加上先前沈墨几次出言相帮,便是知他必有所图,穆空青也不至于连见上一面都不敢。
只是,若是沈墨此次与他相见还有旁的打算,穆空青也只能道一声抱歉了。
先前同秦家搅合在一起那是误打误撞,也是无奈之举。
后头他可不准备再掺和进这些争端里头去。
穆空青转道和孙氏说了一声后,便同周勤一道上了路。
不过,这世上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穆空青刚刚还在心底念着须得稍加防备的人,转头就和他在城门口碰上了。
城门口布告栏前站着的,那锦衣玉带仪态不凡,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的公子哥儿,不是沈墨是谁?出了大门,便总觉得自己是在耽搁功课。
眼下虽到了七月里也未见暴雨,周秀才也屡次宽慰他道,只要他能安稳考完,院试必定能过,但穆空青心里惦记着小三元的位子。
他总觉得拿不到小三元,就白瞎了前两次的好成绩,于是便一头扎进了学海中不肯出来,谁拉都不好使的那种。
今日若非得了李家被判的消息,穆空青也未必能得这般开朗的心境。
他等了许久,也猜了许久的结果,终是在这天尘埃落定。
这样的好心情,即便是穆空青收到了沈墨的邀约,也没能打破。
不错,今日出行,除了是因着李家的事有了个结果之外,也是因着沈墨向他递来了邀约。
沈墨约他于今日在清溪县城相会,穆空青先前还有些意兴阑珊,可现下看来,沈墨怕是早已知道了消息。
知他今日旬休,也知李家之事,必定会在今日之前有个结果。
李家这事儿牵扯到清溪县令,现下出了判罚,清溪县城中必定会张贴告示。
便是为了去看那告示一眼,穆空青都是要往清溪县城去一趟的。
横竖都要往县城去,再加上先前沈墨几次出言相帮,便是知他必有所图,穆空青也不至于连见上一面都不敢。
只是,若是沈墨此次与他相见还有旁的打算,穆空青也只能道一声抱歉了。
先前同秦家搅合在一起那是误打误撞,也是无奈之举。
后头他可不准备再掺和进这些争端里头去。
穆空青转道和孙氏说了一声后,便同周勤一道上了路。
不过,这世上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穆空青刚刚还在心底念着须得稍加防备的人,转头就和他在城门口碰上了。
城门口布告栏前站着的,那锦衣玉带仪态不凡,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的公子哥儿,不是沈墨是谁?出了大门,便总觉得自己是在耽搁功课。
眼下虽到了七月里也未见暴雨,周秀才也屡次宽慰他道,只要他能安稳考完,院试必定能过,但穆空青心里惦记着小三元的位子。
他总觉得拿不到小三元,就白瞎了前两次的好成绩,于是便一头扎进了学海中不肯出来,谁拉都不好使的那种。
今日若非得了李家被判的消息,穆空青也未必能得这般开朗的心境。
他等了许久,也猜了许久的结果,终是在这天尘埃落定。
这样的好心情,即便是穆空青收到了沈墨的邀约,也没能打破。
不错,今日出行,除了是因着李家的事有了个结果之外,也是因着沈墨向他递来了邀约。
沈墨约他于今日在清溪县城相会,穆空青先前还有些意兴阑珊,可现下看来,沈墨怕是早已知道了消息。
知他今日旬休,也知李家之事,必定会在今日之前有个结果。
李家这事儿牵扯到清溪县令,现下出了判罚,清溪县城中必定会张贴告示。
便是为了去看那告示一眼,穆空青都是要往清溪县城去一趟的。
横竖都要往县城去,再加上先前沈墨几次出言相帮,便是知他必有所图,穆空青也不至于连见上一面都不敢。
只是,若是沈墨此次与他相见还有旁的打算,穆空青也只能道一声抱歉了。
先前同秦家搅合在一起那是误打误撞,也是无奈之举。
后头他可不准备再掺和进这些争端里头去。
穆空青转道和孙氏说了一声后,便同周勤一道上了路。
不过,这世上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穆空青刚刚还在心底念着须得稍加防备的人,转头就和他在城门口碰上了。
城门口布告栏前站着的,那锦衣玉带仪态不凡,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的公子哥儿,不是沈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