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行游女5

    李小跑没有说错，妈妈确实很可怕，毕竟一个死鬼冤魂的真面目，必定是恐怖的。

    小孩子眼睛纯，看得清，所以他怕极了那个面色青白，鲜血淋漓的妈妈。

    只有父亲傻傻不知道，还以为是往常的那个妈妈。

    李小跑还小，不知道什么叫鬼，所以他只能说妈妈很可怕。

    哪怕这妈妈就算死了也还爱着他，想要照顾他，可是他依然怕，怕到哭的停不下来。

    而张苗的死，要从那个下午说起。

    被吓着的李大奔没有发现，张苗擦着眼泪和那位高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内。

    和外面太阳高悬的明亮温暖不同，高人的家里冷的像十月寒冬，以至于让张苗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明在外面看起来还一副慈眉善目的高人，到了屋内却好像变了一个人，无端的让张苗想起来她小时候，外公打下的一张狼皮。

    那个时候，还没有禁止打猎的说法，人们靠水就吃水，靠山就吃山。而张苗的老家，就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山脚下。

    那座山没有名字，也谈不上险峻，山里有一大块平原地区，夏天的时候一片细软绵密的野草横生。

    有草，就有吃草的兔子。有兔子，就有吃兔子的狐狸和狼。

    狐狸很狡猾，难打，狼虽然也狡猾但是到底还是不如人类狡猾，于是张苗的外公曾经就打下了一只狼来。

    狼肉不好吃，皮倒是好皮，又软又韧。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颜色杂不好看，所以最后那张皮还是没有卖出去，干脆就挂在自家的墙上。

    不大的狼，剥了皮后反而不小，平铺开来有一米多长，最上面连着一整个的头，没精神的耷拉着。

    小时候的张苗，老觉得那张狼皮之下，有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而现在的张苗觉得，高人也有一双和狼一样的，闪着幽光的眼睛，那是野兽的眼睛。

    她害怕了。

    可是看着已经被放到床上的儿子，想到在外面看见的那诡异一幕，母爱让她无所畏惧，张苗一咬牙也坐了下来。

    “您说吧，我要怎样才能救我儿子。”

    高人的声音也随着她的外貌而变了，变是尖锐又有点吐字不清，像是努力学习人类说话的兽，得了形而没有神。

    在她这种怪异的语调里，她断断续续吐出了一句话。

    “你知道是什么吃了你儿子的魂吗。”

    看着一脸茫然的张苗，她嗬嗬的一笑。

    “是很厉害的妖怪，从古至今都活着，叫夜行游女。

    哦，不过你们人类一般都叫它姑获鸟，那个传说里喜欢吃小孩子的鬼鸟。

    传说是真的，它确实喜欢吃小孩子不过吃的是魂，而不是整个人。

    从古至今，早早夭折的孩子那么多，谁能说的清那死因是因为什么呢。”

    高人话音落下后，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张苗不在乎其他的孩子，她现在只在乎自己的孩子。

    良久后，她颤抖地开口道：“所以，我到底要怎么救小跑。”

    这是她第二次说出这句话，而铺垫完毕的高人也直接给出了答案，那就是一命换一命。

    具体怎么个换法，李大奔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他也跟着进屋后，张苗已经死了。

    她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着菱形的伤口，肉在边缘处翻开，又在皮的拉扯下微微翘起，衬着还没有凝固的血迹像极了一只只殷红的羽毛，扎根在张苗的身上，使得躺在地上的张苗宛如一只血色的大鸟。

    可那不是鸟，那是他的爱人。

    再这巨大的冲击之下，李大奔失去了目睹张苗尸体的记忆，他抱着呼吸已经平稳过来的李小跑，上了车回了家。

    然后在他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张苗身影。

    那一天，李小跑因为多日的水米未进，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因为虚弱眼睛困的一直耷拉着，只知道埋头大吃。

    而忘记张苗已经死去的李大奔则沉浸在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里。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以为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可惜是梦就会醒来，他现在只有俩个疑惑。如果妻子已经死去，那后面回来的妻子又是谁，以及他的儿子，他老婆用命换回来的儿子，又到底去了哪里。

    痛苦的李大奔捂住脸，所以没有看到道士怜悯的眼神，也就没有看到一旁的张苗突然把脸转向了他。

    那脸上的皮肉翻起，宛如一只只血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