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控制
“咱们准备出发吧，少主。”刘鹏拧好热毛巾，给穆宇露擦脸时道。
“嗯～嗯～”穆宇露一边被擦着脸，一边艰难地嘟着小嘴应答着。
刘鹏为穆宇露擦好脸后，将毛巾搭在热水盆上，而后说道：“那我让兄弟们准备准备，咱们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朱涛叔的尸体怎么处理？”
“我们就地将他火化吧，恐怕待运到他母亲家时，尸体就腐烂了。”
“武气也没法驱腐吗？”
“坚持不了太久。不过还有尸身防腐技术，只是成本过高，只有大帮派的高级领主才用的上。”
“唉～”穆宇露轻轻叹气。
官营客栈的宽大庭院内，朱涛的尸身被白布装裹着，在白布的包裹下，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
“点火！”
青龙帮众护卫集体身着黑色衣服，默默地看着朱涛的尸体被火一点一点吞噬。火开始越烧越旺，在众人恍惚间，一只朱红的鳄鱼跟随火焰攀升着向天空冲去。
而后，火烧干了最后一块脂肪和骨头，伴随着一阵烟被风吹散，遍地皆是白色灰烬。
青龙帮护卫三人列队，庄重地向朱涛的骨灰走去。队列后的人半跪着端着打开的黑木匣，由前面二人一点一点把骨灰铲进骨灰盒中。
穆宇露站在台阶上俯视这一流程的运行。仿佛跨越了时间长河，他的记忆一直在向前回溯。人们常将生离死别连在一起说，其实死别和生离是不一样的：生离表明尚有机会再见；死别就是天人两隔，是一种物质层面上的告别，表示再也听不到、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
恍惚间，朱涛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向前看吧，少主。”刘鹏走上来，搂搂穆宇露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憋住憋住！”穆宇露在心中暗道。
只见他仰头长叹一声，强行压住即将溢出的泪，而后清清嗓子对刘鹏道：“好的，鹏叔。”
众人踩着积雪，踏上了回家之路。
此事给穆宇露的心灵带来了第一次冲击：为什么？为什么人要如此贪婪，要把利益涉夺建立在其他家庭的痛苦之上？他之前所见所学，皆是存在于纸面之上的：七大奇才波澜壮阔的一生、万千帮派间的倾轧伐战、亿亿生灵的周而复始，都只是老师书中的淡淡一笔罢了。小小的朱涛算得了什么？两千多名普通士兵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皆是利益冲突的牺牲品罢了。
但只有切身参与到其中，他才知道，这些日后能被轻轻带过的书页，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轻；今后的史书上压根不会出现的小人物，就足以让他哭得不能自已。
“或许过去那些奇才的生命长河里，也感受到过这样的彻痛吧！”穆宇露想到这，不禁垂头叹气了起来。猫眼石此刻也正在他的内心摇摆着，仿佛与其感同身受一般。
“我要振作起来！奇才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我要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想到这，穆宇露握紧了拳头。
“若要成千古难就之业，亦必能忍常人难忍之痛！”
定西道，官营客栈内。
“报告堂主，门外陆健大人求见！”
“快让他进来。”
“陆健大人请！”
“堂主大人在上，受属下一拜！”
“陆健大人免礼，快起来快起来。”
陆杰扶起来者，轻轻挥手，示意奴仆上茶。
二人在主宾二位分别坐下，接过奴仆们递来的茶水，陆杰左手端着翠绿碎花纹茶碗，右手拿着茶盖在茶碗上，压着茶叶沫旋转了起来。
“启禀堂主，据我道在全帮领域各堂、道、府的线人的汇报，目前在我帮境内有三四处黑蚊帮活动的迹象，在我帮境外，有近二十多个帮派存在其活动迹象。”
陆杰不语，也不曾掀开茶盖喝上几口茉莉茶水。
见陆杰不语，陆健只得硬着头皮接着汇报：“我道在得知此消息后，即刻吩咐安插在各地眼线，不可走漏风声，只是暗中收集情报。”
陆杰点头。
陆杰当上重瞳帮的军堂堂主已逾两年，他是从军堂下辖锦衣道安插在白虎帮的眼线一路爬上来的，可以说，在军堂内，只有锦衣道是直接隶属于他的，是完全受他控制的。
眼见陆杰点头，陆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后接着汇报道：“我道下辖审计府已经审批了本轮行动的经费预算，并由审计府负责拨发本轮行动经费。”
陆杰轻呷了一口茶水，而后把茶叶轻啐到茶碗，不曾言语。
陆健面对自己的这位秉性难以捉摸的顶头上司，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端着茶碗在原地僵持着。
“小健呐。”
“属下在。”
“我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这些人的活动绝非临时起意。从黑蚊帮的这次分散行动之灵活，到前些日子的陆傲天谋反之事，我想在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堂主请讲。”
“陆傲天欲行谋反之举，是背后有妖人蛊惑挑唆；这次黑蚊帮的行动也像是经过了高人指点一般，颇有些猫鼠游戏的意味，即采用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打法。”
陆健点头。“没错，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极为接近，前后不过一个月；而且两案发生地点也非常之近，从东边境道到黑蚊帮，相距不过百里。”
陆杰接着道：“近日来发生的林林总总，不由得让我怀疑，这会不会是白虎帮亦或是朱鳄帮的安排？”
“噢？堂主大人何出此言？”陆健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对劲，但为了领导面子，还是向陆杰询问道。
“我帮与他们两大帮派最大的不同在什么地方？”
“属下不知，请堂主明示。”
“最大的不同就是中央集权的程度不同。”陆杰喝了口茶水，陆健也紧跟着领导脚步，喝了一口。
“他们两大帮派的势力范围虽小，但他们辖内的所有领土都具有具体的行政区划，由此被他们牢牢把控着；然我帮的势力范围虽大，但在我帮实际控制之下的领土与他们却差不多，其他地区难以被我帮有效控制，所以常年处于叛乱的局面。”陆杰道。
“所以，这变相给了其他帮派安插密探以扰乱我帮对其余二三等帮派的控制的机会。虎鳄环祠，陆健，你我二人肩上的担子是相当的沉重啊。”陆杰沉声道。
“那可否请堂主指教属下，下一步我们锦衣堂该如何行动。”
“本帮立帮千年，岂无破局之道？化整为零，在其组织内部安插密探，整合情报，届时联合各二三帮刑捕道，同时开展收网行动，即可将这帮臭鱼烂虾一网打尽。我也会向帮主反映，进一步落实削弱地方帮派势力及中央集权的工作。”
“堂主所言极是！属下谨记堂主教诲，定会夙夜在公，枕戈待旦，率本道全体成员，勘破敌方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