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隐晦的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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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打到一半,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推开门喊了声“小盼”。
尤盼抬眸望去,表情一愣,唤了声“王舟哥”。
见王舟露了个脸便退出去,尤盼起身,让正逗着萨摩耶的宋今安帮她顶一下,然后跟了出去。
两人就站在门口聊着什么,坐在靠门的陈遂意听不太清,只是零零碎碎听到几句“做不长久”、“没有鼓手”诸如此类的话。
周栖野看到陈遂意表面淡定地出牌,实则竖着耳朵听着八卦的模样,他被逗笑。
凑到陈遂意耳边,正好能听到他说话,又不至于太过亲密,“盼姐,慎哥和沈狗组了个乐队,在王舟哥的餐吧驻唱。鼓手是另找的,现在鼓手不满意工资分成,他们闹得很不愉快。总之可能做不长久,但是盼姐她又舍不得就此解散。”
三言两语,周栖野把一切概括清楚。
陈遂意蓦地想起了那日王怡馨说乐队真的很帅的样子。
于是她问:“只有他们三个吗?你和宋今安呢?”
“我?五音不全。也就初三毕业那年和他们一起唱了次rap,就为了那几分钟,我可练了好久。”周栖野撇了撇嘴,毫不介意揭自己的短,“安安他给乐队写词,不上台的。”
“写词?你们还自己写歌吗?”
“嗯。安安写词,慎哥谱曲。”
陈遂意表情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下一秒,伸手拿过江慎刚出的二万,道:“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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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盼同王舟聊完以后明显兴致不太高。
她让周栖野接了自己的位置,缩在沙发里抱着已经开始不安分的萨摩耶,看宋今安看书。
宋今安的睫毛又浓又长,像把小刷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没有因为尤盼的注视而有任何的不适,仍然安静地翻着书页。
两个人之间像有一道特殊的屏障,形成了他们之间的小世界,与旁边搓麻将热火朝天的四人分隔开来。
许久,宋今安头也没抬,又翻了一页书,问:“怎么了?不开心?”
听到他的声音,尤盼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她努力眨了眨眼,低低地嗯了一句,然后才说:“宋今安,乐队可能要解散了。”
宋今安这才抬眸望了她一眼,却见平时像个大姐大一样野性十足的尤盼,此刻却显得格外脆弱稀碎。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算镇定,但是抱着萨摩耶的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不甘心,但是我没办法了。”
尤盼紧紧咬着下唇,想着王舟哥惋惜又理解的眼神,心里如刀割般疼痛。
组乐队是她提的。
说不如解散也是她提的。
亲手践踏自己的梦想,她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宋今安就坐在她身旁,安静地听着尤盼的不甘,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等到尤盼也陷入了沉默,他才递给她一根剥开的棒棒糖。
是尤盼最喜欢的葡萄味。
他的情绪很平和,像汪洋的大海,包容着尤盼所有的负面心绪,“尤盼,你没有错。我们都知道,你真的尽力了。”
葡萄味的口腔里弥漫那一瞬,尤盼几乎是又哭又笑。
她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不想把太多的负面情绪带给宋今安,于是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会随身带棒棒糖?”
宋今安努了努嘴,方向对准打麻将打得目不转睛的周栖野,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问他。老是走着走着就撒娇要吃棒棒糖。我不随身带,没法应付过去。”
尤盼被宋今安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下子逗笑,那些不快乐的情绪好像真的因为他慢慢消散。
怎么办,她觉得宋今安真的好可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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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顺着江慎的视线望过去时,正好看到了尤盼破涕为笑。
眉眼弯弯地望着宋今安的尤盼,显得格外柔和。
自尤盼回来以后,江慎打得便是心不在焉的。
牌桌上打法最稳健的人,竟也激进点炮,有一次甚至还不小心把自己自摸的牌扔了出来。
他频频瞥向沙发的视线,让坐在江慎正对面的陈遂意没法不注意。
每一次他都在看尤盼。
少年的目光隐晦而澄澈。
但凡尤盼看他一眼,就能读懂他肆意生长的少年心事。
可惜尤盼没有。
从始至终,她的眼里只有宋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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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下午,麻将瘾算是过了个够,沈聿白更是觉得酣畅淋漓。
晚饭是陈遂意买的单。
尤盼不肯,陈遂意便借口上厕所,直接把账结了。
等大家吃饱喝足时才发现如此,面对尤盼的炸毛,陈遂意笑得落落大方。
“我初来乍到,还要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对陈遂意来说,钱只是小问题,最可贵的是情谊。
尤盼看着已经付了款的账单也没辙,叹了口气抱了抱陈遂意,算是谢了她这顿请客。
几个男生与她碰了碰拳,接受了陈遂意的好意,“不和你客气了,下次再请你。”
眼见着天也快黑下来了,尤盼皱了皱眉,开始催着大家各回各家,“行了,快走吧。阿野,你要把遂意安全送到家,听到没有?”
叼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的周栖野,吊儿郎当地比了个ok,招呼着陈遂意跟紧他。
尤盼把所有人送到霓虹街口,目送着大家上车以后,才挥手告别。
周栖野和陈遂意一辆车。
其余三个男生也正好顺路,另外叫了一辆车。
周栖野坐在副驾驶,陈遂意带着她大包小包的购物成果占满了整个后排。
一路上萨摩耶蠢蠢欲动,在陈遂意怀里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陈遂意一边按下它,一边温声细语地说道:“别动小耶,回去再溜圈。”
副驾驶的周栖野昏昏欲睡,没有任何反应。
快到小区门口时,周栖野才像是大梦初醒,揉了揉眼,扫码付款后道了声谢谢师傅。
车一停下,他很快就下车,拉开后座车门让陈遂意先出来,他来拿东西。
陈遂意抱着萨摩耶下车时,周栖野就站在车旁自然伸手地为她护头。
因为他的动作,陈遂意一愣,周栖野倒是没什么扭捏,就像他刻进骨子的、很绅士的一个习惯。
周栖野两只手都提得满满当当。
见状,陈遂意把萨摩耶放进帆布袋里,伸手想要接两袋到自己手里。
周栖野无语,躲开她的动作,笑:“拜托大小姐,我可是体育生。你不会以为这点重量我都提不起吧?”
陈遂意认真地扫了一眼周栖野,他黑色卫衣下的肌肉显然有力而饱满,于是陈遂意也不再客气,说:“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就口头上谢一下?”
不然呢?
陈遂意困惑地望向周栖野,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栖野冲着她眨了眨眼,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毫不扭捏,“真想感谢我,待会遛狗的时候就带上我一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