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可恶，他们竟对五岁孩子下手！
“奴婢南宫秋晚参见恕王殿下。”
南晋女侍年过五十，眉宇之间布满了皱纹，却姿态端庄，笑容得体，穿着雍容华贵的南晋常见的群青色宫装，挽着高高的发髻，两鬓有些微白。
她恭顺敬重的态度，让赵熙稍稍缓了口气。
“姑姑客气了，请坐吧。”他对自己右下侧的方向抬了抬手。
南宫秋晚含笑落座，言辞里不见任何拘谨，“恕王一定在狐疑，为什么会在王府看到奴婢。奴婢是辜月公主身边的老人了，也就是心腹，这次来到大晟正是奉了公主之命。王爷不妨猜猜，公主为何要遣奴婢走这一趟。”
钟意趴在赵熙领口的褶皱里，好奇的打量这位年迈的女侍。只见她眸里带着精明的算计，笑意不达眼底。
——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啊。
赵熙小幅度的摇摇头，“本王在揣测女子心思方面，没有任何天赋，还请姑姑直言。”
南宫秋晚轻笑：“王爷是个实诚人，看来公主说的不错，您或许真是唯一能救她于水火之人。”
钟意暗暗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辜月有难，只有赵熙能救？
喂喂，一上来就示弱求救，很懂嘛。
赵熙露出疑惑的神色：“寻常人皆知远水救不了近火，辜月公主若此刻正身处困境，为何不向南晋太子和皇帝寻求帮助？本王住的这般遥远，能帮得上什么忙？”
“唉，不瞒您说，这件事涉及到一桩皇室秘辛，不得万不得已奴婢是不能说的。可公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果不尽快找到一个远离南晋皇宫的办法，只怕——性命堪忧啊！”南宫秋晚满脸愁思不似作假，眼眸深处更是掩藏着浓浓的恐惧和悲凉。
钟意用胳膊肘连戳了赵熙胸口三下。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暗号，连戳三下表示必须要谨慎小心，万勿冲动。
赵熙轻轻整理提了提领口。
“如此说来，辜月现在的处境竟十分危险！莫非是皇宫里有人要害她？但不管此人是谁，只要说出来，南晋皇帝和太子也该能为她做主啊。”
南宫秋晚目露怨忿，叹气道：“恕王殿下有所不知，企图加害辜月公主之人就是太子呀！”
赵熙震惊无比，“怎么会是南晋太子？世人不都说，辜月和他感情甚笃，南晋太子最是疼爱他这位长姐了吗？”
心里则对她说的话有六七分相信，因为上辈子辜月就是在太子大婚前夕闹出了丑闻，被南晋皇帝所厌弃，然后远远的送走，不得不出家为尼，终年与青灯相伴，了却一生。如此看来，这件事定然和南宫秋晚现在所说之事有关！
“呵，他疼爱长姐？这些年珍稀玩意儿确实送过不少，但他怀的是什么心就不知道了！”南宫秋晚目光冷冽，措辞激越，似乎已经不屑于隐瞒内情。
钟意满肚子的问号，很有听一出大戏。
宫廷秘史，而且似乎还跌宕起伏，荒唐淫靡。
赵熙：“究竟发生了何时，姑姑可否全盘托出？”
踌躇了良久，南宫秋晚问道：“在奴婢说出这件秘密之前，可否问恕王几个问题？”
“请说。”
“其一，敢问恕王现在房中可有得宠的侍女或姬妾？”
“一人也无！”
“其二，敢问恕王是否能在婚后与王妃相敬如宾，不羞辱、不欺骗？”
“理所应当！”
“其三，敢问恕王是否能够尊重王妃的喜好和性情，不逼迫她做自己不愿做之事？”
“自然可以。”
“好，奴婢的问题问完了！”南宫秋晚似乎非常满意，笑意勉强能抵达眼底，但还透着忧虑，“公主了解恕王的为人，知道您是个真君子，并且也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样嗜杀成性，所以愿意嫁给您做王妃。”
钟意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赵熙的惊愕一点也不比她小，“辜月她真这么说？”
不对啊，辜月难道不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太子弟弟，所以在宫中一哭二闹三上吊被皇帝厌弃的吗？这则丑闻当时传遍了诸国，她几次上吊自杀不成之后被送入皇家寺庙，削发为尼。
南宫秋晚重重点头：“奴婢如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公主生性纯良，善良温婉，和当今南晋太子不是亲生姐弟，算起来，他们只能算是表亲。公主原本是已逝的明秀长公主的遗腹女，却是她与驸马身边的侍卫通奸所生，身份极其尴尬。当今南晋皇上未免这件丑事被人知晓，便把辜月当成自己的女儿抚养，只说是他临幸过的一个宫女所生，而这个宫女已经病死。这件事本只有几个老宫人知道，公主从不知情。但最近不知为何，宫中居然流传出她爱上太子，并且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太子大婚的谣言，奴婢才把这桩秘辛告知与她。公主痛苦不堪，整日以泪洗面，却无法当众辩白，而太子伪造了一封她写给自己的露骨情诗，终于让皇帝也相信了此事！如今，公主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哪一日自己就会像明秀长公主那般被一杯毒酒赐死。”
赵熙听到这里，脑子嗡的一响，仿佛被灌入了一锅沸腾的铁水。
他一直想要寻找的前世真相似乎就要破土而出，露出它肮脏又可怖的一角。
辜月公主竟有着这种不堪的身世，她的出生就是一桩原罪，又如何能够在被诬陷之后澄清自己？如果要讲个清楚明白，势必要把这段往事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但皇帝绝不可能允许她这样做。
上辈子，父皇、母后和太子连番下套，为陷害自己通敌叛国无所不用其极，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迟迟找不到原因。
——他早该怀疑自己的身世！
如果是血缘有问题，那就什么都解释的通了！
钟意敏感的觉察到赵熙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沉闷，用力拍了拍他的锁骨。心里则在暗暗嘀咕，这头霸王龙，该不会真喜欢这位辜月公主吧？
但仔细思量，这位辜月公主不但出生不好，还身处南晋政治漩涡，真的娶过来只怕会麻烦不断。
她琢磨着必须劝说赵熙几句，趁现在就跟人家说清楚，却听他道：“原来如此，这不是辜月的错，她想要借着出嫁的机会逃出险境，本王可以理解。只是……”
赵熙扬起一抹艰涩的苦笑：“对她来说，南晋皇宫是地狱血海，本王这里却未尝不是龙潭虎穴啊。”
南宫秋晚晃了晃身子，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仪态：“恕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难道您的王府也不安全吗？”
钟意忙不迭的点了点小脑袋，是啊是啊，这里也是龙潭虎穴，你那什么辜月公主，听着跟菟丝子似的孱弱，还是别送来了！到时候恕王是没日没夜哄媳妇儿还是造反呐，多耽误大事！
赵熙指了指自己的脸，“五岁那年，本王在宫中被人毁掉了容貌，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太子的近侍。太子当即下令仗毙此人，内务总管奉命调查此事，最后却说是此人脑子有恙，发了失心疯才会把滚烫的汤锅往本王脸上泼，只把当值的所有宫人全都打了一顿，便不了了之。姑姑，您觉得那近侍真有失心疯吗？”
南宫秋晚眉心紧蹙，陷入了沉默。
钟意却难言心里的愤怒，义愤填膺的攥紧了拳头——竟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动手，还是人吗？！