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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真正的陈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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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时止损。

    尤盼知道,这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理想主义的乌托邦真的会实现吗?

    曾经的尤盼也在咬牙坚持,想在一片狼藉中护住唯一的净土。

    但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尤盼羡慕周栖野,是因为他做到了她没能做到的事情。

    到了现在这一步,尤盼真的失去了坚持的勇气。

    毫无意义。

    这样下去,明明就毫无意义。

    尤盼没再开口。

    就连沈聿白也陷入了彻彻底底的沉默。

    这是一个死局。

    他们没有人,也没有钱,唯有一腔热血和浪漫理想。

    可是热血和理想不是生活。

    沈聿白曾经无数次躲避,不去想未来,只想沉湎于现在。

    而如今,尤盼率先抽离。

    撕开隔在未来与当下的面纱,逼他去直面充满未知的晦暗往后,沈聿白想怪尤盼的残忍,却在对上她黯淡眸色那一刻,无从开口。

    尤盼说的都是真的。

    沈聿白无力反驳。

    气氛渐渐凝重,就连快乐修勾周栖野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缓解这种压抑的氛围。

    他不是局外人,所以他懂这一路尤盼的挣扎与痛苦。

    尤女士早已折断尤盼的翅膀,她却为了音乐,断翅也要飞翔。

    她的坚持本来就不容易。

    何况该怪的是狂风。

    狂风袭来那一刻,早已断掉的翅膀终于撑不住洪流,尤盼倒在暴风雨之前,她说要放手。

    此时此刻,周栖野真的觉得,无法安慰什么。所以他几次张口欲说话,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好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金汤力。

    或许正是借酒消愁。

    打破这一切的是陈遂意。

    她语气平淡,纤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白色玻璃杯,“就因为鼓手吗?”

    “……什么?”

    陈遂意抬眸,侧头望向尤盼,又问了她一遍,“我是说,如果有鼓手,你们还会坚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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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遂意说她会架子鼓。

    所有人以为她在安慰尤盼。

    她索性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小心地放进书包夹层,“走吧,试一首?就刚才的海阔天空。”

    尤盼很懵。

    几个人就这么晕晕乎乎地上了台。

    架子鼓没有撤,话筒也还通着电。

    陈遂意咬着皮筋,挽起了自己的长发,扎成高马尾。

    站在舞台下仰望她的周栖野突然就想起了那张证件照。

    也是这样的高马尾。

    混不吝的,有种绝对自信的傲气。

    她随手拉过耳机,塞进耳里,小小的白色卡在耳廓,黑与白的交织,愈发让周栖野觉得恍惚。

    鼓棒细细的一根,夹在她骨节分明的手里,肆意地旋转,垂眸看谱的陈遂意显得张狂而散漫。

    “我有段时间没碰鼓了。”陈遂意哼了小段旋律,鼓棒一抛,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她接住那瞬,猛地敲响鼓面,像一簇火焰,兀地点燃冷淡的陈遂意。

    像变了个人一样。

    以往与世无争的陈遂意,此时眉眼里尽是凌厉的张扬与恣意。

    专注的眼,灵活的手,律动的脚,松弛的身躯,她只敲了那么一小段,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地固定在她身上。

    陈遂意停下时,唇边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整个人慵懒又闲散。

    飞起又坠落的鼓棒稳稳地接在她手中,陈遂意看过来那一瞬,周栖野觉得自己的心跳因为她的注视而漏了一拍。

    但是为什么,那双眼里,好像藏着他看不懂的悲伤。

    只那么一瞬,却刺得周栖野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

    陈遂意很快收回视线,垂着头,一边转棒,一边开口。

    她的腔调还是那么淡,却藏着一丝傲慢的矜贵。

    她说:“但显然,我的身体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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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栖野以前没觉得鼓手有多重要。

    无论是转学的前鼓手,还是买来的后鼓手,他们存在于这个乐队,似乎总是可有可无,在沈聿白的嗤笑中,周栖野甚至觉得他们只是一个拖后腿的角色。

    可是尤盼说鼓手很重要。

    周栖野从前不理解,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尤盼说这话时为何眉目间都是落寞和失望。

    原来,一个好的鼓手,对一个乐队而言,这么重要。

    陈遂意安静地坐在最后,周栖野甚至不能看清她的脸庞,只见到她的身子与脚有节奏地律动,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鼓棒,抬起、敲响,鼓点稳稳地出现在歌曲的每一个高潮,周栖野明显感觉到尤盼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宋今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举着刚点的饮品抿了一口,“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陈遂意像什么吗?”

    周栖野的视线没有从舞台上挪开,只是他的眉尾轻挑,嗯了一声回答:“山茶花,白色的那种。”

    “现在我并不觉得。”宋今安说着,用杯子碰了碰周栖野手里的金汤力,语速很慢,“我觉得……她更像一朵野玫瑰。”

    看似无害,实则藏着浓墨重彩的高傲与野蛮。

    宋今安话音刚落,舞台上传来激昂的鼓声,突然拔高,场子陡热,尤盼也兴奋地拔下话筒,单手举起,俯身高歌。

    尤盼弯下腰那一瞬,周栖野看到了她身后的陈遂意。

    少女穿着他的衣服,出尘的脸上染上浓浓的烟火气。

    她在笑,笑得傲慢而又肆意。

    像堕落人间的神明,清冷而又疯狂。

    周栖野突然想起操场上,大雨散去之时,她望向自己的那一眼。

    他的心猛地一紧。

    或许,那不是错觉。

    陈遂意似是察觉到了他火热的视线,散漫地掀起眼皮,正好对上周栖野来不及撤回的目光。

    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像玫瑰的刺,深深扎进周栖野无人光临的心。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喉结滚动,涌上心头的宿命感令他战栗。

    陈遂意曾经漫不经心地说过那句,“其实很多人都说我蛮有个性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蓦地浮现在耳边。

    周栖野突然觉得她没有说谎。

    或许……

    那不是错觉,而是她的本性。

    也许掠夺、傲慢、乖戾、嚣张,这才是真正的陈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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