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寻找，赵熙逼问春娘
甘城的主街道只有一条，就是赵熙从城门回到恕王府的石头路，并不算宽阔，但也可供两辆马车共行，放眼所有边境的城池，已经算是非常好的石头路。
石头路两侧，商铺林立，还有一些客栈，招待南北往来的客商。甘城在西南是最繁华的城池，虽说物产缺乏，但也只是种类少，基本的物资并不缺少什么。逢年过节，这里还会举办集市，热闹非常。
而现在，这条石头路已经被王府亲卫们翻了个底朝天，并封闭了起来。
赵熙听过亲卫的禀告，却不肯死心，亲自将这条石头路从头到尾搜查了数遍，才肯放弃。
曾管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却不得不上前请示：“王爷，您……还找吗？”
“她不在这里。”
“留下一小队亲卫继续找，往巷子里找！其余人，回府！”
“是。那王爷您呢？”曾管家问。
赵熙眉头紧蹙，腰间挂着长剑，“本王再找一会儿，你先带他们回去吧。如果有军报，让他们等等，半个时辰后本王会回去的。”
曾管家点点头，“那好，把八斤留在身边伺候您吧。”
说完，他把八斤单独喊到一边，小心嘱咐了好半天。
眼看天已经彻底黑了，此刻的赵熙心急如焚。
八斤过来时，拿了一根火把，“王爷，您想往哪儿走？”
赵熙眉心高耸，一时间没了主意，“你知道甘城的……野狗都聚集在什么地方吗？”
虽然他不愿意往坏处想，但万一布兜被野狗叼走了呢？
八斤答道：“奴才知道，在城内最西边，有很多穷人和乞丐，野狗也大多聚集在那一块，因为没有官兵会驱赶它们。”
“好，就去那里！”赵熙让他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他们看到了许多简陋的窝棚和茅草屋，里面住着穷苦的老人和孩子，青壮则直接睡在屋外摇摇欲坠的棚子里，四周围着粗麻布，勉强能挡着风。
赵熙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八斤解释说：“甘城没有太多活计给人干，所以有穷人是难免的。至于有田有地的，最近也都跑到了城里来，因为去年干旱，田里都长不出什么庄稼。”
赵熙突然对姜周生出很大的怨恨来，甘城百姓过成这样，他却从来没有提过，只报喜，不报忧！害的他总以为，不管西南其他地方如何，至少甘城这里，是不存在饥饿和贫穷的。
结果呢，这一带竟然糟糕成这样！
八斤拿着火把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一片更荒凉的地方。这里也住着很多人，不过房屋看着要好了很多。
赵熙问：“住在前面的百姓应该过的好一些？”
八斤的神色忽然复杂起来，犹豫了一下说：“王爷，这一块的房屋是十几年前老太守用朝廷拔下的抚恤金修建的，安置的是一些死去将士的家人。”
赵熙的脸色瞬时肃穆起来。
“是遗孤？”
“也有家中兄弟姐妹，老父老母等等。”八斤以前来过这里，所以还算熟悉，“奴才小时候有个朋友，就住在这里。您想进去看看吗？”
赵熙点头，“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常常带兵出征，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勋是建立在无数鲜血和枯骨上的。打仗时战死一个兵卒，等同于一家人失去了一个重要劳力。有的小兵，一年军饷虽说不多，但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他死了，这家人有田可种还好，没田的不知道靠什么活下去。
“王爷小心脚下，这里的路不太好。”八斤指着前面的路说。
赵熙看了看，发现这一带全是土路，没有铺设石板或者石子。
因为天色太晚，他们一行人走进去，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四周漆黑，也很难看出什么问题。
再往里走，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喧闹声。
“怎么回事？”赵熙高声问道。
立刻有亲卫前去探查情况，片刻后返回禀告：“王爷，前面好像是……死了人。”
“死了人？怎么死的，饿死，病死还是其他？”赵熙立即快步往前走，眉尖高耸。
八斤举起火把，也加快了步子。
“让开让开，都让开，恕王来了！”
“什么，王爷来了？王爷怎么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哎哟，还真是！”
“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熙抵达喧闹之处，地上已经匍匐了一大片人。老的小的，还有衣衫不整的妇人，都挤在一起，跪倒在地，对他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
“你们之中谁能回话，告诉本王，刚才发生了什么？”赵熙背着手站在火光下，睥睨众人，神情威严而凌厉。
八斤看他们胆小萎缩，忙道：“王爷本是来寻找一件遗失的物件，是一个干净精致的布兜，里头装着一只漂亮人偶，担心它被野狗叼走了。你们若是见到，可以提供线索的，能获得赏钱十两！另外，谁能说说，死人了是怎么回事，谁死了？口齿清楚的人，也能拿到赏钱！”
听到有赏钱可拿，敢说话的人立刻变多了。
“小，小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崔家的崔大郎死了，胸口上有个好大血窟窿！”一个瘦小如猴的中年男人开了口。
“对对，是崔大郎死了，我们都去看了，死的好惨啊！”
“他家两个小孩都吓哭了，说是睡到好好的突然被叫声惊醒，看到亲爹咽了气，可怜啊。”
“崔大郎家还有一个弟媳和侄儿呢，说不得是他们下的手！”
这话一出，立刻有道稚嫩的声音怒叱回去：“你胡说！阿母和我一直在猪圈旁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哎哟你这孩子，平时就总是顶撞你大伯，要不是你阿母……”
“你少编排我阿母，我阿母这几日一直生着病，哪里能去杀人？”
赵熙很快寻找到这声音的来源，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没看错，这孩子虽然穿着破烂，但眉清目秀，不像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娃娃，你过来。”
阿棠吓了一跳，立刻垂下头去。
春娘慌忙拽着他跪下，按着他的脖子不断磕头：“王爷恕罪，王爷饶命，这孩子不懂事，您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计较！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阿棠匍匐在地，死死攥着拳头，眼睛里涌现出一股浓烈的怨恨。
——恕王，原来他就是恕王！
“你们，都很怕本王。”
赵熙：“既然崔大郎是被人杀死的，那自然应当找到凶手。若你们和此案无关，何需害怕惊慌，起来吧。本王路过此处，只想查清楚这件事的缘由。”
说罢，他吩咐几名亲卫去崔大郎家，查看他的尸体。
“崔大郎的死，本王稍后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现在本王要问另一件事，你们可有人捡到过一个装着人偶的布兜？”
阿棠和春娘均是脸色一变。
赵熙的眼神骤然变冷，“你们可是见到过？！”
阿棠本不欲回答，但春娘立即答道：“有，有见过……”
“布兜在哪？”赵熙急切非常，目光凶狠的盯着春娘。
春娘吓得直哆嗦，“就，就在崔家，阿丑把它拿走了。”
“阿丑是谁？”
“是，是崔大郎的姑娘。”
早已吓的魂不附体的阿丑被推到赵熙的面前，却半天都说不清楚她把布兜扔到哪儿了，只知道哭。
若非她是个孩子，赵熙恨不能一脚踹翻，逼问布兜的下落。
八斤劝说：“王爷，不然就直接搜崔家的屋子吧。”
“对，传本王的命令，搜屋！”
亲卫们登时鱼贯而入，把崔家搜了个彻彻底底，总算找出了布兜，送到他的手上。
赵熙用手一摸，就知道钟意不在里面，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一把扼住春娘的脖子，语调阴狠：“说，里面的人偶呢！你是不是看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